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枫街

“If happy ever afters did exist…”
    但是别跟我瞎扯什么幸福！幸福是什么？能吃吗？我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心里没来由地烦躁。什么时候才是该动手的时候？月圆之夜么？这么俗的梗还聊什么？
    钟楼敲响了晚钟。我抱着头蹲了下来。我不知道流光种下这茶蛊是否真的是对我有害了，但是经过这茶蛊的锤炼后我居然对催眠免疫了。真是个奇迹。
    为什么现在不动手？
    ——钟楼？
    我舔了舔干裂的下唇，缓缓道：“请凌月舞小姐出来一下。”
    众人发出一阵嗤笑声，大有“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之意。不过凌月舞其人倒也不卑不亢。她整整裙褶，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来，把一直玩着的手机锁屏再塞进自己口袋里。
    “不得不说，你这家伙还真是个技术天才，虽然你又白痴又混蛋。”
    ……我有点无语，但是又不知道是该反驳还是该怎样，她没说错，我的确是个白痴，而且更甚者是个混蛋。这些她都没错……但我哪里是个技术天才。充其量是个死宅。而且我都没有地方可“宅”啊……因为我没有家。
    “我看出来你内心不坏的。虽然你是想杀我们所有人来着。”她笑，“但我知道这并不是‘楚祈霄’的意思。说吧，叫我出来有什么意图？”
    “你的异能，可以帮我解除这蛊/毒。我需要，你的帮助。”
    不管现在流光的蛊/毒对我有害还是有益，我都必须解了它。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留着是个祸患。凌月舞翻了个白眼，问：“你不怕我趁机杀了你么？”
    “我不怕。”我微笑。“对漂亮的女士，我总该放以尊重的姿态吧。”
    她当然伤不了我。这个空间是我在操纵。这么说……只是让关系不至于僵化而已。
    “想不到你这么好呢。”她微微勾唇，“怪不得椛城……那么喜欢你。我希望你还记得那次她带你逛整个精神病市的时候，来过南门。”
    “我记得的，怎么可能忘呢。只不过那回没见到你真是遗憾。”我点点头。她看着我，对着自己手指哈了口气。“好冷。”
    “是。”
    “如果没记错，昨天是你的生日？”
    “……诶？你怎么知道？”我有些愕然。
    “阿零的生日，谁不记得啊。”她说。指尖泛起银色的光，缓缓地沁入我的皮肤。“你自己过的？”
    如果没记错……我在成为“楚祈霄”之前跟她关系是很好的。
    “是。”
    “不寂寞咯？给自己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我自己给自己构造了个超大的冰原。去看了回夕阳。不过严格来说不能算是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因为昨儿个我差点没想起来那是我生日。”
    “挺有文艺情调的你还。”
    “我不喜欢小文艺的东西。”我顿了一下，“但昨天我都想写写小文艺的散文了。”
    话音刚落，我突然感觉到心肺传来极其剧烈的疼痛。我疼得浑身抽搐，手指紧紧抓住草地上的草，扯下了很多绿色的草叶。
    “别喊疼啊我说。”凌月舞笑得诡异。“别担心，你应该相信我……不会害你。”
    “就算死了……不也可以转生吗？”
    我费劲睁开眼睛，紧咬下唇，然后无比艰难地开口：“我的时间……是流动的……”
    “不受转生系统限制？”
    “是……”我费劲地吐出这个字，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看到凌月舞坐在我旁边。“蛊/毒肯定解了，我敢确定。”她笑笑。
    “为什么这么肯定？”
    “你的眼睛。是明亮的。”
    ……哦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眼睛一直是晦暗的啊。
    她好像是读懂了我的心思，说：“是的……”
    我跌跌撞撞地行走在丛林里。把凌月舞带回去之后，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而且是——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在我十五六岁的那段时间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叶椛城……在高三也就是我十八岁的时候，在音乐室里，我不是第一次认识她！我很早以前就见过她！也许就是在十五六岁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会忘记？十五六岁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有人蓄意把我的记忆消除了？
    叶椛城……是不是叶椛城？
    我一个激灵。前面就是北枫街了，但是我迟疑着不敢进去。想了想，我还是走进灵屋去。
    我从来没有进过叶椛城所说的“灵屋”。也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的。但是我这一刻就是抵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房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幅油画分外明显。
    是我。
    十五六岁的时候，在海边弹着吉他的样子。
    我突然间想起永安塔里也有一幅同样的画作！几乎完全一样！这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我心下突然明白了什么，跌跌撞撞地向后退，然后撞到了墙上。背上的钝痛让我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我是否是在海边遇见的叶椛城？
    那个时候的叶椛城是魔鬼。可我只是个学生而已。这说明叶椛城绝对不是个普通人！她轻轻松松地就可以杀了我！其实我根本没有操控这个空间！
    她！可！能！会！杀！了！我！
    其实是我太天真了！其实我一直以来最大的敌人是我喜欢的女孩！
    她才是魔鬼！是我指使她杀了我的原身！所以她的灵魂沾上了……黑色和堕/落！难怪……难怪！和她比起来我算个什么嗜血啊？其实她……她才是嗜血的魔鬼吧！
    “原来你都知道了是吗？”叶椛城宛如鬼魅的声音出现。我看到那个总是白裙飘然的少女此刻的面部表情僵硬。
    防护罩是阻拦不住她的。她才是真正的魔鬼、真正的神。如果以“神”命名的话，她才是真正的死亡之神。
    “阿零。我想你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我的……但是，现在终于认识到了吧？”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