依稀，黑色漩涡

  现在的他还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精神略显颓废。估计他是坐那该死的硬铺过来的吧。
  “哥！你终于回来了啊！”见到他，我立刻像兔子一样扑过去。
  “阿溪又卖乖了啊！你肯定没想我，对不对？”他好像对此了然于胸，竟然看破了我的心思。
  我不甘心就这么被识破了，立即反驳：
  “不对不对，哥你胡扯！我什么时候卖过乖了？”
  他好像不想回答了，闭上了双眼。
  这时我想起了子颜委托我的事情，就用力地摇晃他：“哥，有个女生想见你一面，你答应不？”
  他一听，立即爽快地答应道：“好啊！不过先告诉我，那个女生怎么样？叫什么？几岁？我可不想跟长得劣质的女生见面，因为光是看一眼，就够我厌恶的。”
  林子颜当然不是什么歪瓜裂枣，因为毕竟她是大美女，虽然不是什么“各种花”，但是也挺惊艳。只是我们学校的男生都是花心的，看上了，过不了几天就忘了。可怜了子颜啊！
  但是萧城澜他答应见面了，可真是好事。
  要知道，他很少答应见面的请求。
  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我特地把子颜描述得有一点点平凡：“挺清秀的。名字呢……她叫林子颜，今年18岁，只比你小2岁而已……满意吗，哥？”
  他笑了，我也终于放下紧绷的心。然而，我险些忘了周六的计划――没有计划的话，局势要混乱的，到时候这一对不成了，岂不是我的错？
  “挺好，清秀的女生近来挺抢手的。只差2岁就更好了，不会有‘代沟’什么的……而且‘林子颜’这名字我也很喜欢。那女生一定很温婉吧，阿溪？”
  我真的很想告诉他，子颜其实不温婉，但还是把这话咽了下去。因为见了面以后，子颜自然是会变得温婉的。
  我在心里偷笑了一番，便掏出手机，告诉了她，让她周六早上9点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屋等着。想象得出来，电话那端的人一定高兴地蹦了起来。
  “快点！头发打理好！西装什么的太笨重，能不穿就不穿了！子颜还等着你呢！别放了她鸽子啊！”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总是子颜放人鸽子……这么一来说“别放了她鸽子”好像也不是很对。
  他终于打理完了那烦人的头发，朝我笑道：“好了，走吧。”
  关上门，我们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终于在那家“旧念”咖啡馆一个靠窗的位子那儿找到了子颜，我立刻把萧城澜往子颜边上推，自己却偷偷溜走了。其实我只是躲在一个角落里“偷窥”。
  那两人面对面坐着，谈话的声音小得我根本听不见，只能偶尔听见几句不是很重要的谈话：
  “我妹妹竟然把你描述得那么平凡，我本来不想来的。可谁知道你是个大美女呢。”
  “你打什么主意，我可不会对外貌协会的人感兴趣。”
  听到这些，我才意识到局势混乱了。子颜在不停地朝萧城澜大吼大叫，他也根本不留情。
  “林子颜！你无理取闹！我俩和你碰面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他怒不可遏，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来给子颜一个耳光。
  这时候我立刻从角落里蹦出来：“哥！你怎么能这样？！是你错了吧？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吵得不可开交才满意？”
  爱怎么闹怎么闹吧，只要不牵连到我就行了。
  我真自私呢，只为自己着想。人总有自私的一面，我也不能时时刻刻控制住自己，我也不能确保我自私的一面是否会在他人面前显现出来。
  “你一直在这儿？！”萧城澜对于我“偷窥”的行为很是愤怒，但是他似乎也顾不上这些。因为我没有回答，他就也没有再问。
  “阿溪，你怎么了？脑子没烧坏吧？被洗脑了？冲你哥我喊？我做错了什么吗？”萧城澜的语气冷冰冰的，“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林子颜？必须选一个。”
  说完了，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那样子就像没有任何感情的木偶一般。
  我不由得打了个颤。
  为什么非要我做出这种选择？两个都是我在乎的人啊！
  “我相信你，也相信子颜……但是哥，确实是你做错了一些事，不能推卸责任。因为那都是你的错，是你的错！”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为什么没有勇气承认？
  果然啊……我们都是只会逃避的人，我们都是没有勇气的人，我们都是自私的人。不是因为血脉相连，不是因为兄妹情谊，而是因为我们有共同之处――都伤害过人。
  我伤害过那个我最爱也最恨的人――我的爸爸。只是因为他想抛弃这个家。
  曾经是多么相亲相爱，却在这一刻都覆灭。
  “是吗？你相信这个女的？她有什么可信的？”萧城澜冷笑道，“很好啊！我现在是不是也要把你当敌人来对待呢？你说要不要呢――对不起，你没有权利选择。而林子颜呢――也没有权利哦。”
