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庸无道

    季宸，不，ElroyJi是疯子这件事情众人皆知。当然，这是建立在传言属实的情况下。
    因为只有极少的人见过ElroyJi本尊，大多关于他的详情都来源于小道消息。
    传言中，ElroyJi具有绝对音感，能演奏七种乐器；可以连续写三天三夜的曲子不吃饭，饿了就直接把废曲的乐谱稿纸撕了吃；觉得来找自己要曲子的人太多了，就把自己的工作室给砸了；传统的音乐人基本专注一个曲风，但ElroyJi可以写全世界所有曲风的曲子。
    天才作曲家？嗯，就是给“疯子”披上了一层光鲜亮丽的外衣而已。
    霍九月知道，艺术家们并不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困斗的怪人，只是他们大多都有近乎偏执的坚持而已。她理解并尊重，前提是他们也给予她同等的尊重。
    “季宸，你——”
    “霍九月，刚刚我就很介意了，中国是东方礼仪之邦·，你知道我大你多少就直接喊名字？”
    “不然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称呼一个差点让我命丧黄泉的人？”
    “欧巴，欧尼酱？你不喜欢的话还有darling，honey和candy。”
    霍九月又被堵得不知道怎么反击，字句就在脑海里盘旋，可偏偏就不知道怎么组织起来才会更有杀伤力。特别是季宸那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直搅得人心绪不宁。
    很凑巧的一个来人解决了她目前的窘迫状况，“霍小姐，你也在这儿？”这已经是贺谦第三次用一模一样的语气说着这句一模一样的话了。
    “季宸？你什么时候回国的？”贺谦看到坐在霍九月对面的季宸也是止不住的惊讶。
    “一个小时以前？更准确一点是58分钟以前。”
    “你和霍小姐怎么？”
    霍九月看着两人的互动，心头浮上一计，婉转一笑，把贺谦拽下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就不用多费口舌了。贺谦，我的姘头。”霍九月把手指向贺谦，语毕，又将目光投到了季宸身上。“季宸，我的情人。”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了，她倒是想看看这两个把她耍得团团转的男人要怎么收回去。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倒是季宸先反应过来了。
    “哟哟，现在咱们国内也挺开放了啊，3P这种事情我倒是不介意啊，你呢？”季宸嘬了口柠檬汁，向贺谦使了个眼色，贺谦却视而不见。
    “霍小姐，不好意思，季宸他表面看起来是这样，但是为人还是很直率善良的。在国外呆久了他可能不知道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如果冒犯了霍小姐我替他和你说声对不起。”
    “我都习惯了，有些人一直在国内接受孔儒教育，不也是不知道开玩笑要有个限度么？这声对不起算是你自己和我说的。”霍九月带着讽意扫了一眼贺谦。
    贺谦知道霍九月是在指他一直刻意误导她，让她以为自己出轨的这件事，理亏的他，真诚地垂首道歉，“给霍小姐造成了困扰和伤害真的很抱歉。”
    “行了，我原谅你了。”霍九月能感受到贺谦的真挚歉意，不再纠结于这种消耗自己情感的事情上。
    犯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比起百般摆脱自己责任的人，她更喜欢和坦诚的人打交道，即使这份坦诚来得有点儿迟了。
    “季宸，你的对不起呢？”霍九月抬首问。
    贺谦对霍九月的释然有些不敢置信，立马示意季宸对霍九月少些轻浮的举动，可季宸佯装看不见。
    “《IShouldHave》这首歌不知道霍九月听过了没，师兄你应该听过吧。曲子是我写的，虽然词不是我填的，但里面有一句歌词我很欣赏，“henyousay‘iloveyou"toagirl,themostshouldnotsay‘Iamsorry"”（当你对一女孩儿说了我爱你以后，最不应该再对她说的是对不起。）
    “所以，我现在想先说的是Iloveyou。”一双会放电的桃花眼还在不停地眨，泛着忽明忽暗的光。
    季宸的疯狂就在于他总是会有一些让人无法控制的突发性行动。
    霍九月心里也很是慌乱，她没有和季宸这样的人打过交道，表面像是浪荡的登徒子，但分明感觉又不是这样的。说话太过直白，不藏着掖着的让人觉得有点儿胆战心惊。
    “师兄？贺谦你是季宸的师兄？”她不想和季宸纠缠，顺势转开了话题，也不管他有没有道歉了。
    倒是贺谦冷眼扫了一记季宸。
    原本霍九月还好奇贺谦和季宸是怎么认识的，原来是这样的一层关系。
    “我是OXF血管神经外科，季宸是犯罪学与刑事司法学。他和我差两级，年龄差三岁。”
    贺谦不想再对霍九月有什么欺瞒，很自然地就都说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霍九月心里暗暗感叹，美和集团的贺家三公子不学经济去学医？最受推崇的作曲家不学音乐去学犯罪学？这个世界每天都变得太快了，她都无法理解了。
    不对，等，等等，等等等。
    她记得在她姐半年前相亲的时候告诉她贺谦28岁，而季宸比贺谦小三岁的话？不就和她是同龄么？
    “我今天真的是长知识了，不仅学到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个成语，还深刻地懂得了‘水仙不开花’‘扮猪吃老虎’这些谚语，我真的是要谢谢您了，对吧？让我学到这么多课本上这么多学不到的知识。”
    “不客气，我不收你钱。”饶是霍九月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季宸还能云淡风轻地抱着他的那杯柠檬汁一直嘬，将厚颜无耻演绎得淋漓尽致。
    “酒店也送到了，人也接到了，我们傅总还等着我回去了，没有其它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霍九月拿起自己的包就要走，连句再见都不想留。
    她原本是注重礼貌的人，得到帮助必定道谢还回去；受到伤害必定要听到对不起再拿回来。但对于季宸这样的人，看来礼貌是没必要的。
    可没走两步远，她的手机铃声就在响，“ritealovelettertoyou,butgiveacluetofindit.”《loveletter》的旋律不合时宜地响起，盛夏七月，霍九月感觉背后都升腾起了一股凉意，又是ElroyJi作的曲子。
    “到1707房休息一下，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礼服。晚上七点的酒会准时出席，还有看好季宸，今天晚上的酒会一定要让他出席。”傅长安公式化的命令语气一如既往。
    他也不会想到，只是一个电话，一次强留季宸，一次可有可无的酒会，会让所有的事情走向他难以掌控的局面。
    黎明前的五分钟，依旧是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