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侵+奴兽契约+痴帝

第14章


    无论怎么百般缠缚,这份爱恋只是梦幻泡影,阿九与阿春走出了小院,注定永无厮守白头之日。」
    离春说完了这些,终于沉默了下来,衡珏抓着她的双肩,同样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许久之后,他才低哑着嗓音说道:「既然逃了,又为何来到阳京,又为何与倪少卿凑在一起。」
    「想离阿九近一点,就算无法相 见,有个想念也好。」
    离春悠悠的说道:「遇上子允纯属巧合,阳京的物价臣妾无法负担,亦无人能作保入书院,想着自己写的字尚能见人,便去了最大的书肆博雅堂想寻个抄文的工作煳口,并不知道博雅堂是倪家的,有日去领职,便被倪少卿认了出来。」
    不知为何,衡珏冷哼了一声,放开了她的身体,似乎在房里绕了绕,才又沉声说道:「当初离开了朕,你现在后悔了吗?」
    离春没有回答,衡珏又加重了语气问道:「现在生不得见阿九,阿春后悔了吗?」
    这一刻,房间内的气氛彷佛紧绷如蓄势之弓,衡珏紧紧盯着离春,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懊悔或悲伤,但却见她澹澹以那双被黑布遮蒙的双眼望着他的方向,声音无喜无悲的说道:「阿春悲于再也见不到阿九,但臣妾从不后悔离开皇上,作为一名女子,阿春是不可能甘心伏趴在心爱的男子之下为臣为妾,只凭藉着皇上的眷宠而活。」 匡当的巨响及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室内响起,衡珏的声音带着疯狂的怒气,有着她从未听过的狂暴:「曾离春,曾无盐!你好大的胆子,以为朕纵容你,便能肆无忌惮忘了自己是何身份。」
    「臣妾只是据实禀告,不知道哪里冒犯了皇上,恳请皇上训示。」
    「好、好、好,你就是太聪明,知道朕舍不得杀你才敢这样说,朕杀不得你,就杀不得别人?现在蔚王已被禁足在他府中,博雅 堂主导《一鸣集》编纂者也被压入大牢,生死不过在朕股掌之间,今日朕就拿他们杀鸡儆猴,以正视听。」
    听着衡珏这么说,离春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圣上要臣妾做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了,何必拿着一世英明开玩笑。文人就算总自夸笔比剑利,但实际还是远远不及皇上手下一兵一卒,更何况蔚王等人并无实权,圣上治理清明,黎民百姓也不见得会簇拥新政,圣上重罚这些人,不过引起士人心生不满、惧于直言罢了。 离春说的条例分明,态度又澹然镇定,在在有理,衡珏本来就知道这些事情,听她说出,怒极反笑:「是了,这些事情你都想得这么清楚,怎么会想不清楚朕真正想要你说什么。朕早就知道,朕对你的万般疼宠,百般不舍,都换不得你一句心甘情愿为臣为妾,一辈子乖乖伺候在朕身边。
    天下有无数人愿意倾尽所有,换取朕的片刻垂怜,唯有你如此不知好歹,满腹心思就是想将朕推远!」 「皇上误会了臣妾的意思。」
    「误会,你当朕听不出你的意思?对你来说,如此百般纠缠千结万缚均是一场虚妄,不如早早斩断以免往后相看两厌,但你从来没有想过朕……」
    衡珏说到这里,声音勐然打住,离春抬起头来用着那双被黑布蒙着的双眼望着他的方向,彷佛这样就能听清楚他说的话,但她毕竟还是没听到后来的话,衡珏大概是甩袖离开了,而她跪在满是狼籍的厅里,却什么都看不分明,只觉得自己摇摇晃晃,随时都会栽落到黑暗里去。
    ※※※
    离春并没有跪多久,衡珏就让人扶她起来,让她休息去;她知道他总是这般心疼她,无论话说的再狠,也不会落下鞭来给她一道血口,他是个带兵的人,心慈手软这个词很难出现在他身上,但她知道,他对她向来都是心慈手软的。
    明明两人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 地上的泥,怎样也不能兜在一起,为何偏偏就是遇上了,遇上了还万般想不开的苦苦纠缠。她有时会想在想,若他不这般对她好,若他身边已有别的女人,像是父亲对待母亲那样,她或许早就能真正心死想开,任他关在宫墙中恣意摆布,等再也不想忍耐时,悬上一条白绫,了却这段尘缘。
    但现在的情况,她又哪有可能如他所说这般俐落绝情、说断就断。鼓起勇气说出那些话来,只不过想求他给个痛快罢了;只是从 那天起,他既未放她出宫,但却也不再出现。
    明明自己服软,就能重新得到的疼宠与爱怜,明明只要假装说些好听的话,就能好好与见上他一面,她却这么愚蠢的把唯一的机会推出,至死不愿松手,想来他也是对她寒了心。
