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庸无道

52 最后的最后(1)


    卢旺达,坐落于非洲中东部的一个国家,全称卢旺达共和国,位于非洲中东部赤道南侧,内陆国家。东邻坦桑尼亚,南连布隆迪,西和西北与刚果(金)交界,北与乌干达接壤,国土面积26338平方公里。境内多山,有“千丘之国”的称谓。
    大多数人开始了解这个国家是因为《卢旺达饭店》,电影里的种族大屠杀让人对生命产生敬畏,告诉大家在无尽的黑暗中,总有人手持光明。但同时,大家对这个国家会有一些先入为主的观念,不只是是对卢旺达,而是对非洲大多数国家都有这些观念,让人感觉这是一个危机密布,疟疾肆虐的地方,贫穷且动荡,危险且混乱。
    然而现实中,这个地方并没有那么恐怖。
    这里的生活惬意而舒适,生活工作都很轻松,固定的工作时间,不短的假期都让人觉得很不错。最主要的是中国人在这儿还是很受礼遇的,全国民都会说一句,“你好。”
    更何况,贺谦他还是个医生。一个医生,一个有能力的医生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太受冷遇。
    贺谦还记得他离国之前的最后一次跆拳道授课。
    “贺教练好,对了,已经两个星期没看到九月姐姐了,就是那个很漂亮的姐姐,她去哪儿了?”还青涩的小男生已经知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含义了,一边腼腆的问,一边心不在焉地往门口张望。
    贺谦淡淡地笑了笑,切断了这个初出茅庐的小男孩儿的念想。
    “她怀孕了,可能以后都不回来了。”贺谦的病治疗的很顺利,但是在出院的时候他却听到了陆青绮随口说的这么一个消息,除了苦笑,她实在是想不到用什么好的表情去面对了。
    最后一堂课结束后孩子们恭恭敬敬地给他行礼,他扫视一周,也认认真真地还了个礼。课上完了,可是心里还是空荡荡的。或许是再也没有人会因为动作不到位而被他课外加时了。
    现在的学员都还是孩子,对跆拳道的练习全为兴趣,他也没那么苛求。
    原本那些都是只针对霍九月的借口而已,仅此而已。
    出国前的前一天晚上,家里那边也曾来过一次电话,“你知道的,我尊重你的决定,去那儿好好呆着吧,别让家里人担心。”二哥是贺家最为稳重最能理解他的人,也是努力在那个冠着贺姓的家族和贺谦之间周旋着寻求平衡点的一个人。
    “哥,家里会担心我的人不就也只有么?”疑问的句式,确是肯定的语调。
    那头听了这话也只是沉默无声,半晌没有回话。
    “爸呢?”贺谦问得谨慎,生怕是外放,自己说错什么话又会惹得他称为父亲的那个人大发雷霆。
    “哦,去钓鱼了。”
    “哦,去钓鱼了。”贺谦下意识地低声重复了一遍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确认自己没听错后扬了扬嘴角。他实在太天真了,天真地期冀故事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反转。
    又是一个温暖的午后,贺谦搬了把藤椅坐在院子里,满院子里的金合欢道并不能让人心生欢喜,当初买下这里纯粹是喜欢长在墙角边的兰花和海棠。
    正当他想象征性地除除野草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怎么?好端端的跑那个地方野去了?疗情伤?”即使是通过跨洋电话传输的电波中都不能忽略季宸笑意中夹杂的狡黠。
    “别贫,有什么话直说。”
    “报地址,我找你见面说。”季宸的话在任何情况下都像是在开玩笑。
    贺谦这当上的多了,自然也就知道长个心眼。“你又憋着什么坏水儿呢?”
    “你做人能不能单纯一点儿,别把人想得这么复杂,我就是想去你那边儿采采风,说不定就能写出什么震惊世界,流传百世的曲子了呢?”
    纵然季宸这样说,贺谦还是连一个字都不相信。“你来非洲能采什么风?看非洲人民如何抵制侵略,如何争取自由或者是他们对生命的渴求和对美好未来的期待?很遗憾,卢旺达的首都基加利清爽宜人,林木葱郁,花果飘香,蝶飞鸟鸣,环境很不错,你想看到的景象一样都看不到怎么办?”
