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做锦衣妇

第43章


  天色变得黑蓝时,林清将棋子搁置,道:“先去用饭,棋局待明日再下。”
  张延龄眼里倏地一亮,“明天你还陪我下棋?”
  看着他眼里的亮光,林清陡的生出一抹怜惜,这个孩子只是太过寂寞了。
  点点头,道:“吃了饭,宵禁前赶快回去。明日我们继续。”
  张延龄眉开眼笑的跳起来,道:“好。”
  吃罢饭,林清着人送他出府,月梅扶着她在院子散步。
  “小姐,那小张公子明天还来?”
  林清点点头。
  月梅不满道:“哪有这样每日都来的道理。”
  林清停步,看着庭院里绽放绚烂的海棠花,道:“他只是太孤单,想找个人陪着他罢了。”
  月梅讶异,“他每日仆从相随,哪里会寂寞。”
  林清摇头不语。
  寂寞无影无形,却只藏在心里,与身边是否有人无关。
  当寂寞来临,即便身处闹市,也如独坐深渊。
  不过这些,月梅是不会懂得,林清也不想过多解释,有些事唯有经历过才能懂得,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月夜清凉,淡淡的薄雾清浅弥漫。
  月梅催着林清回去,林清流连着不肯回去,贪恋眼前这彷如梦境的时光。
  一如每日入梦时,见到周宏的时候,眼前总会漫起的朦胧的雾气。
  ﹏﹏﹏﹏﹏
  又是清晨,林清缓缓睁开眼睛,眼底一阵恍惚,直到月梅扶略有些怔愣的她起身洗漱时,方才恍然明白,自己是在房里,可温柔的缱绻还在眼前,唇角的温热仿佛尚未消散,但人却已不在身边。
  月梅将帕子放在盆中浸湿,递给她。
  林清低头看着水面晃动的倒影,眼底忽的湿了。
  门外二丫禀报,张小公子来访。
  林清抹了把脸,将脸上湿润抹干。
  月梅转身去拿直裰,林清摆手道:“他已知道我是女子,不必再换。”
  梳妆穿戴好,林清去了外院。
  张延龄坐在昨日的棋盘边,好整以暇。
  林清走进来,看到他成竹在胸的样子道:“想好破解的法子了?”
  张延龄露齿一笑,所答非所问,“木姐姐,你还是穿女装好看。”
  林清被他说的脸一红,道:“少贫嘴,是不是想到法子了?”
  张延龄一挺胸脯道:“早就想到了。”
  早想到就不会拖到宵禁也不落子了。
  林清一笑,也不说破,做到对面,比了个手势,示意开始。
  瓷釉的棋子落在木质的盘面,不时发出清脆的声响,终于最后一子落下,张延龄长出口气,“我赢了。”
  林清微笑道:“昨日是你先手,所以你赢的着半招不算,只能是和棋。”
  张延龄哀叹道:“木姐姐,你太厉害了,我想了半宿也没赢了你。”
  林清笑道:“不是我厉害,而是棋谱厉害,我都是照着棋谱下的。”
  张延龄精神一振,“木姐姐,那棋谱呢?借来给我研究下。”
  林清命人将前几日精研的棋谱送来,“这是残谱,你回去好好看看,若是研究透了,棋力必然大增。”
  张延龄捧着仅有几页的残破书页,小心的收入袖中。
  “木姐姐,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请教。”说完,拱了下手,不待林清说话,他已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林清含笑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暗道,看来能清净几天了。
  屋外太阳高悬,林清想起昨日梦中的情景,吩咐人备车,她要去寺里上香。
  老刘备好车,林清带着刘婆子月梅出门时,刘婆子不住的道日头已高,还是去近一点的大相国寺比较好。
  林清点头应下,众人这才出行。
  大相国寺同样是座古寺,自建成后已几经风雨,至今香火依然鼎沸。
  林清到时已近午时,几人随着知客僧人去女客专用的厢房用了些清淡的豆腐青菜。
  吃过饭,林清去往正殿,宏伟的大殿内耸立着一座高高大大的金身塑像。
  林清走到前方的蒲团,屈膝跪下。
  望着那慈和悲悯的脸庞,林清双手合十,诚心祈求,愿佛祖保佑周宏一切顺利,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月梅点了注香,递给她。
  虔诚的三跪九叩后,林清将香小心的插在香炉之中,也将心中的祈愿付诸此香,寄望佛祖能够多多保佑他。
  月梅扶着林清出了门,空荡的大殿再度恢复寂静,只余一缕青烟袅袅浮动。
  
