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术先生

    老桂点了一支没有滤嘴的劣质香烟，刚抽两口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接着一大口浓痰从他嘴里飞射到地面，差点就溅到苏雪的腿上。
    我和苏雪再也忍不住，冲到外面狂吐起来。
    吐完之后，我们看到老桂沉着脸站在身后。他的脸本来就吓人，苍白不说，上面坑坑洼洼的长满了绿豆大小的小颗粒，现在这个样子，更加令人感到恐怖。
    “这是你们要的东西，自己拿去看，看完放到我门口。”老桂塞给我一本厚厚的硬壳记录本，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太平间里。
    苏雪打开记录本，找了个通风的地方仔细看起来。虽然刚刚经历了她人生中最为恶心的事，但这并不影响她做事。
    整整花了一个小时，我们才把所有的内容看完，上面很详细的记录了中心医院近两年多来的尸体的来源和去向。很难想象，这些工整的笔迹都是出自老桂之手。
    我们没并没有在里面发现什么问题，只好将它放在了老桂的门口，离开了太平间。
    从中心医院出来后，苏雪一直在沉思什么。说实话，她思考的样子也挺迷人，尤其是眉宇间透出的那股认真劲儿，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你刚刚有没有觉得老桂这人有点不对劲？”苏雪突然说道。
    “除了邋遢了一点，没什么不对劲的，你没瞧见人家那本子，记录得多工整多详细呀？”我不知道苏雪对老桂有什么怀疑，反正我是没看出来的。
    苏雪摇着头说：“就是因为他记录得太工整太详细我才觉得他有问题。你想想，两年多的笔迹怎么可能会完全一样，中途就没换过墨水？或者没有发生一点意外情况？还有，太平间的门口有他每天签到的考勤表，上面的笔迹跟记录本上的根本不一样。”
    “或许是他不会写字，记录本上的东西是他请人写的呢？”这种情况也有，毕竟老桂年纪比较大了，加上可能没读过什么书，跟文字打交道的事根本就做不来。
    其实刚才第一眼看到记录本上的字时，我就想过是有人代老桂做的记录，而且从字迹上看还可能出自女人之手。
    苏雪笑道：“就算如你所说，字是有人代写的，但是从笔墨痕迹上看，那些记录是在一个星期之内完成的。这样一来，那本记录的真实性就很值得怀疑了。”
    我叹了口气：“看来梁院长对医院的情况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或许他知道呢！”苏雪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然后拉着我胳膊说：“咱们再去太平间一趟，我总觉得这个老桂有问题，或许我们再次造访能有一些意外发现。”
    这次去太平间，苏雪没那么害怕了，她主动走在了前面，边走边往四周查看着。我想做侦探久了也会有职业病，看什么都觉得有问题。
    在经过那条长长的走廓时，突然停电了，虽然墙上有不少应急灯，但是没有一盏是亮的，走廓陷入一片黑暗中。
    “啊……”苏雪尖叫一声，扑到我怀里，一股沁人的少女清香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我有些心猿意马起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女孩子这样亲近过。
    我忽然有些享受这种感觉，期待着不要这么快来电。但是我的希望落空了，很快就来电了，走廓里重新亮起来，苏雪从我怀里挣扎出来，脸上透着绯红。
    “看什么呢，快过去吧，你不觉得这电停得很是时候吗？”苏雪发现我在看她，轻嗔的转过身去。
    “你是说有人知道我们会回来？”我回过神来，细细回味着苏雪说的话，如果真像她说的这样，我们的每一步岂不是都被人监视了？
    