    季宸的笑意更深,笑得十分放肆。“自从你病好了,口才见长啊。不过你到底为什么这么防我啊?你那儿有什么值得我觊觎的,我是想劫你的财,还是你的色?”
    “那谁知道,你可能财色双劫呢?”贺谦镇静自如地答着。
    “好,行行行,你就在基加利等着,看我有没有办法找到你。”
    “我等着呢。”贺谦也是笑着挂掉了电话。
    又回到自己的藤椅上安逸的躺着,嘴角也是慢慢挑起弧度,他本来还想过点儿安静日子的,季宸一过来的话,他这种日子想都不用再想了。
    在季宸赶到之前,先降临的是一场雨。基加利是热带雨林气候,下雨很频繁,但是这次的雨来得太急太猛,贺谦一时没有防备,想先抢救院子里孤零零地长着的兰花和海棠。兰花最后是保住了,但是海棠全都被吹进了泥淖里,只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花。
    不过,把温带的花强留在热带,也许本来就不应该吧。
    “叮咛叮咛——”刚进屋的贺谦就听到电话铃在响,本以为是某个急诊电话,但接过来里面却是一个女声,还说着中文。
    “贺谦吗?别不说话啊,至少吱一声啊。”那边的声音有些急躁,怕打错电话了又转换了一个态度。“Excuseme,thisisMrshuo,IanttofindMrHe。”
    “吱——,一声够不够,不够我还能再吱一声。”贺谦突然应声让霍九月的准备用英语找人的方法无用武之地了。
    电话那头的霍九月“刷”地一下就哭了,几次哽咽都差点儿接不上话。“贺谦,你——,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我怀着孩子在本来就很容易多想,你知不知道你失去联系,我真的以为你挂了,你说你都多大了还这么让人不省心?”这话的语气活脱脱就像一个母亲教训离家出走的孩子一般,又担忧,又惶恐,还气愤。
    “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找我姐帮的忙。你走就走,至少都和大家打个招呼啊,你情绪又不稳定——”霍九月似是想到了贺谦自残的这件事情是个不能摆在台面上来说的人,立马收起这个话题。
    贺谦知道霍九月在担心什么,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我要真有什么那个想法我直接在国内找个地方就行了,何必大老远的跑到非洲来?”
    “什么?非洲?非洲哪里?南非?”霍九月也是第一次听说,她只知道贺谦去了国外,但不知道他跑到了非洲。
    “卢旺达。”
    “什么?卢旺达?你等等我查查。”霍九月这样说完后果真没有声音了,过了一会儿才急切说道,“我看网上说,卢旺达还是有疟疾的啊,偷盗也很严重啊,你一个人在那儿怎么办?”
    “九月。”贺谦轻轻地唤他,“我是医生,青蒿素,奎宁这种东西我会常备,至于人身安全,枪支控制很严格,我是个男人,还学过十几年的跆拳道,碰上一两个小偷也不算什么,我能应付的来。”贺谦一字一句地说着,试图把霍九月每一项的担心都破除了。“你应该担心担心你自己,要当妈妈了,情绪波动不要太大,时刻为孩子着想,做一个好妈妈。”
    他现在又反过来叮嘱她了。霍九月好像越是要当妈妈了,思虑的事情就越多了,也在考虑他的生存安全问题了。
    “那我能够帮你什么呢?”
    “刚刚院子里的野海棠被雨打落了,你从国内给我寄点儿种子过来吧。”
    “行行行,西府海棠,垂丝海棠,贴梗海棠,木瓜海棠我都给你寄,我看这上面说蔬菜不多,我再给你寄点儿西红柿,茄子,黄瓜之类的种子吧。”霍九月显现出少有的热切,她是真担心,担心贺谦一个人会出事儿,毕竟是朋友,在异国总不能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好,麻烦你了。”贺谦客气地道谢,才准备放下电话,突然又想起了点儿什么,把电话拿了起来,补了一句。“九月,你照顾好自己,自己做不到的话,就让傅长安照顾好你。”
    “我知道。有什么事儿尽管开口,机票钱我还是能出得起的。”
    “好,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我不会客气的。”
    “恩,再见。”
    “恩,再见。”
    贺谦挂断了电话,看来看窗外的雨,又低头扫了眼自己全身湿透的衣服,默默的摇了摇头。有些时候想要强行留下某样东西就会让自己变得狼狈。
    海棠花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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