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不悲凉

如果之前的忍让只是对这种行为的纵容，那么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们随便得逞了！”剩下的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喉咙颤抖着，泪腺也被打开，越说情绪越不受控制。 
  梁原被女生莫名其妙的大吼弄得很茫然，可是看到女生狼狈的样子大概明白了“这种行为”是指什么行为。尽管自己以前是很不喜欢面前的这个女生，说不出确切的理由，总之就是做不到和她和平相处，但是自从小婵的事情以后，似乎就已经没有兴趣捉弄她了。 
  “那么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们随便得逞了！” 
  说出这句话，是要正面宣战的意思吧。 
  可是，看到女生愤怒的样子，梁原却不觉得开心。女生已经蹲下身去哭了起来，像是被人欺负后无处发泄的小孩子，看起来很可怜，牵动着人的恻隐之心。 
  这件事情和自己原本没有关系，但归结起来也并不是完全无关。 
  梁原伸出手，可是终究又收了回去。 
  这样的情况同样也被赶上来的徐井泽看在眼里，聪明如他，自然能够很快明白这其中的端倪。在自己心中向来坚强像块石头一样的女生，想必定是达到了忍耐的极限才会做出这般疯狂的举动。 
  不能容忍。 
  想也没想拳头就挥了出去。两个男生很快扭打打了一起，辛吉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突发状况，马上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07 
  坐在对面的男生打了一架之后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额头上因为搏斗时撞到了旁边的护栏而突兀地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青包。而没有赚到便宜的梁原，脑门也被撞出了一条口子，似乎比小泽更严重的样子。 
  实在想象不出呢，向来优雅的少年居然会恶狠狠地说出“以后不准你欺负辛吉”这样的话，而梁原回复的“那就走着瞧”差点让情势再次恶化。所以，刚才把两个扭在一起的男生分开，再把徐井泽拖出学校已经费了辛吉的九牛二虎之力，胳膊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辛吉眨眨眼睛，看到徐井泽搞成这个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突然就站离了座位，弓着腰向前探出手轻轻地扶在男生的额头上，意识到这样的动作太过暧昧时，手已经收不回来了。 
  “疼吗？”问出的话有些心虚。 
  “没事……辛吉，你和梁原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过节也算不上，大概是磁场不对，所以一旦接触就会发生些事端吧。确实想不出确切的理由，只好用了一个不太好的比喻。 
  “可是一个男生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太让人唾弃了。”徐井泽显然把肇事者的头衔框到了梁原头上，“真不明白这样的男生怎么会和云澈关系这么好。”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转念一想，辛吉没有把前半句话说出口，看到男生为了自己愤愤不平的样子，心里竟觉得开心。 
  “平时和他们也常常有矛盾吗？那样的话，辛吉是不是过得很辛苦？”男生担心地问。 
  “没有啊。”辛吉喝了一口可乐，貌似漫不经心地答道。平时发生的类似事件确实不是少数，然而像今天这样失控到流泪的时候却几乎没有。一想到刚才哭得那么没有骨气，辛吉脸上的温度就升了上来，喉咙里涩涩的难受。 
  平时并不是这个样子，只是…… 
  即使本来就不算很好的我，却也想保留住在你心里的美好形象。 
  只有在你面前，被称为自尊的情绪才会突然放大，于是不能容忍，委屈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细想起来，这次确实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才对。 
  进入西洛一中的很长一段时间，辛吉一直都是属于“拖后腿”的类型。有一次很重要的期末考试，努力了很久的女生决定好好考一次证明自己不是笨蛋，结果在英语考试进行到一半突然有一群学生会的学生和老师拥进教室突击检查，最后在辛吉的桌子里搜到一张抄写着答案的小纸团。 
  很快通知了家长到学校来，严厉的教导主任口口声声的“不学好”、“虚位女生”、“长大了一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等话语扑面而来，在有着五六个老师的办公室里，请假赶来的妈妈坐在那头低着头一个劲地道歉。末了要女生公开在下周集会时当着全校师生念检讨，辛吉倔强着不肯，她说那明明不是自己的字条，可是没有人相信。 
