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枫街

正如我多年前所看到的一样，一切按照神所设定的规则运转着。从日出日落，到草木枯荣，直到星辰的逝去与存在，一切都在神的掌控之下。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去插手人间的一切，正是因为他是神，有着作为“神”的高贵品质。至少我笃信这一点。
    他知道一切皆有因果。并非他所致使，因为公义在人心，终归有一天会有人惩罚暴行之人，也会有人给予蒙受冤屈的人应有的评价。但他从不插手。
    “为什么呢。”
    因为他是神。有着他的骄傲和品质。依然是这样的回答。
    诚如你所看见的，这座微型的智能帝国。或者我们可以将它称作“精神病市”。但我常常相信，天才和疯子又有多少区别呢？
    这座城市是活着的。它是那个“神”的心血。它是那位死去的神的化身。它随时可以吞噬什么人。
    诚如你所看见的这样。
    撒旦永远都想重返天堂。
    我惊醒在书桌前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黑夜缱绻如浓墨，深沉地裹挟着我的每一寸肌理。骇然发现自己的肌肤不知怎的变得细腻，像是女孩的肌肤一样素白。
    ——发生了什么？
    我梦到了宁致远的生活，梦到了那个关于“蜡像”的古怪事件。那个男人的每句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奇怪的是，那个蜡像和我曾经雕刻的极其相似。
    “你白天想到什么，夜晚就会梦到什么。”
    也许是这样的吧，没有错的。
    那个男人又是谁？
    我不想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我想要遗忘一切。
    这个智能的帝国。
    请允许我把精神病市称为一个帝国，因为它实在是太过于可怕了。
    总有种幻觉，好似统帅站在城墙之上，含笑看着我，目光却是冰冷的。不，不能说是冰冷，那是一种漠视和轻蔑……还有怜悯。
    因为我是要死的，可怜的，值得悲悯的？
    不要这么早立flag！
    “楚祈霄。”
    “楚君。”
    一切都在旋转着。
    “Zero.”
    “Wake up.”
    混茫的意识突然像是被什么刺穿了。我的眼前突然清楚得惊人，像是一个近视多年的人突然戴上了眼镜。耳朵在一阵轰鸣后听得无比清晰，连叶落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我有些呆愣，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楚君，你必须醒过来。”
    “楚君？我是星星啊！”
    苏……苏星琬？她怎么会在这儿……我的意识模糊着，却又清晰着。
    “嗯……”我试图磨动嘴唇，却发现只能从鼻腔里发出微弱的应声。
    “楚君你……怎么啦？”她的手指抚上我的眼睑。手指的阴影遮蔽了我眼前的光芒，我觉得越发疲倦。嘶哑地开口道：“别……挡光……”
    疲倦至极，又冷得深入骨髓。
    “……光？”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椛城，你过来一下。”
    叶椛城……叶椛城？
    明明我俩已经毫无瓜葛了啊……她为什么还要来？而且直觉告诉我，她绝对不是为我而来。
    那她为什么要来？或者说她有什么目的？
    迎面走过来的是一袭素白长裙的叶椛城。她依然像白色的梨花一样清新，但是眉眼间的妖冶无论如何都掩饰不去。
    “你觉得我这么虚伪？说不想再看见你还是这么贱地一次又一次来找你？”她挑挑眉。“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啊，像很多年前一样。”
    “你才是自以为是了，我根本没说什么。”我撇撇嘴。
    “所以说你猜我的来意是什么呢？”她笑得越发甜美了。“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么难受不是因为你受凉或者发烧，而是你那被可怖的罪恶制造出来的灵魂终于受到了来自极度光明的冲击啊。”
    “还真是个中二的说法呢。”我笑得扭曲。“你还不如直接说是你想杀我，而只是找了个比较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正因为我对你深重的爱和恨才会这样的。”她说，仿佛在看另外一个人般恍惚。
    “是吗……”
    “如果对这个世界感到疑惑，就去夏封羽那里看看吧。”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般，转头离去。
    “你觉得她可信吗？”我把手指浸在水里，看着王戈。
    “她是你唯一可信的人，我得这么说。”
    “为什么这么说？那你自己呢？”
    “你知道为什么你会感觉和我这么熟么？”他看我一眼。“因为你曾经和我很熟。”
    “是么？”我笑笑就不再说话。
    “你应该按照她说的去做。”
    “啧啧……为什么？”
    “因为她是为你好。”他一字一句，“而且只有她知道所有的真相。”
    “嗯。”
    “别不说话，让人感觉心慌。”
    “不要慌。”
    “……喂。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是没区别……因为不想理任何人。不敢再见叶椛城。”
    “总得和解吧你们？”
    “我觉得是不会了。怎么你很希望我们和解？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们以前关系那么好。你还给她弹吉他。”
    “别逗。我什么时候。”
    “很久以前。”
    “没干过这事。是你记错。”
    “真的嘛你好好想想。”
    “啧你这人废话哪来那么多。我跟你很熟吗我？”
    “哟哟哟。你还来劲。”
    “所以我现在到底咋办。”
    “去找夏封羽。”
    “他是个人形师。”
    “他是不是人形师你都得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这么拥护她。她给你钱了么还是咋样。”
    “那倒不是。但她确实是对的。”
    “我怎么相信你。”
    “你开心就好。”
    “哈哈哈你跟谁学的这句。”
    “你猜。”
    “自从来你这我的逗比画风就会突变。”
    “你开心就好。”
    突然间有种熟悉的感觉。很多年前，我那位从来不用聊天软件的语文老师给我她的聊天ID，因为我要跟她商量班里的事情……她的签名是“开心就好”。
    没准都是乱取的。
    一样的字，和王戈说出来的感觉大相径庭。
    “我去说了有什么后果？”
    “没什么后果。你开心就好。”
    “真烦你这个样子。欠扁。”
    “嗯。那还是你开心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