    离春心中愁绪百转千折,没多久之后便生起病来,此时的她绝望至极,不再奢想着要再见他一面,更不盼望着能出宫,只是恹恹躺在床上,逐渐憔悴。任由一波 又一波的御医切脉诊疗、服下一碗又一碗的汤药,即便如此,她的病也不见好转,反而益发严重了起来。
    不消十日,她已病的形销骨立,意识模煳,整日都很难清醒,彷佛只剩一口气吊着,这一日,她隐隐约约似乎听到衡珏的声音,她想睁眼看他,眼皮却宛如千斤之中,怎样也掀不开来。
    她抖着惨白的唇想要喊一声阿九,想要告诉他她并非有意要气他,想告诉他,她并不是这么无 情 地想要割舍他,她只是贪心的希望两人在分离时,还能保持初见时的美好,而不是如她父母那般,满是委屈与怨怼,却又切不断百般缠缚的情感,但她确实从未想过,这对他来说应当是件残忍的事。
    「阿春……」在恍惚之间,她感觉他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依旧是炽热有力的,但今日却隐隐发抖,不像之前那样持重沉稳。她想要与他十指交缠,告诉他她很想见他,但却连移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听着他的声音带着 少见的疲惫继续说道:「他们说你这是心病,药石无罔,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不……不,我不是想离开你,我只是胆怯又贪婪,得不了你的全部,只好说自己全都不要。离春竭尽全力地想将话说出,但实际上她只是无力地喘着气,像是在呻吟,让衡珏吼着叫御医进来,折腾了许久四周才逐渐安静下来。
    因为在诊脉时,衡珏松开了她的手,因此离春以为衡珏离开了, 只不过在她悠悠恍恍于黑暗中茫然时,熟悉的炽热又包裹住她的手,这次他的手紧紧与她十指交缠着,彷佛怎样也不愿松开。
    衡珏守在她床边许久,才哑着嗓音说道:「在明伦堂时我就想,你生来就是要折磨我的,可我偏偏就是傻到了底,不愿把你放开。」
    「阿春,我母妃早逝,父皇因为我长得像母妃,怕触目生伤,便也不肯见我,失去了父皇的宠爱,我唯有装疯卖傻才能在深宫活 下来。那时对我来说,想要什么,都得搏命去取,之后我很少看上什么,但凡看上了,便会牢牢抓住不愿放手,但若误了大局,斩断之后便也不会再回头。
    唯有在你的事情上,无论遭遇了多少阻碍,无论影响到多少之前的绸缪,我都舍不得将你放开。为了你,我一步退、步步退,以为自己做的已经足够了,但对你这样的女子来说,我恐怕退再多都不够,只因我们两个一开始差的就太多,就算我对你万般爱怜,不愿放手,对你来说也不过 就是折磨。」
    说到这里,衡珏沉默了下来,离春嘶嘶喘着气想要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但却什么也不可能说出来,许久之后,她终于又听到他说道:「朕就纵你最后一次,你活下来朕就让你走,走之后你就离开阳京,别让朕再看到你,也别再写那些让朕想着你的文章。朕就当阿春不愿意要阿九,再舍不得也得舍。
    但是阿春,你得活下来才行,你若死了,朕就拿那些捧起无盐的 人陪葬,别说什么朕拿自己一世英明开玩笑,朕哪在乎那些?朕不过就是想如天下人的愿当个贤君,但天下人又哪一个人能让朕如愿?」
    说完这些,衡珏放开了她的手站了起来,离春的手无助地在黑暗中挥抓着,但实际上她动也无法动弹,当然什么也抓不住,在许久之后,当她无力挣扎,想沉沉陷入黑暗之时,却又听到了一句轻的彷佛是幻觉的叹息:「你说你贪,实际上你什么都不要,一切都看得通透,连命都可以抛。 阿九对你不顾一切,痴迷的贪着,但你却从未如此贪过阿九……」
    那时他异样的迷恋她,原因为何他到现在还不能解释,但他对别的女人丝毫提不起兴致;于是在那段时间,除了复兴皇朝重新登基之外,他最重视的事情,就是把她牢牢缚在自己身边,让她心理除了他,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
    他很清楚,她是他唯一的软肋,像他这样必须立于万人之上的帝王,是不容许出现任何一丝弱点的,他既然舍不得除去这个弱点,当然也只能好好的把她养起来,捧起来、关起来、锁起来,不 允许她有任何隙缝逃离,也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伤害。
    可是最后,即便他顺利的称帝,还是有人发现了他的弱点,想要伤害她,而她也趁着这个机会,以死亡作掩护离开了他,让他发狂抛弃过往的筹谋与谨慎,只为了发泄无处宣泄的痛苦与悲伤。
    在那之后的时间,他唯有把自己深深埋进在朝政及政治上的狠斗上,才能度过每一个没有她的漫漫长夜。有时候他怀疑自己是被她下了蛊,不然为何连她死了,他 都忘不了她,想着她为何如此无情,连梦都不愿意让他梦上一回。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