  莫名其妙。
  刚想开口驳回，子颜就推开他跑了出去。反应过来的时候，已不见子颜的身影。好像萧城澜也不见了。
  “付钱吧！你的朋友都不见了，只有你了。共计……”服务生捧着账单走过来，我应了一声“嗯”，把手伸进口袋里掏钱。
  我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因为原计划是他们两个AA制的，所以我根本没带钱！
  无奈之下，我只好恳求：“我没带钱，可以等我回家去取钱吗？”
  可是这招不管用，他果断拒绝：“对不起，不可以。”
  那我该怎么办？一直赖在这不走了？谁会让一个顾客不付钱不点东西在店里游荡？
  “你到底付不付钱？！是不是想逃单？！”我默不作声的态度把服务生惹火了，他冲我大喊着，硬是要我付钱。
  蛮不讲理。
  “我没带钱还能付？你讲不讲理？哦，对了，你只讲钱！”
  我的话彻底激怒了他。
  他伸手要给我一耳光。
  那手越来越近，似乎下一秒，就会打在我脸上。
  这让我想起莫薇给我的耳光，心里一阵恶寒，又让我恶心得想吐。
  然而最终，耳光没有打在我的脸上，手停在了半空中。
  怎么回事？他大发慈悲，放我走了？
  我往四周张望，发现服务生不见了。再一看，才发现他正在和一个男生聊天。要不是那个男生转过身来，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是雾琨城！
  “雾琨城？！你怎么在这里？”我惊呼。
  他笑着看着我：“应该是我问你。”
  我别过头去，不敢看他。我怕我看久了，便会迷上那样的笑容而无法自拔，万劫不复。
  “不说吗？好吧……那我就说说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吧――其实也没什么，就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他无所谓的语气让我有些失望，但我还是忍着，抑制住想要哭的冲动，把事情的头尾讲给他听。可谁知道，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子颜和萧城澜闹矛盾，他很开心吗？
  莫非……他……喜欢子颜？
  不，不会的。
  我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吓到了，用力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发现我的异样的雾琨城有些担心地看着我，“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反应。
  突然，我感觉到肩上一沉，才发现他已经伸出手抱住了我。
  我猛地反应过来，用力挣脱了那个让我贪恋到窒息的怀抱。现在，我只想快点逃离……
  （3）
  清晨时突然惊醒，满身是汗。
  又做了那样的梦――他就在我面前，伸手抱着我，而我不停地挣扎，只想逃离。
  想从梦中醒来，却一直被困住，来不及逃跑。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全部记得？
  想坐起身，却没了力气。头像撕裂了一般疼痛。
  难以忍受的恶臭气味钻入鼻腔，我身子前倾，险些吐出来。这是什么味道？
  我的房间里怎么会出现这种味道？
  “妈――”我开始喊。半晌后，仍旧没有人回答。
  是因为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吗？
  “爸――”好像我忘记了，前阵子我和他才吵过架。
  不甘放弃的我开始试着打电话。第一次，无人接听；第二次，正在通话中；第三次，直接被挂断。
  手机从手中滑落到地上，眼角却没有泪水，因为已经哭不出来了。
  我知道，这次又是我一个人了。真真正正地一个人生活――爸妈不在家，子颜没来，萧城澜不知道去哪里了。
  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却如同第一次一般害怕。
  我在内心质问自己：你怕什么？
  怕一失手，再也挽不回爸爸？怕一失手，再也见不到雾琨城？
  还是什么？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怕什么。
  我真的是懦弱得很，不肯接受自己被抛下的事实。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即使迷茫，也在寻找你的途中……即使迷茫，也定能够找到你……”
  那是栗山未来想对神原秋人说的话吧？
  那么，我又能对谁说？谁又想对我说？
  谁在乎我在何处，关心我的生死？
  终是无人。
  “你好……你是谁？什么？你把他怎么样了？！”我歇斯底里地吼着，“你敢我就……”
  “没什么哦。明天小巷子见，否则……哎呀，我和他正在一块儿呢。”打来的是个陌生号码，我不知道。声音似乎也处理过了，没有一点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