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眼泪成河

第45章


不是一字一顿,而是慢慢的、低沉的,带着某种挫骨扬灰的声力。
  樊秘书报了警。
  警察来得很快。
  寂静偏僻的西郊深处,警戒线围了一圈,专用的照明工具将小丛林映得昏黄又热闹。警察正在屏气凝神地取证、勘察,花了半个小时左右,一切恢复寂寥。
  为首的警官是季深以多年的朋友,撤离前,他特意走了过来,拍了拍季深以的肩,“老季,别太灰心,我这边有了情况,第一时间通知你。”
  季深以缓缓抬头,“谢了。”简单道谢完,他往另一边走去,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偏头点燃。
  樊秘书不靠近,也不离开,在距离季深以较远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不知坐了多久,风似乎又凉了几度,他感觉有点冷,拢了拢外衣领子。抬头望向远处的季深以,这时才发现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衣,领子开了几个扣,袖子也往上挽了几公分。
  他沉默着,指尖一点橙黄色的星光,一直未灭。
  天微微亮了,隐约可见他的脚边,烟头堆满了丛地。
  樊秘书忽然就忍不住了,起身走过去,“季总,等你把林小姐找回来,我就辞职。”
  季深以弹了弹烟灰,没有抬头,嗓音淡淡的,反问:“你辞什么职?”
  樊秘书一愣。
  “她今天下午打了三个电话给我,我没接到,回拨过去,她没接。你觉得是为什么?”季深以的声音冷冽又自嘲,“她很少接连打好几个电话给我,除非是有要紧事。既然这么紧急,她一定会守在手机前等我电话。而我回拨过去的时候,她并没有接,这说明她肯定因为某件事在犹豫。当时我的手机正好快没电了,权衡之下,只好打电话给你帮忙转告。后来她又想通了,再回拨我电话,但我的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所以她转而打电话向你询问。”
  “季总,你的意思是指?”
  季深以冷冷一笑,“除了手机没电这件事是巧合以外,如果这一切本身就是个阴谋呢?”
  樊秘书惊讶极了,想了想问:“如果你的手机有电呢?”
  “我不会告诉她我在哪、在干什么,我会让她乖乖在家等着。她急于求解,肯定会打电话向你询问,终究会绕到你这。”
  樊秘书完全懂了,看来这件事并不完全是他的责任,可他并未因此感到轻松,“那个失踪的孩子,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季深以没答,夹起烟,猛吸了一口,将烟圈吐进灰蒙的凌晨里,“也许天亮了,就回来了。”
  ?
☆、第四十章
?  天完全的亮了。
  一轮朝阳低低地挂着,空气温凉,温度慢慢升高。
  这天,天晴,讽刺般的天气。
  从凌晨两点多,坐到了清晨六点,除了指尖闪动的烟光,季深以一直坐在那块硬邦邦的石头上,一动不动。
  樊秘书看着远处慢慢升起的太阳,心中无限动容,垂头挣扎了一番,打了个喷嚏,走近,提醒道:“季总,你这样会着凉的,身体出了毛病,怎么把林小姐找回来?”
  一地烟头,一地烟灰。空气里尚未吹散的烟草味,令樊秘书心情沉重。
  季深以缓缓抬头,问:“几点了?”
  这一抬头,令樊秘书整个人为之一怔,答:“快六点了。”
  季深以站了起来,沿着昨晚的路返回,脚步缓慢。他一直低头看着地下,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了。
  白天,把一切都照亮。
  昨晚模糊的迹象,都得到最清晰的放大。
  草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一条线路,每一处都沾了些,有的地方少,有的地方多。此时是夏天,草绿油油的,又高又瘦。只有沾血的草地,蔫儿蔫儿的,那是昨晚被人碾压过的痕迹。
  很明显,林泪是被人拖过去的。
  很快,他们就要走出丛林。
  季深以忽然停了下来,在某一处站定,他双手插在兜里,看着地面,“就是在这?呵……”
  樊秘书随着他短暂的目光一看,一块半大不小的石头隐藏在草地里,露出锋利的一角,像一把利刀。石尖被鲜血染红,旁边的杂草血迹斑斑。
  不难想象,林泪昨晚在反抗的过程中,不小心摔在了此处,脑袋正好磕在了这块石头上。而凶手浑然不觉,不管不顾地继续拖着她前行数百米。
  太残忍,樊秘书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擦了擦眼睛,想起刚才那一幕,季深以缓缓抬头,猩红的眼,浅显的泪。他不敢相信,那会是季深以。
  恍惚之间,樊秘书看见他捡起那块石头,朝着远处狠狠地砸去。
  ——
  警方通过手电筒和那件外衣上的指纹,抓到了江子。
  季深以站在监控室里,还是昨晚那身衣服,微褶,身上透着烟草味。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监控上警方对江子的审问。
  审讯室里。
  江子低头坐着,看起来认错态度良好。面对警方的提问,知无不答。
  “昨晚在西郊丛林里发生的案子,是你做的?”
