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术先生

    “那他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谎？看得出来，他很关心苏雪，或者说是顾忌苏雪的父亲。如果苏雪真有什么事，难道他不怕？”我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乾正阳说：“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表现出来的是种假象，目的是迷惑我们。另一种可能就是他受到了什么威胁，他这样做是迫不得已。”
    我笑道：“你觉得哪一种可能性要大些？”
    乾正阳摸着下巴，扬起眉头说：“都有可能。咱们也撤吧，今晚是找不出什么了。”
    “苏雪怎么办？不找了吗？”我有些失望，刚来的时候还以为会碰到万家的人，然后经过一场激斗后能救回苏雪的。
    乾正阳说：“放心吧，苏雪不会有事的，他们的目的是青铜钥匙。在没有拿到东西前，是不会伤害人质的。”
    “我还是不放心，要是他们趁着夜色逃走了怎么办？鬼知道他们会把苏雪带到哪里去。”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特别的乱。
    “你好像很关心苏雪？”乾正阳点了支烟，又给点我上一支。我接过烟的时候脸上发着烫，转头过不敢去看他。
    乾正阳拍着我肩膀，一脸坏笑的说：“别担心，咱们走了，会有人看着这里的。趁着机会，抓紧时间休息会儿，要不真熬不住了。”
    