    第十章：惊诧
    
    我们再次来到太平间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并不是老桂，而是一个驼背的老人，正颤抖着手打开考勤签到表。
    “你们就是梁院长的朋友？”老人发现我和苏雪站在他身后，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们会很快就过来呢，谁知等了这么久。”
    我和苏雪对视了一眼，觉得这老头说话有些奇怪，他在这里等我们做什么？我问道：“请问您是……”
    “我？”老头指着自己，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说：“我是老桂呀，梁院长不是说你们要找我了解些事吗？”
    他是老桂？那刚刚那个人是谁？我脑子瞬间有些短路，正要开口质问他，苏雪轻轻拉住我的衣嘴，对着这个老桂说：“哦，刚刚在医院遇到熟人，聊了一会。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老桂说：“也没什么，只是快到吃饭的点了，去晚了饭堂不给留饭，不过现在没事了，等会有人给我送过来。哦对了，不知两位想了解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是香城都市报的记者，前几天接到报料，说医院里存在买卖尸体的情况。领导为了核实信息的真实性，派我俩来做个调查，正好梁院长是我父亲的朋友，我们就先过来看看中心医院这边的情况。您老也别多心，我们只是做个调查而已。”苏雪也不知从哪弄来一个记者证，递给了老桂。
    老桂并没有接，但眼睛却朝上瞟不瞟，然后笑着说道：“两位要是不害怕，到里面坐着聊吧。”他说的里面，自然指的是太平间。
    刚刚那个老桂并没有让我们去太平间，现在徒然间进来，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其实我并不害怕什么鬼怪，而是心里感觉挺压抑的。
    太平间里停放了几具尸体，都存在冰柜里冷藏着。我能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里的阴气很重。
    靠窗户的地方铺着一张床，上面放着被子和一些生活用品，那里就是老桂住的地方。他说住在这里工作方便，夏天还能省不少的电费。
    苏雪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我能感觉到她在微微打着摆子，好像很冷的样子。
    老桂把我们带到床前说：“你们要是不嫌我老头子脏，就坐在床上，这地儿平时没什么人来，也没有备板凳啥的。”
    我和苏雪在他床上坐下来，老桂则找了张报纸垫在了地上。
    “跟你们说吧，我老桂在这里呆了几十年，接触过的死人比活人还多，但是还从没有听说过有拿死人做买卖的。当然我也相信会有这样的事，但在这里没有。”老桂的话里透出不满，好像苏雪刚刚说的那些话是冲他来的。
    苏雪也听出来了，连忙说：“您误会了，我不并不是怀疑您。只是想看看中心医院这边对于尸体是如何管理的，毕竟在香城来说，中心医院是最有影响的医院。”
    老桂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那是，中心医院的管量也是最完善的。你们在这等会，我去拿样东西给你们看。”
    看着老桂从太平间走出去后，我不解的对苏雪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冒出来两个老桂？”
    苏雪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起身带着我偷偷摸到门口。我们看到老桂见了楼梯底下的那个小房间，但是这个方位看不到里面具体的情况。
    就在这时，我感觉背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心里突然一阵惊悸。苏雪也感觉到了，我俩同时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你刚刚也感觉背后有人？”苏雪的脸吓得煞白，说话都有些颤抖。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些冰柜，朝我靠过来，“这里不可能有人，难道是鬼？”
    老桂的咳嗽声从外面响起，我赶紧拉着苏雪坐到床上。老桂进来后，手里拿着一个硬壳的笔记本，跟前面那个老桂的一模一样。
    “苏记者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老桂把笔记本放到床上，自己又坐到了地上去。
    苏雪苦笑着说：“我没事，这个笔记本是……”
    “这里面是医院两年来所有尸体的记录，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出，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老桂示意我打开记录本，起身指着上面的内容说：“你们可以仔细看，上面每一具尸体的进和出都有确切的时间和理由。”
    我们没有像刚才那样仔细的去看，只是粗略的翻了一下，上面那么多记录，我们也记不得两本记录本上记录的内容有什么不同。
    但是有一点，这本记录看起来更真实一些。因为上面的笔迹很潦草，还有一些墨迹和油渍，说明记录的人并不是在同一种环境完成的。而且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本记录上的笔迹与门口考勤表上老桂的笔迹是出自同一个人。
    难道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个老桂是个冒牌货？如果这样，那么现在这个老桂刚才又在哪里？
    “您老经常离开这里吗？”苏雪抬眼问道，看来她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老桂摇着头说：“我孤身一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天天都呆在这里。”
    “那您今天有离开太平间吗？”我接着问道。
    “没有，我一直没有离开这里。怎么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老桂不解的说道，从他表情上看，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么刚才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和苏雪出现了幻觉？我觉得今天的事实在是太诡异了。
    苏雪看到老桂着急起来，笑着说：“没什么事，我们只是问问，您老一个人在这里不觉得闷吗？”
    老桂听到这也笑起来：“习惯就好了，再说了，实在无聊的时候我还可以跟他们说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