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未止

第四十九章 大王叫我去巡山呦


天将破晓。
    薄雾迷蒙的天青城内,小医馆方开张不久,便有一位白胡子的墨绿锦袍人从中走出。他抱着三叠药包,在医馆门口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步离去。
    墨绿身影在陋巷间穿梭,抄着小道向江边走去。
    他踏上码头,方登上停靠一侧的画舫,便有个扎着总角的小童迎来,接过他手上的药包,一一拆开,投入舫头事先准备好的三个紫砂药炉中。
    那小童手持羽扇,看着火,转头对文人笑道:“这下吴姑娘有得两三天下不了船,少爷定是高兴的。”
    “不可强留他人,不然便成了任性,何况,少爷还需速速回镐京一趟……哎,这段时间,少爷过于肆意了。他三人着了这秋末冬初的伤寒气,也是因了少爷突生顽劣的性子。”
    文人抚着胡子,半开药炉盖子,向里面看了看,才继续道:“再者说,那日里,杀手屠了满船的人,应是能看到画舫,然,观却不攻,而吴姑娘此后神色异常。其中不免蹊跷。不是舫上有他们不可动的人,那便是哪位权贵不怕惹事,派来他们来保护吴姑娘。如此,咱家少爷就危险了。”
    小童一愣,怔怔地看着那白胡子文人直挺的侧影。江风浮起墨绿锦袍人的白须,他负手立在舫头道:“当务之急是先将他三人治好。我去看看,你在此看好药。”
    文人进了云游的隔间,将他头上熏热的毛巾过了道冷水,再放在额上。刚起身,手腕就被云游拽住。
    白胡子文人转头,只见他家少爷眉关紧锁,口中含糊。
    他附耳上去,却是听他小声念叨着:“一一,……别走一一。”
    白胡子文人叹了口气,掀开一侧被子,将云游的手塞了回去,又为他把被角掖好。
    他轻手轻脚地出了云游的隔间,又是一声叹:“少爷的梦痴怎的又犯了。”
    随后转向吴微颜的房间,敲了三声,没人应,便缓缓将房门推开。他脚步滞在门口,面容复杂。
    吴姑娘不在房间内!
    他退出房间,疾步走向一间不起眼的木屋,一掌推开门,却见封家兄弟和华家兄弟正蹲在发烧的吴晴身前,呆呆地看着满面焦急,神色紧张的他。
    “吴姑娘生了寒症,你们怎不遣人照料!”白胡子文人低吼道。
    封宁却有些懊恼地道:“男女有别,怎么照顾。”
    文人白眉一皱,一语不发地转身而去。
    封宁用胳膊肘戳了戳封肖,“去看看,出了何事。”封肖颔首应了,跟着白胡子文人一路到了舫头,听白胡子文人对总角小童质问道:“煎药之前,你去了何处?”
    “没去哪儿啊。”小童挠挠头道:“先前一直守在少爷卧房里,您是知道的啊!后来您去抓药,我便在舫头等您。先生,怎么了?”
    文人双拳轻击,语气焦急万分:“惨了,吴姑娘趁我们没注意……不见了!”
    ——
    此时的吴微颜方苏醒,高烧所伴随的眩晕感,让她在颠簸的环境中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她看着眼前一片暗黄,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装入麻袋中了。
    吴微颜手脚并用地挣了两下,只觉身侧一虚,一个转儿翻了下去。立刻有人在她身上拍了一下,对她吼道:“别动!老实点,这次是刀背,下次就见血了!”
    吴微颜讪讪地吞了口唾沫,隔着袋子问道:“大哥,行行好放了咱,咱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啊。”
    她话音刚落,就有六七人哈哈大笑。
    “没钱?没钱你抢来的舫楼啊!”方才那人嘲笑道:“再说就算你再没钱,也不是不能生钱。就算不能生钱,身上二两肉也够哥儿几个开顿昏。放走你啊!下辈子吧!”