    第二十四章：好戏
    
    乾正阳说的人指的自然是康局长那边，他今晚亲自带队守在医院周围。刚才我们来的时候，门口转悠的那些人都是警局的便衣。
    我心说乾正阳也真不厚道，自己走了把堂堂的警局局长放这里守夜。不过等我们从太平间上来打开车门的时候，却发现康局长已经坐在了上面。
    看到我们乾正阳进来，他递上两份热乎的盒饭和排骨汤。
    我们真的饿坏了，用狼吞虎咽和风卷残云来形容吃饭时的情景，一点也不为过。
    “今晚有发现？”康局长端着保温杯，呷了口茶，砸巴着嘴说：“刚才我看到梁达开从太平间上来后又回到了办公室。”
    乾正阳边往嘴里扒着饭，边笑着说：“太平间还真有问题，不过跟万家没什么关系。梁院长也有问题，但是他应该是有什么苦衷，这事康局要尽快想办法查出来。另外今晚在医院有人催眠了关克，给他制造出了一个关于太平间的幻境。”
    康局长轻轻靠在车椅上，说道：“催眠？这个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先是万家驭尸布阵，现在又出来个催眠高手，看来咱们得动动了。好，明天我就让人好好查查梁达开。对了老乾，你说这么晚了梁达开还不回去，窝到办公室里做什么？”
    听得出来，康局长对梁院长是不怎么待见的，连称呼上都是直呼名字。
    乾正阳看了看康局长，说道：“我想是在制造机会。梁院长已经知道你们在医院周围布控，他要帮助那个催眠关克的人离开。”
    “你是说，梁达开不想这个催眠师暴露？”康局长饶有兴趣的看向朝正阳。
    乾正阳放下碗筷，冷笑道：“梁院长没料到催眠师会对关克催眠，这打乱了他们原有的计划。当然，催眠师对他们很重要，甚至是整个案子的关键人物。所以他们得知催眠师暴露后，要求梁院长想办法把他送出来。另外我怀疑，那天晚上关克在酒吧就是被催眠了，所以后面发生的事他才会什么都不记得。”
    我对催眠仅限于异术上的介绍，真实的情况知之甚少，按乾正阳的说法，催眠大师可以控制一个人。不仅能够制造出任何的梦境和幻象，还能抹去一部分的记忆。
    “这太可怕了，像你这样说，催眠大师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他们干了坏事后，直接把一个人的记忆给抹去，再从容不迫的清除掉所有的痕迹，然后就可以逍遥法外了。”我担心的说道。
    康局长摇摇头说：“情况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再狡猾的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催眠大师也是人，只要他们敢犯案，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事实上，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多种应对催眠的方法。如果你真是被催眠了，找个机会到警局去，我有办法能够帮你恢复丢失的记忆。”
    这是件好事，不过我心里却没有底，万一那天晚上的事真跟我有关该怎么办？
    乾正阳似乎看出我的心事，拍着我肩膀说：“怎么？就这么没信心？康局都相信你，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就算那晚你真的做了什么，也不是你的责任。”
    “老乾说得对，关克，你安心的查案，其他的不要多想。另外跟你透个底，省厅领导出面请了省医科大学的脑科专家组，几天后就会过来给老罗会诊，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苏醒了。老罗是案子的专键人物，只要他醒了，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康局长淡淡的说着，目光游离到车外。
    我很想问乾正阳晚上跟梁院长聊了些什么，看到康局长在场又忍住了。
    乾正阳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在想什么，沉声的道：“昨晚送到医院的那两人情况怎么样？”
    “你说的是福利院的护工？”康局长呷了口茶，叹着气说：“女护工已经死了，男护工还没有渡过危险期。”
    “您是说金花已经……已经死了？”我声音有些哽咽，虽然跟她并没有打什么交道，但是眼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心里很不好受。况且她还是福利院的护工，平常在我们这些孤儿的眼里，也如医生一样被视为天使的化身。
    福利院的工作又脏又累，工资却并不高，愿意到这里上班的人大多都是为了感恩和回报，我记得金花好像还是香城的爱心志愿者。
    想到这，我眼眶被滚烫的液体充斥，四周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康局长双手紧紧握着保温杯，眼光坚定的说：“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凶手绳之以法，为她报仇的。”
    乾正阳也点点头，面色忧郁的说：“男护工不会有事吧？”
    “很难讲，医生说幸亏那一刀刺偏了，要不也没得救。”康局长似乎有些后怕的样子，要是连冯胜喜也死了，这个案子不仅又多了一个牺牲者，而且这条线索又要断了。
    乾正阳双手抱在胸前，皱了皱眉，好像在沉思什么。康局长问他：“老乾，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嗯，有些想法，不过还不能确定，等确定之后再告诉大家吧。”乾正阳说道，手忽然指了指车窗前面，“那边好像有情况。”
    我和康局长顺着乾正阳指的方向望去，原来是医院门口的保安跟一个乞丐在争吵着什么，声音很大，急诊科的几位病人家属都探头张望。
    “这么晚了，乞丐难道不找地方睡觉？”康局长沉下脸说道。
    我说：“或许他们就是想到医院来睡觉的，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乞丐这个社会特殊的群体，他们的存在有偶然也有必然。偶然是有些走投无路的人，选择了这条门路来谋生。必然是有人把乞丐当成一种正常的职业，利用扭曲的手段从中得到了不菲的收入。
    我对乞丐向来都有一种犹怜之见，特别是身上有残疾的乞丐。因为在我刚刚被拐的时候，曾亲眼看到一个比我年纪还要小的男孩，双腿被人贩子生生打断而故意不给医治，然后卖给了一个乞丐头子。
    因为残疾儿童能够在一些没良心的乞丐头子那卖个好价钱，很多人贩子在联系好买家之后就会选择一些瘦小的儿童下手。
    男孩双腿被打断的那一幕，我至今还能清晰的记得，而这，也成了我记忆中的一块伤疤。如果没有警方和院长的解救，或许我的命运也会跟那个断腿男孩一样。
    乾正阳望着车窗外面，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眯上了眼。他确实太累了，头发好像突然白了许多。
    这并不是我的错觉，因为白天使用了禁术，大伤了元气，使得他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在那一刻，我心里隐隐有些感动，如果仅仅只是为了院长来帮助破案，他完全犯不着这样拼命。至少在从乌山下来后，他就可以跟康局长撂担子，安安心心的做他的私人侦探去。
    在他的身上，我似乎看到王猛和康局长的影子，那种为了职责而不惜付出一切的劲头。所以我内心里，更加坚定了以前的身份就是警察，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警察。
    夜渐渐深了，乾正阳的鼻子发出沉沉的鼾声。康局长拍着我的肩膀说：“你也睡会吧，外面我来盯着。”
    我点了点头，刚刚合上眼，就听见外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医院保安和乞丐闹得越来越凶，很快又有两个保安跑过来，将那个乞丐扣住往外面拖。急诊楼前已经站了十几个人，对着保安和乞丐指指点点的。
    乾正阳也醒了过来，睁开眼，淡淡地看着外面。
    就在这时，梁院长鬼鬼祟祟的从住院部的门口溜出来，上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扬尘而去。
    “梁院长走了，咱们要不要追？”我看乾正阳和康局长都把目光停在急诊那边，好像并不太关心梁院长这边的情况。
    康局长笑道：“由他去吧，咱们先在这里看一场好戏再说。”
    乾正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康局说得对，等会肯定有一场好戏要开锣，咱们把车往前开点，这样看得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