第四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6-1-15 8:01:54  字数:3423
 六月十三,这一天南昌城里格外热闹,。
  整个江西地界的达官贵人都汇集到了城中最显赫的地方,宁王府邸。王府坐落在东大街口,一大清早,门前宽敞的大街已被装饰各异的车马,一顶顶轿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排排队伍长长候到了街尾。权贵们起个大早急急赶来,为的只是庆贺宁王唯一儿子的生辰。
  天色渐渐大亮,王府的正门站着管事小厮高声唱名,迎接贵客,边门则由婆子丫鬟巧笑嫣然,接待女眷入内,角门人流拥堵,多是随同主人前来小厮丫头婆子从这里进出。
  周宏瞅准机会,化作不起眼的小厮,趁乱混进人群中间,顺利进了王府。
  几日前,张百户传出口信,宁王平日多是留在书房与望月轩两处,内院只留宿青莺院,若想放置东西必会藏于这三处。
  周宏借着大宴宾客的机会来到王府,除了获取宁王与严景辉秘密往来书信外,还想趁乱伺机下手,取其性命。
  王府内一片欢声笑语,宾客如云涌来,各院的下人被临时抽调到外院与王妃的正院鸣鸾轩以及花园等处。头上太阳烤的灼人,周宏抬眼望天,估计这时辰宁王不是与宾客觥筹交错就是在书房与人交谈,这时定然不会到望月轩。
  左右看了看神色匆匆、来回奔走的小厮婆子,周宏脚步轻飘,小心的避到一侧。
  穿过花园,走过几条游廊,经过一片绿意盈盈的竹林,青砖碧瓦的望月轩赫然立在眼前,大块的墙面满满都是雕刻精美的图案,晶莹的碧瓦熠熠发光几欲阳光争辉,周宏隐与簌簌作响的竹林中,静静的看着。
  望月轩内一片寂静,院中只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厮既羡又妒的说起那些被叫去前面帮忙的人会如何得到赏银。
  两个小厮不满的话语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周宏微微一笑,这里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
  脚步放轻,绕着竹林转到望月轩后面,那里视野空旷,四下空无一物,唯有不远处一个小湖浅浅荡着波纹。
  周宏闪身贴近窄小的边窗,掏出寒光凛冽的匕首撬开,快速又无声的滑了进去。
  屋内陈设如达官贵族家的茶水房无异,可细细看来却有少许不同,炉上的水壶虽然也是铜的,但上面细细雕着飞鸟走兽,一旁几上摆着剔透的薄胎青瓷茶具,内里也雕有各类飞禽走兽,很明显这是成套搭配的。靠墙的圆桌上摆着一个漆木盒子,周宏好奇,轻轻挑开一角,盒中的琉璃茶具流出剔透的色彩。
  周宏将茶杯举起,迎着屋内光线一看,薄薄的琉璃杯立时流光溢彩,满目生辉。
  周宏撇了下嘴,这琉璃茶盏可是稀罕的物件,当朝大员若能得其一二,必会视若珍宝。可此时它却被放在茶房待客,只此一点便能瞥见宁王的财力。
  试想,有此雄厚资本,谁人不会起了外心?
  周宏腹诽着一一查探过耳房、侧室、偏厅、隔间,最后到了正厅,可整所屋子,只有休息的侧室放了几本杂书外,其余房间再无半片纸张。
  周宏摸着下巴,慢慢重又走了一遍,正厅宽敞大气,除了墙上的字画,中间摆的桌椅外,再无旁物。
  与其相比侧室倒要满当许多,窗旁榻上扔着几本书,几口箱子摆在屋子一角,适才周宏已查过,里面除了衣服再没其他,唯有床榻看着有些大。
  周宏围着这雕工精美的大床转了两转,忽然掀开床上厚厚的被褥。
  床头内侧露出一块镶嵌的拉环,周宏轻轻一拉,铜环带着下面的木板滑开,露出一个尺许大的小洞,里面摆着个黑漆匣子。
  周宏嘴角一挑,将盒子拿出。
  粗略翻了翻,落款多是江西等地各级官员,还有一枚波光流转的碧绿玉珏。
  周宏将里面东西尽数取出,又将匣子放回原处,下来整理床铺。
  正动作着,忽听门外小厮请安的声音,一阵呼啦啦的脚步也由远及近,周宏忙拂了下尚未平整的被面,闪身到了床后的夹缝内。
  脚步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床边。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床板忽的一动,周宏只觉身体紧贴的床边一晃,随后几声轻微的脚步向着外面走去。
  屋内静的仿似无声,只床上传来略显急促的呼声,周宏悄悄抬起头,看向床内。
  朦胧的轻纱中隐约见到人形,周宏挑开一角,明亮的光线立刻照了进去,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满脸潮红的闭目小憩。
  周宏忍不住想笑,常言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正是眼前的写照?
  他这厢才一拿到书信,宁王就特特送上门来,这可真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呢。
  周宏拿出锋利的薄刃匕首,快若闪电般滑过他圆润白皙的脖颈,一股鲜血立时喷了出来,薄薄的帐幔顿时浸染成妖艳的火红。
  周宏闪身躲过飞溅的血滴,目光平静的看着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的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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