  最后妈妈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就是那么一握，辛吉不再争执，乖乖地服从了学校的处分。只要妈妈相信自己，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了。 
  那件事好像晴天霹雳，坏消息总是传得那么快，那段时间青桐街上刚刚还对辛吉考上西洛一中赞不绝口的人迅速变成了对此“嗤之以鼻”，别人不会理会真相，只是一口咬定“你是靠不正当的手段才考到哪个成绩的”。 
  “我跟自己说要变成内心强大的人，不用太过理会外人怎么对待自己。”辛吉吸了吸鼻子，“所以小泽哥哥，今天的事情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只是当时有点失控，让你看到那样脆弱的我，现在想起来我都还很不好意思面对你呢。” 
  尽管说出这些话的女生看起来真的已经“没有关系”的样子，徐井泽却感觉到了自己心里的难过情绪。以为你跟疼爱你的妈妈在一起，即使过得清苦，也一定比自己更加幸福很多倍，可是，事实好像并不是那个样子。 
  “呃，辛吉……以前我一直以为像辛吉那么坚强的女生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男生蹙紧了眉头看着她，目光里是少年特有的倔强坚持，“以后不要独自承受那么多，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需要，我都希望能够出现在你的身边。” 
  “小泽哥哥——” 
  温暖的左手紧紧握住了女生苍白的右手。 
  好像夏天的耀眼光线，在一瞬间全部覆盖了下来。 
  08 
  如果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种人或者事物能让自己的勇气扩大无限倍。 
  如果有的话。 
  09 
  隔天早晨，辛吉在擦阳台的时候看到了正从操场那边走过来的梁原。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清晨的光线毛茸茸的却没有温度，时间还早，学校里没有什么人，操场上零散有几个别班的学生在做着清洁。 
  大概是转性了吧，向来缺课无数的梁原最近来学校的时间总是特别早。 
  从高处看下去，男生显得格外清瘦，黑色的背包松垮垮地斜挂在右边的肩膀上，走路的姿势与众不同，辛吉讲不出哪里特别，却总是一眼就能区分出来。 
  这样看起来，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的普通男生，有那么一瞬间，辛吉竟会产生“这样的他和自己很像”的感觉。 
  孤单地、隐忍地，甚至有些自卑地，存在着。 
  就在不久前的夜晚，自己还觉得他是自己的守护神呢。虽然后来两人的关系并无多大改善，但是女生很清楚，就算不是朋友她和梁原也绝对不会再是敌人。那天还说出过“谢谢你”这样的话呢，可是一转眼，自己竟然忘恩负义地污蔑了他一次。 
  对于昨晚的事件，让辛吉对梁原有些歉疚，在男生朝自己走过来的瞬间，辛吉第一次不觉的面前这个人有着可恶的嘴脸，相反，潜意识里的想法竟是“他看起来好可怜”。 
  “喂，看够了没有？”懒散的声音灌入耳膜，辛吉才猛然清醒过来。 
  男生的额头上比小泽更厉害地在墙上或者阳台扶手上撞出了一条很长的口子，伤口不是很深，但结痂的样子让人看得很心惊。知道他很怕麻烦，但也不至于连简单的处理都不做吧。辛吉看着那个太过显眼的伤口，微微蹙起了眉头。 
  打扫完教室后，辛吉从包里拿出一小袋东西走到了趴在桌子上假寐的梁原面前：“怎么？觉得对不起我？” 
  深呼吸，忍一忍。 
  “昨天的事情……我知道不是你，所以你那么想的话……没错，刻意误解你，我心里是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呢？” 
  “喏，……先给你简单处理一下，放学后你自己去医务室好好包扎。” 
  “我凭什么要接受你的好意？” 
  深呼吸，忍一忍。 
  “别装了，我知道你一点都不坏。”再说下去没准又要吵起来，所以速战速决吧。辛吉把东西放到梁原的桌上，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梁原看到女生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其实辛吉心里是忐忑的，原本料定男生会随手将口袋扔到窗外，没想到几分钟过后，她竟然真的从口袋里翻出一张“OK绷”往额头上贴了起来。尽管翻口袋时的动作因为刻意的挑剔而显得很欠扁。 
  但是，他毕竟出乎意料地没有拒绝自己的好意。 
  像是对方给了自己多大的好处，辛吉心里竟然涌起一股感激的细流，对男生的敌对情绪又降低了不少。真的是很没出息啊，就像徐井泽说的那样：“人家给你一点甜头，你就感恩戴德了。” 
  “不是那样贴的。”看到梁原连伤口都没覆盖全，情不自禁地又走回了男生的座位前：“我帮你吧。” 
  也不等男生的回答，就伸手将原本贴好的“OK绷”扯了下来，动作有些慌乱，所以下手不知轻重，伤口又被带出了丝丝血迹，辛吉有些害怕地看了梁原一眼，原本以为他要借题发挥发起飙的，结果他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翻个白眼将视线掉转到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