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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千头万续


说书人走后,我特意打听了一下,之前她并不在这家酒楼说书,也可以说她从未在扬州城中出现过。
    第二天,我与子音依旧来到潇湘楼。
    “大齐建国后,慕敖与毕隆都有封赏,可偏偏慕敖的官位名望都在毕隆之上,先帝也更加器重慕敖,连慕敖的女儿也常出入宫廷。这些都是毕隆没有的,也更加激起了他抱负的想法。于是他开始实施他策划已久的计划。
    “改朝换代之时,国家动荡不安,人心不稳。文臣们为了稳定人心,时常建议对周边国家、前朝遗民采取怀柔政策。慕敖是武将,毕隆便借机鼓动文臣上奏精简军队以安民心,使慕敖与文臣们互相猜忌排斥,不断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慕敖本就行事果断,对于这些在他看来有可能动摇初建的大齐根基的人,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打压,以致慕敖排除异己的说法在朝野上下传遍了。
    “皇上成年后,毕隆又不断鼓动皇上亲政,将皇上无法亲政的原因全部推到慕敖身上。皇上虽心中忌惮慕敖,但从未记恨他,况且皇上又与慕敖的女儿青梅竹马。于是毕隆开始通过已经成为妃嫔的女儿,挑起了皇后的嫉妒心。皇后借她的父亲穆坤之名,使皇上最终下定决心圈禁慕敖。
    “好了,今天我们就说到这里了。”
    她说完后,依旧是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她应该知道我有很多疑问需要她来解答。
    她坐下说:“我的名字是荠儿。”
    “荠儿姑娘,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我可以向夫人保证,我说的这些都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可是你又是从何人那里听来的呢?”
    “我说过了,这些都是我的师父告诉我的。”
    “那你的师父究竟是谁。”
    “我的师父是可以帮助您的人,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
    “荠儿姑娘,你在这里说这些,可是冒犯朝廷大臣的,你可要小心些。”子音提醒她。
    “多谢大人关心了,不过我们说书人,得罪的人向来不少。”
    她说她能帮我们,现在我们需要的帮助是亏空,难道毕隆与扬州的盐商有来往?
    第三日,我们依旧来到潇湘楼,荠儿还没开始,便有衙役冲了进来:“官府收到举报,有人在这里胡言乱语诋毁朝廷重臣,现在要将其收押。”
    楼里听书的人平日只是爱热闹,哪里有人愿意惹上官府的人呢,自然没有会站出来帮荠儿的。这个时候子音拦住了衙役说:“你们要拿人可有府衙批文?”
    他们出示了批文,子音没有办法立即阻拦,只能让他们先将人带走。子音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县衙,我跟着不太方便,就只能先回盐运使衙门等。
    子音去的时间并不长,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带着荠儿姑娘回来了,看来他们多少要卖子音一点面子,同时也更加肯定了毕隆与扬州库房的亏空拖不了干系。
    “荠儿姑娘没事了吧?”我迎上去问。
    “没什么大事,只是今后不能再到潇湘楼中说书。”子音回答我。
    “这本没什么,我去潇湘楼说书,只是为了遇到你们。”
    果然如此,这荠儿的身份确实不简单。
    “荠儿,你说你能帮我们,是否在提醒我们毕大人与扬州的人有来往?”
    “大人都已经猜到了。不过我也只是知道这些而已,至于他们是如何来往的,并没有人告诉我,或者说我的师父还未查清。”
    “嗯,这是很重要的线索,不过,你又要我们如何相信你呢?”
    “大人已经派人去查了,过几日便可知道查出的结果与我说的是否一致了。不过我师父交代我,有几处地方一定要带大人去,也只能带大人一个人去。”
    子音看看我,虽然对荠儿的态度略感奇怪,但是我只是急于想知道我爹的事情,其他的并不是我能干预的,她只带子音去我也可以理解。
    荠儿这几日便住在盐运使衙门中,她带着子音每日早出晚归,子音也并没有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也许是不便说吧。我心中总觉得不太舒服,我是子音的妻子,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却丝毫不能帮到她,况且荠儿对子音的态度更是让我不放心。
    我到底还是没有能安心地在家里等着,有一天,我悄悄跟在他们身后。荠儿带着子音进了一家酒楼,这酒楼虽比不上潇湘楼,但是看进出客人的衣着也可看出它在扬州的地位不低。本想跟进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不过走到门口还是被发现了。
    “荠儿姑娘,今日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吧。”
    荠儿看看我,点点头便一个人离开了。
    我低着头,做错了事情被当场抓住,无法坦然地面对子音。
    “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进去吧,听说这里是扬州仅次于潇湘楼的酒楼。”子音走过来对我说。
    我低着头应了一声,跟着他进去,子音点的菜。
    “我知道你不放心所以才跟来的,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只是前些天去的地方你不便进去,所以荠儿姑娘才没让你一起。”
    “这样啊。”我大概猜到了他们去了哪里。其实也不难想,扬州的地方官员和盐商与毕隆要有金钱往来,一定不会明着来,必须借由一些特殊的场所,比如酒楼、教坊、戏院或一些风月场所。我虽能想到这些,但还是不能控制地跟了来。
    “京城那边的人也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这里的事情看来应该就快解决了,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这个,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解决的,我只是担心荠儿的身份。她知道的如此之多,又如此神秘,她了解我们每个人,我们却无从了解她。”
    “这么多天下来,我觉得荠儿姑娘应该不会害我们。”
    “你怎么就能肯定?”自己的丈夫这么信任另一个女人,说实话,我有些不高兴。
    “因为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
    我很奇怪子音为什么会猜到,便问:“你见过她?”
    “其实我并不清楚,也不能肯定,我想她大概与杜朝杜大人有些关系。”
    “可是如今的户部尚书?”那便是杜雨露的父亲了,他与毕隆的确向来关系密切,这我就更加不能明白了。
    “还不能确定,杜朝是毕隆扶持上来的,他知道那么多毕隆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那天以后,子音再未和荠儿单独出去过,可能该查的地方都查过了,也可能是为了让我安心吧。不过,这个时候,子音收到了盐商们新送上来的账簿,他们都是精明透顶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时候子音早已对一切了然于胸了。
    不过子音说那账簿依旧是假的,毕隆的门生都在上面,不过却只字未提毕隆。我们只能说他的门生们借着他的威望私相授受,却不能凭此指证他本人。看来这些盐商们还是有顾忌的,毕隆毕竟是开国元老。我爹当年“罪行”被昭告天下,削去侯爵,圈禁蠡园,可依旧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在他们开来,也许毕隆也会这种机会,到时候他们可就没有安稳日子可以过了,所以他们不敢冒险。
    为了拿到最有力的证据,子音宴请了扬州所有相关人员。子音已经查清了潇湘楼、牧笛坊等私下的收支,这些酒楼等都是在地方官、盐商或他们的亲戚名下的,他们肯定逃不了责罚。他们也深知这一点,迟迟不肯交出账簿,不仅仅是担心毕隆有机会东山再起,也是找一个筹码可以换取一家的身家性命。其实子音也很为难,亏空数额如此之大,即便皇上法外开恩,他们也一定会别削职抄家的。
    子音允诺,只要他们交出完整的账簿,一定会向皇上求情,保住他们性命。其实在如今这个时候,若真判他们死罪,必定会引起扬州城的混乱。扬州时全国最为繁华的地方,此处一乱,全国的经济都会受到影响,这也不是皇上希望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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