  “是。”江子弱弱地答,又立马辩解道,“其实我也没做成什么。”
  “你把她带到那去做什么?”
  “我是受人指迫的,对方给我钱,我替他办事。”
  “他让你干什么?”
  “他让我把这个女人弄晕,再带出省。”江子隐瞒了那包药,听委托人说,这种药比较珍贵,是对方特意要求熟人研制的。现在他摊上这档子事,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出去呢,那包药已经被他藏了起来,到时候出去还能卖点钱。
  “现场发现了一件女人的衣服,显然你是想□□对方,还不承认?”
  江子低头,“警察同志,我认错,我的确产生了一些歹念。”说完了又使劲地摆手,“可我什么也没做成,我没□□她。有个男的出现了,我就跑了。”
  “那男的是谁?”
  “我不知道,也没看见他的脸。”
  “指使你的人是谁?”
  “是个女的。”
  “她叫什么?长什么样?你们在哪个地方碰面的?这个女人的一切信息。”
  “应该长得挺漂亮的吧,长头发,高高瘦瘦的。她说她脸上过敏,戴了口罩,又戴了帽子,我没看清楚她长什么样。我们就在那个废工厂接的头。”江子老实答,想了想又说,“哦,她应该是昨晚那个女人的朋友,中途她接了个电话,我听见她压低声音,好像在说什么,我得不到的男人,她也休想得到,她没把我当朋友,我凭什么把她当朋友。”
  “还有别的吗?”
  “警察同志,我知道就是这些了。”江子焦灼地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审讯的警察站了起来,“□□未遂也是罪,人还没找到,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刑是逃不掉了。”
  江子听了,哇得就想大哭,直喊:“这个女人肯定没死,一定是被那个男的带走了,我也没□□她啊,能不能判少点?”
  警察已经不再搭理他。
  监控室里。
  季深以一直沉默,审讯结束,他才把视线收了回来,对着一旁的警察好友说:“往最重的判。”
  警察好友一愣,刚欲说话,季深以已经走出了监控室。
  走出警局,季深以便驱车开往何衍的家。
  是个女人?
  到底真的是许璃还是另有其人?
  不管是谁,他都会把他揪出来。
  他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给樊秘书,“你派人帮我盯着点季则韩,再查一查季则韩最近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还有他的秘书做了什么,我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再替我去一趟警察局,把昨天西郊附近的监控能调的都调出来,必须找到那个男人。”想了想又说,“还有我公寓附近的监控,也顺便调查一下,发到我邮箱里。”
  挂了电话,他又给何衍打了一通,何衍很快就接通了,“喂?”
  他单刀直入,“许璃在家吗?”
  何衍的语气十分平常,“不在,怎么了?”
  “出去多久了?”
  “两天了。”
  “出去干什么了?一直没回来?”
  何衍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些,忍着疑惑回答他:“她三天前不知吃了什么,过敏了,前天说去医院检查,一直就没回来,中间只给我发过短信,说去湖南老家休养了。”
  季深以没再多问,挂了电话。又拨打许璃的手机号,电话是通的,却没有人接。不一会儿就到了何衍家。
  何衍刚起床没多久,正在吃早餐,吃到一半,就听到自家的门铃一直在响,摁铃的手法真是绝了。
  他忍无可忍地去开门,扑面一股寒气。
  季深以面色阴鸷地站在门外。
  “怎么了?一张脸这么可怕。”何衍问。
  “打电话给许璃,问问她现在在哪?”
  “她做什么了,火药味这么重?”
  “让你做就做!”
  何衍讪讪地掏出手机,手机嘟了很久,都无人接听。何衍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季深以简要地说了一下。
  何衍听得毛骨悚然,想了想说:“许璃心思不坏,不可能做这种事,我看过她的脸,是真的过敏了。”
  季深以沉吟道:“她是怎么过敏的?”
  “她那天出去和朋友吃了顿饭,回来就发现过敏了。”
  “哪个朋友?”
  “这我不知道。”何衍说,“我记得清楚,是那个朋友打电话过来,说要请她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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