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轻音

这林子很大，只是因平时很少有人踏上这古道，所以并不被太多人知道。林子的小道，都是樵夫砍柴时自己开辟的，道路杂乱，没有方向可言，除了了解樵夫手法习惯的人，很少有人能在里头辨清方向。
    不过因这林子很深，也没有人走入林子深处，这樵夫只敢带人走一段，再往深去，他也不想进去了，子音自然不能强迫他，给了他银子便放他离开了。
    “出来吧。”子音突然说。
    我想到了子音会发现我，所以一路上走得十分小心，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只好走出去。月寒见到我，对我行了礼，我示意他不必拘礼。
    “若不是我发觉了是你的脚步声，月寒早就把你当做敌人出手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怎么总不能在家里呆着呢？”
    “就是因为危险，才想和你一起啊，我已经到这儿了，即便你让我回去我也不会乖乖回去的。”
    子音一脸无语地看着我，最终只能松了口，让我跟着。
    这密林深处，奇怪的很，这四方树叶逐渐向我们飞来，如同利器一般，不小心连衣料都被划破。
    “停一下。”月寒突然伸手挡住了我与子音。
    “怎么了，月将军？”子音问。
    “曹大人，这林子奇怪的很，我看像是有人借助林子里的树布了阵法。”
    “阵法？难怪越往这林子深处走，这风愈加凌厉，树叶也似剑刃一般。月将军可看得出这是何阵法？”
    “从进入这密林起，我就开始注意，这一路我们是按着北斗七星的方位来的。各方树木以天枢星、天璇星、天玑星、天权星、玉衡星、开阳星、瑶光星方位排列，只要有风吹来，树叶就如同兵器向阵中之人袭来，在阵中时间越长越是危险。”月寒解释道。
    “这破阵是否要找到阵法中心呢？”子音问。
    “不错，我们现在要尽快找到阵法中心，从现在开始，以剑抵挡树叶，小心不要受伤。这七星中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组成斗魁，玉衡、开阳、瑶光去成斗柄，其中天权最弱却是魁柄交接之处，应为此阵中心，我们现在处于天璇与天玑星之间，先要找到天权所在。”
    我对于阵法全无了解，子音在兵书中读到过，不过阵法在两军作战中并不常用，所以我们之中，只有月寒熟悉，我与子音只能随着月寒的脚步。因怕在密林中出现意外，所以出来之前特意将剑带上防身，第一次应对这样的状况，握剑的手都有些不稳，只是拼了命让自己镇定。子音将我护在身后，已是不易，我一定也要替他分担一些才是。
    布这阵法非一天两天能够完成，一定不会是带走茗夫人之人所为，他们若真是闯入这阵中，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会在这里布下阵法的人，恐怕也是有着许多秘密。
    我们随着月寒，走了许久便发现了一座小木屋。月寒示意我们停下，他上前查探。月寒不过刚走到门口，那屋里就传来声音：“不错，能走到这里来。”
    “晚辈月寒，因追踪恶徒来到这密林之中，无意打扰前辈清修，还请前辈指点，前日夜里是否有人闯入这密林之中。”
    屋门被打开，屋里走来一身穿玄色衣衫的老者，他说：“跟你一起来的两位朋友也请现身吧。”
    子音对着我点了下头，带着我走到月寒身旁，对着老者作了一揖，说：“晚辈两淮盐运使曹子音，打扰前辈了。”
    “我这里已经有三十年没有客人来了，这几天却来了两批，真是有意思。”那老者轻轻牵起嘴角说。
    “不知前日来的那群人中是否有一位衣着华丽的夫人？”子音问。
    “不错，前日夜里的确有三个人带着一位夫人闯入了密林，不过他们可没你们的运气，不识得这七星阵。”
    “前辈……”子音有些着急。
    “小伙子别急，我话还没说完。他们虽不懂阵法，可我救了他们。若想要我告诉你们他们的下落，我要你和我过几招。”那老者指着月寒说。
    子音本想阻止，月寒却一口答应，说：“请前辈赐教。”
    “你们退开。”
    子音拉着我退开，那老者示意月寒拔剑，他二人便交起手来。月寒是羽林中郎将，武艺高强自是无疑，只是那老者招式却更加变化多端，轻轻巧巧便化解了月寒所有进攻。我问子音他二人的战况，子音说：“月寒最多二十招就会败下来，那老前辈功力深厚，若有意为难月将军，月将军接不下他十招。”
    果然，二十招后，月寒便败退，撞在了身后树干上，以剑支撑自己的身体才没有倒下。
    “好好，他果然没有看错你。”
    “多谢前辈赐教，还请前辈告诉我们那几人的去向。”月寒站起身来说。
    “他们四人被困在这林子中，我将他们救回时，只有一人带着那妇人还有生机。我把他们带了回来，昨日，那人醒来后要走，现在已经出去了。你们若要见那妇人便跟我来。”
    那老者带着我们进屋去，屋里有三间房，他带我们进入左边第一间，进屋便瞧见茗夫人躺在床上。
    “她怎么了？”我问。
    “她受了伤，不过你们来的也真巧，我已给她用了药，今日午后便能醒来。”
    “请问前辈，等她醒后我们能将她带走吗？”我问。
    “你们若想走自然能走。”说完那老者便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人。
    其实今日有很多疑问，这老者是谁，为何会在此处？月寒又是谁，他是羽林中郎将，除此之外他是否还有其他的身份呢？
    “月寒，原本你不愿说的事我不能强迫你说，不过此时情况特殊，我还是希望你能说说你与这前辈的关系。”我说。
    “这本是江湖武林中事，其实没什么好说。我父亲是玄山派掌门，方才那是我师叔祖辛伯牙。三十年前玄山派内斗，我父亲与师叔祖各执一支力量。我父亲不敌师叔祖，最后，由早已隐退的师祖出面，制服了师叔祖，将他困在这密林之中。原本我也不知师叔祖下落，只是七星阵是师祖常用阵法，便猜想会是师叔在此处。”
    “可是你师叔能从密林中救人出来，他完全可以走出密林啊，为何会甘心困在此处？”我问。
    “因当年玄山派与前朝作对，朝廷便派人到师叔祖身边，挑起他与我父亲的争端，让他误以为我父亲要将玄山派变为朝廷的爪牙，才造成了当年差点灭门的悲剧。所以当师叔祖在密林中得知真相后，后悔不已，便发誓此生不会踏出密林半步。所以这阵法并非为困住他而设，而是为他挡住外人。”
    “三十年前，你恐怕还没有出生吧，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问。
    “我父亲告诉我的，我之所以进入羽林军，是因为当年玄山派能够重建，多亏了先帝帮扶，父亲为了报恩，便让我进入羽林军保护皇上。我与我父亲长的颇为相似，所以师叔祖能认出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