    四周又是一阵哄笑声起。
    吴微颜只觉得头疼。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刚出贼窝不久,又掉进了另一个贼窝。
    就在她起了躲进兰草园念头的前一秒,一声尖锐而痛苦的嘶吼刺入耳中。她愣了愣,竖朵细细听着。哄笑声被压去,骂嚷声四起,随后就听见风声呼啸,掠过她头顶那侧。“啊”一声,黄布麻袋上洒溅了鲜血一片。一人的刀从她头顶落下,刺拉一声,划破了头顶的麻布袋子。
    吴微颜的瞳孔猛地一缩,浑身僵硬。打斗并未持续很久,那些人的嘶喊声由原先的七七八八,便得愈渐单薄,愈渐尖锐,直至消竭……
    贩人马帮很快被半路从深林杀出的几人痛快解决。那几人互相吆喝了几声,吴微颜便感到所在的车子由慢转快,开始移动。
    吴微颜感觉到这明显是个上坡,她抬起头,从撕破的口子上,可以看出这里树叶,明显不是天青的那种扁长细叶,而是更偏南方,更为宽厚。
    她听见几人交流所用的方言中,明显有“寨子”这个词,心中恐慌更甚。
    完了完了,一旦被这群山匪发现,岂不是成了当压寨夫人的节奏啊!寨主万一不是小鲜肉怎么破啊!
    她神情紧绷,搜寻着树木上较为明显的标识,抿着嘴不敢发声。直到她所在的车子停了下来,四周人一哄而散后,她才将那裂开的口子慢慢撕裂开来,探头看了四周无人,迅速从麻袋中爬出。她强忍着高烧的脑袋,环顾周围,选出一条似是下山的羊肠小道,扶着树走去。她近乎半竞走,感觉似是跑了百米开外。她挡开前面的灌木,看见的,却是方才那辆小木车,方才那片地方。
    吴微颜抚着滚烫的额头,真是祸不单行,她进的竟是个走不出的阵法。
    这山寨能林立再次不受官兵袭扰,恐怕就靠的这种阵法吧。
    然而不会破阵的她,只好解下腰带,撕成数条缎子,连在一起,系在树上,以一棵树为中心,向四周螺旋开式前进。她猜想恐怕这种物理方法,很难破解这种古代科学。
    没走几步,又是一阵眩晕袭来,她步字一沉,脚下木条“咯吱”一声。
    一道视线刺向她的后背。
    她猫着腰,咧牙笑着缓慢转过身去。
    一人一手掌这寒光闪闪的大弯刀,刀背拍着手掌心,歪嘴问道:“早早就看见你在那儿鬼鬼祟祟,哪儿去啊?”
    “大王叫我去巡山啊!”
    “巡山?是寻活路吧!”那人两三步走来,提腰一举,轻轻松松地就将吴微颜麻袋似地扛在了肩上。开始吴微颜还喊了一声,随后就见扛他那人“唰”地将刀插回了腰间,她当即噤了声。
    这一路他仅停了一次,和他谈话那人指了指他肩上的吴微颜,像是在问吴微颜从哪儿来的,又像是安排下了吴微颜的住处。那人离去后,扛她那人不再走大路,而是转往小路去。
    吴微颜被他扛在肩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要被这人的肩膀撞了出来,偏偏连哼都不能哼一声。
    直到她听见门像是被扛她那人一脚踢开,吱呀声伴着撞击声同时将吴微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被那人扛进了茅草房中,将她从肩上放下,甩在床上。吴微颜一下蹦起来向门外冲去,那人一个猿臂就将她弹回了原处。
    吴微颜欲哭无泪。
    苍天啊!我小姑娘家家的才十七岁,不要这么早就在这荒山野岭的地界儿丢了清白啊。
    她慌乱间忘记了还有兰草园这一条出路。却是那人将被子摊开,将她放在上面一滚,顿时她就成了个活生生被被子缚住的毛毛虫。
    吴微颜泪眼汪汪地看着将他扛来的那人。
    他走到门口,从门口一人手中接过药碗放在床头桌子上,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走了!
    吴微颜战战兢兢地盯着门口许久,直到确认无人会靠近时,才稍稍定下了心。这心中一安定,发烧导致的那股子昏沉劲儿,再一次直冲脑门。不得已,只好躺在那人为她准备的被窝筒里,沉沉睡去。
    ------题外话------
    大家看开学第一课了没?艾玛今年主题果然不出所料。
    预告:丫的,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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