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无双2之月无情

第23章


 
  被御林军重重围困在王府中的他,甚至来不及见母亲最后一面,就被贬谪,发往金陵,永世不得回京。王府里的下人小厮婢女,愿意跟他流放金陵的,只有老管家朱九和几个自小就看着他长大的老嬷嬷,还有,就是司空。其他人,恨不能插上一双翅膀,逃离这场大难。 
  “王爷去哪儿,司空去哪儿。”司空红着眼睛,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镇定。 
  他哭得肝肠寸断,咬碎刚牙。 
  嘉桐!墨慎!即使你们顾忌我,便杀了我,为什么,要连累我的母亲? 
  只有司空,一直陪着他,照顾他,在他浑浑噩噩时,耐心地开解他。在遇到狙击劫杀时,拼命保护他。 
  “王爷,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司空在他耳边说,找出元凶的希望,替母亲平反昭雪的希望,回到帝都的希望。 
  他便一点一点安心,在金陵安顿下来。 
  他渐渐发现,他离不开司空,连睡觉,都要司空陪在他的左右。 
  只有司空在他身边,他才觉得安心。 
  倘使司空离开他的视线太久,他会心浮气躁,无端牵念。 
  无情儿看着他神思不属的样子,在一旁笑眯眯说:“若你忽如其来,便思念一个人,想得心都痛了,那便是爱了。” 
  他悚然一惊。 
  细想,无情儿却没有说错。 
  可是,他害怕,害怕爱了,却又失去,害怕司空像母亲一样,为了他而死去。 
  他只能流连于侍姬美婢之间,想让自己忘却。 
  司空变得憔悴,变得寡言,望着他时,温和的眼睛里有说不出的痛苦。 
  他看见了,可是他只能逃避。 
  连无情儿,都看见了他的逃避。 
  “若不爱他,便放他走罢,冉惟。长此下去,司空会枯萎而死。” 
  他只是大口喝酒,想以此麻痹自己对司空的渴望。 
  “你可以做样子给世人看,却不能做样子给司空看呵。”无情儿如烟般叹息,倘若爱是如此痛苦的事,她这一生,都愿做一个无情无爱的人。逍遥自在过一生,那便好了。 
  “你不会瞧不起我么,无情儿?”冉惟苦苦地问,若他抱了司空,会不会,把司空也拖下无间地狱? 
  无情却笑了:“我怎会看不起你呢,冉惟?凡有勇气爱上一个人的,我都是佩服的。” 
  爱一个人,要包容他,要忍让他,要教他开心,把痛苦和折磨,统统揽在自己身上,独自忍受。 
  是何等伟大呵。 
  “我只是害怕,如果我拥抱了君毓,就会失去他,被他厌憎……”他患得患失。 
  无情烟淡浅笑,有爱,便有烦恼,不是么? 
  “我听说,保定司空家,有意要接司空回去。反正现在太子之争大事底定,司空家选择了站在二皇子一边,司空的质子身份,已经可有可无……” 
  无情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仿佛一枝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竹林。 
  回到王府,他在司空的房里找到了正在收拾衣服的司空闻。 
  “我不放你回去,我不放你回去!”他一把打散那一堆叠好的衣服,然后紧紧抱住了司空,抱住了这个一直都陪着他的、温润的男子。 
  司空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衣物,轻轻回抱住他。 
  “只是天气凉了,我想把夏天的衣服整理一下,放起来。我没有要回去。”   
  番外之但惟君故(5)   
  他脸上一红,原来中了无情的圈套,可是手臂却收得更紧,有些霸道地说:“君毓,要永远陪着我。” 
  “好,永远陪着你。”司空眼睛里隐隐有笑意。 
  那天,是他们第一次在一起。 
  从少时起,他们同榻而眠过无数次,却从未有一夜,似这一夜,让两人手足无措,却又抵死缠绵。 
  “终于让你坐实了外头的传言。”他把司空揽在胸前,似笑非笑。 
  司空的长发,铺陈在他的身上,微闭着眼,听见他这样说,轻轻在喉间咕哝了一句。 
  这下,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再也回不去了。 
  他抱紧司空,也闭上了眼睛。 
  只要这样抱着,感受彼此的体温同心跳,那便够了。   
  番外之司空闻(1)   
  我叫司空闻,字君毓,保定司空家的六少爷。 
  我是妾室生的儿子,却很得父亲的宠爱,从小便将我带在身边,捧在手心里,请师傅教我吟诗作赋,舞文弄墨,六岁的时候,已经才名在外。 
  我那歌女出身的母亲常为此洋洋得意,在府中趾高气昂,对下人颐指气使。 
  我看得出,虽然府中上下人等,对母亲的作为,十分厌恶反感,可是鉴于我甚得父亲宠爱,他们也只能隐忍不发。甚至还会暗暗说,还好六少爷没有继承他母亲的骄慢强横。 
  我有时候会劝母亲,为人须得饶人处且饶人,为自己留条后路。母亲便把柳眉一竖,说她吃了那么多苦,如今总算母凭子贵,出人头地,难道不该受人尊敬么? 
