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轻音

静姝的教书先生来府上后，我将他们二人交给先生，又派人在一旁护着。还是放心不下子音那边，怕他们到现在还未进过食，吩咐幼柏备些吃食，交给我亲自送过去。
    走到用于议事的书房门口，恰好瞧见月寒回来，想是已经有了结果，便想跟进去，却没想到，走到门口便听到了月寒用冰冷的声音向皇上回复说：“皇上，在鸽房后的乱石堆中发现了昨日负责护送茗夫人的两位羽林军的尸体，没有发现茗夫人。”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一下子没有站稳，撞在了门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只听月寒立刻拔刀的声音，子音在他之前冲了出来，见是我回身一挥手示意月寒收刀。
    “怎么来了这里？”
    我心神还未定下，手里的托盘就快托不住了，子音伸手稳了稳，我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说：“本是担心你们还未吃过东西，便送些过来，没想到听到了。茗夫人不会有事吧？”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皇上走到屋门前说。
    子音对着我点了点头，接过我手中的托盘带着我一同进了书房。我将带来的两碗粥端出来放在桌上，说：“还是先吃些东西吧。月将军，你是否也需要一碗？”我本是出于好心问了一句，月寒突然跪下说：“卑职不敢。”
    我有些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是……”
    “行了，月寒，起来吧，将你查到事情说一遍。”
    “是。”月寒起身，说，“卑职去了鸽房附近查看，在乱石堆中发现了羽林军的尸体，确实是昨日派去保护茗夫人的两位。他们二人皆是被人从后一刀贯穿心脏，一刀毙命。”
    “哼，有意思。子音，说说你的看法。”
    “回皇上，羽林军的身手与耳力都是不错的，鸽房周围有乱石、杂草，能够在这样的环境逃过他们耳目，并且将二人一刀毙命，还能及时制止茗夫人做出反应，无论是一个人还是有多人一齐行动，都是武艺绝佳的人。”
    可是茗夫人又为何要去鸽房呢？我不明白，或者说，我不敢明白。
    子音在扬州多年，从不知扬州城内有此等武艺高强的人物。
    此时，府里护卫突然来找子音，说：“老爷，门外来了个戴斗笠的人，自称是程俊达，要面见皇上。”
    子音一听是程俊达，立刻进去禀报皇上，皇上让他马上将人接进来。我多年未曾见过程叔叔，赶在子音面前奔到门口。程叔叔见是我，立刻喊着：“慢些跑，你这孩子。”
    我笑得都有些合不拢嘴，说：“叔叔，这些年您一直守在边关，怎么不见婶子呢？”
    “真是长大了，你成亲我都没有看见。你婶子这些年身体不好，不便走动，便没有带她来。”
    “婶子怎么了，可要请大夫去看看？”
    “年纪大了，自然会有些病痛。这次我来，是有事要见皇上。”
    说话间子音已经走到了门口，对着程叔叔行了顿首之礼，程叔叔立即将他扶起说：“平白无故行这么大礼做什么。”
    “程将军对子音有救命之恩，这是应该的。”
    “什么恩不恩的，我们江湖中人不讲究这些，我这次来是有正事要见皇上，快带我进去。”
    “是。”子音立即在前头领路。
    他们说的是朝廷大事，我这明面上自然不能进去，只能守在门外。书房门口有羽林军守着，连偷听都很难，只能在石桌前坐着，因想着书房里头的事儿，倒把两个孩子给忘了。半雪本想来找我，可是如今皇上住的院子都有羽林军把守，除了月寒、子音与我，其他人都无法靠近。这半雪也是被阵仗吓傻了，竟忘了把大皇子带来，一个人在外头与羽林军周旋。若不是我听见了声音，怕是她要惹出事儿来。
    “你们让开吧，这是府上的丫鬟，没事儿别乱拔刀，知道吗？”
    “是。”
    “怎么了，怎么这么急得来这儿。”
    “夫人，也是奴婢失了分寸，这私塾先生走了，大皇子和小姐正到处找您呢。我本想着来找您费不了多少时间，没想到在这儿被拦着了。奴婢一事慌了神……”
    “你这丫头，也是我不好，忘了时辰，我这就去看他们。”
    赶到静姝的住处，正瞧见他们两个孩子在吃点心，幼柏在一旁陪着。静姝吃东西向来慢，小手有时候也拿不准力道，桂花糕又松软，静姝一不小心弄得满手都是碎屑。旭儿见了，握着静姝的手腕，摊开她的小手，用自己的手掸去静姝手上的碎屑。
    我笑着走上前去，说：“可是饿了？”
    两个孩子一同转头看我，旭儿慢慢收回了手，静姝喊了一声“母亲”。
    “今天咱们等旭儿的父皇和你的父亲一起用饭，如果饿了，就先吃些糕点。”
    静姝乖乖点点头，默默又拿了一块绿豆糕塞进自己嘴里。旭儿看着我，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我问他：“旭儿有什么想问姑姑的，就问吧。”
    “姑姑，旭儿今日还没有去给父皇请安。”
    我将旭儿抱起来，让他坐在我膝上，说：“一会儿就带你去，最近父皇有烦心事儿呢，旭儿多安慰安慰他。”
    “我，我不会。”
    “一会儿，你多往父皇碗里夹些花生，你父皇爱吃。”
    “这，母妃从不让我给父皇布菜。”
    “没事，如今你母妃不在这儿，你父皇会高兴的。”
    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让幼柏去厨房瞧瞧，我自己带着旭儿和静姝去书房。书房的门还关着，看来他们还在里头商议。我走上前去，让守在门口的羽林军敲门。
    来开门的是月寒，我对他说：“时辰不早了，皇上该用膳了，有什么事都等用过膳再谈吧。”
    “也好，程将军一起吧。”皇上说。
    “老臣不敢。”
    “这不是宫里，不必拘礼，一起吧，月寒也是。”
    等着程叔叔和月寒随着皇上走出去，我拉住了子音，说：“今日月寒也在席上，我不便于你们一同用餐，你带着旭儿，照顾好他，用完膳后再将他送到静姝的住处来。我带着静姝在她院子里吃就成了。”
    “好，午后，皇上与我还有程将军都要出府去，晚上大概不会回来吃饭了。”
    “万事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