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轻音

11 凤冠霞帔


我以公主之礼出嫁,皇上和太皇太后都给我最好的。
    吉时到时,喜娘正要扶我出门,她们却全都急忙忙地跪了下去。
    皇上走到我面前,跟我说:“听老人说,新娘出嫁从闺房到新房,双脚不能沾地的,最好还要有哥哥亲自背上花轿,今后的日子才能和和美美。”便背起我往门外走。
    本以为花轿就停在我的园子门口,没想到一直出了永康宫,他依旧没有放下我。
    “我特地让花轿停在了宫门口,我才可以背得更久些,你的幸福也能更长些。出了宫,便是子音的妻子了,不要耍性子,也别被他欺负了。受了委屈,随时可以告诉我。即便是在边关,我也连夜飞奔过去给你出气。若一切安好,便不用给我写信了,没有收到你的信,我便知道你很幸福,也断了我想把你抢回来的念头。”
    泪水早就在我眼眶中打转,最终还是留了下来,滴进了他的衣领里。他扭了扭头问:“怎么哭了?”
    “也是老人家说的,新娘子出嫁时总是要哭,哭完了,以后就不会流泪了,日子就会开心了。”
    “那可要我现在跟你讲些伤心的事,你尽兴地哭一哭,以后就再不会掉眼泪了。”
    我早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不停的流眼泪,直到他的领口都湿了,直到他停在花轿前。我才意识到,原来这皇宫虽大,可是总还是有尽头的。
    “再见,赟哥哥。”他把我放进花轿是,千言万语在嘴边,却只能说一句再见。”
    轿外,子音跪下给皇上行礼。
    皇上说:“好好对慕云,走吧。”
    “是。”子音上马,一时间,乐声四起,一派喜气洋洋,可是个中悲欢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他是皇上却不在我面前以“朕”自称,只有几次气急了的时候才想起用自己天子的身份镇住我。我知道他一心想在我面前一直做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赟哥哥 ,可惜我非青梅他非竹马,青梅竹马的戏份从来不会在天家上演。我爱他,像爱哥哥一样爱他,这份爱曾经几乎要变为风花雪月,可惜一切都在政权中戛然而止。
    我也喜欢子音,原谅我不能说爱他,因为时间太短,当我喜欢他时,我们就已经分离。等我们重逢时,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情去体会爱。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个值得我爱的男人。一个愿意为了我变得刚强的男人值得我用余生去好好爱他。
    因为子音不久后就要回边关镇守,我们成亲用的府邸是原来的忠勇侯府。拜过天地,一切礼仪结束后,我被送入新房中等候,子音在外头招待宾客。
    子音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想我想象中那样跟进来一群喜娘丫头,只有他一个人。大家都知道我不喜欢繁复的礼节过程。
    子音挑起我的盖头的时候,我不敢抬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我们就这样定定的维持着僵局,谁也不敢先有动作。
    “慕云,折腾了一天,你也累了吧……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子音在房间里瞎转悠找吃的。
    “是饿了,桌上还有些喜饼,我吃些这个吧。”
    “好,我给你到杯茶。”
    我做到桌前,就着茶水吃了些糕点。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猛地吃了些糕点喝了点茶,一下子倒是有些撑着了。
    “怎么办,好像一下子吃多了,胃里有些撑。”
    “那怎么办?喝些茶?”子音手忙脚乱的。
    我扑哧笑出声来,说:“现在喝茶,岂不更撑吗?陪我出去走走吧,我也好带你看看我的家。只是别惊动了别人。”
    “我知道,进来前已经打发他们下去休息了。”
    说着,我们就提着灯笼出了房门。我带着子音走遍我成长的每一个角落,告诉他我在这府里发生的很多事。也是想然我爹知道,如今我已经有了好归宿,他不必再替我操心了。
    “子音,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总感觉,我们从未好好相处过。”
    “是啊,从前我只是个伴读,哪有机会多跟郡主接触,后来你又……出来后,我便上了战场。”
    “可是我一直相信你,从初见时我就相信你。”
    “那时我只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伴读,你竟相信我。”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很喜欢你,只可惜我们之间总是少了些互相了解的机会。所以这份喜欢,至今为止还只是喜欢。”
    “……没关系,我愿意等,我们以后会有很多相处的机会。”
    “好了,园子也逛完了,我也消化了,回去吧。”
    “可是要我另找屋子睡?”
    我笑笑说:“我说过我相信你,不用了,也免得别人误会。”
    回到屋里,我去铺床,却看到枕头边有些精美的陶瓷小玩意儿,以为是什么成亲是必要的东西,担心有什么讲究,就拿起来看看。做工精巧,还有盖,我不禁翻开盖子来看。
    “呀!”我惊呼一声把他扔了。
    子音闻声过来,捡起一看,忙盖上盖子。瞬时,我们两个的脸都涨得通红。
    “定是……定是平日里……怪坏了那些丫头,竟……竟把这……这……放到了这里。我定要罚她们。”
    “其实……也怪不得她们。”
    “什么?难道是你……”
    子音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只是女子出阁前,母亲都会给些‘压箱底’的,宫中不宜流传这些东西,想必老祖宗才会让喜娘悄悄放在这儿的。”
    “你……你怎么知道?”
    “曾……曾经在张衡的诗中读到。”
    “什么诗,竟会有这些?”
    “衣解……金粉御,列图陈枕张。素……素女为我师,仪态盈万方。应该……应该就是说的这些。”
    “你……你都读些什么呀?”
    “张衡……谁知他竟也会写这些。现在……现在可怎么办?”
    “你不说了是……‘压箱底’吗?还不压箱子底下去,可别被别人看见了。”
    “好好。”
    子音捡起那东西往箱子边走,我的脸到现在还很烫,便也急忙去洗了个脸。子音回过身来正见我刚洗好脸。
    “时间不早了,你也洗把脸歇着吧。”“好,那我……那我抱床被子睡地上吧。”“不……不用了,我说了相信你。”说完我就先躺在了里侧,翻身对着墙,闭上眼睛。感觉到子音吹熄了蜡烛,感觉到身边躺了另外一个人,感觉到心里有些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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