  我那时已经学会了,即使不开心,也要润雅地微笑。 
  我想,只要母亲开心就好。 
  家里的兄长姐妹,对我也是好的,只是那好中,总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淡和怜悯。 
  大抵,是觉得我有那样一个让人难堪的母亲罢。 
  父亲常常说,看看我的闻儿,温和润雅,将来肯定是一个谦谦君子。 
  这样的日子,平平静静地,过到了十二岁头上。 
  宫里派了人来,带着一纸圣旨,着我进宫,陪皇子读书。 
  母亲听了,几乎发疯。 
  母亲是在欢场上呆过的,自然见识过那些王宫大臣为官为吏者的嘴脸,母亲不想我进宫去。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天街无尽的皇家? 
  父亲却痛斥母亲,说母亲是妇人之见。 
  “养兵千日,尚要用在一时。我养他十二年,等的就是这一刻。你不用求我,这是早就计划好了的!”父亲甩开母亲的手,像甩开一堆污浊的烂泥,神色是厌恶的,口气是冰冷绝情的,“朝廷忌惮我们保定司空家,早就有意要从司空家选一个质子,我就给皇上一个质子。我疼他,宠他,溺爱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宫里要带走他。真正的司空氏,我是不会赔进去的。” 
  我躲在门后,看着母亲泪流满面,听着父亲冷酷决断,忽然明白,这十二年的宠爱,都是为着把我养成一个只会风花雪月,却不懂得权谋智机的公子哥儿。我的才名,转移了大部分对司空家的注意力,分散了朝廷的视线。即使把我送进宫去,也不用担心成为司空家的把柄或者累赘。 
  早在我出生的时候,我——已经被抛弃了。 
  在离开保定进京前的晚上,我擅自到了父亲的书房。 
  父亲一个人,在对月独饮。 
  见我进来,父亲似乎并不意外,只指着书桌对面的椅子,叫我坐下,并替我倒了一杯酒。 
  我接过酒,然后便跪在父亲面前。 
  我对父亲说: 
  “此去,山长水远,归期迢迢,孩儿不能尽孝父母膝下。以后,请父亲对母亲好些,若厌倦了母亲,请给她找一处风景优美之地,拨配几个丫鬟小厮,让母亲能颐养天年,孩儿此去,也可安心。” 
  父亲看着我,我不知道父亲眼里流露的,是不是一点点愧慰,但是父亲点头答允了我。 
  我仰头喝干杯中的酒,那辛辣的感觉一直灼烧到我的心里。 
  我向父亲告辞出来,从此,再没有见过父亲。也,再没有见过母亲。 
  宫里和外头,是两个世界。 
  外头即使再不开心,家人再不和睦,死人总是少见的。 
  可是,宫里不一样,稍有行差踏错,那便是一个死罪,甚至要株连九族的。 
  我身上带着足够的银钱,但凡是宫里的太监宫女,只要见着了,便发送些礼银。 
  我要活下去,即使被家族抛弃了,我也要活下去。 
  在离家的那一天,我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就在刚才,我已经见识了那些愚鲁的皇子,可以因一个无辜的人有着一个不甚雅致的名字,而耻笑鄙视,我也见识了,在宫中有一个靠山,是多么的重要。 
  所以,当上书房的先生,把我介绍给一屋子皇子皇女的时候,我敛去了内心的不安,向那些永远不知人间疾苦的皇亲国戚,露出一个惯常示人的温润笑容来。我不谙功夫,除了微笑,没有别的武器。   
  番外之司空闻(2)   
  然后,我看见一个和我年纪相当的少年眼里释出的温和善意,不霸道,也不虚伪,只是单纯的欢喜。 
  我笑得更温雅了。 
  那个霸道的二皇子,我自认应付不来。那种骄横,是骨子里带的。稍不如意,就会将身边的人拿来出气,和那个骄横的四皇子,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他挽回了那个苗族少年的颜面,只是因为那个叫蚩阶的苗族少年,是黑苗一族头人的后裔,有着天下少见的医毒本事罢了。 
  虽然父亲没有教过我权谋之术,刻意地隔离我与谋士之间的关系,可是,我毕竟是父亲的儿子,天下第一谋士的儿子。我毕竟看过很多书。即使是风花雪月的书里,有时候也难免会提到一些江湖外道。 
  我知道,蚩阶一定有一身不外传的蛊毒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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