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枫街

太晚了，这是真的。
    从我开始恢复记忆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所以有什么办法？我知道她说的很令人心动，我知道如果我回头那么一切都好，但我就是做不到。
    我做不到。
    我知道这个世界无可逆转地在走向衰落。因为这个软件的bug越来越多了。它的bug达到一定程度以后，这个空间就会崩塌。
    但我其实是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的。正如我希望我能成功。但是希望渺茫。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也许……我该快点开始执行这个计划了？
    我拿起了手机，打开了Circulation。
    看到“星花”的提醒时我的心里突然抽痛。然后在私聊界面敲下一句：“……苏星琬……对不起。”
    很快地得到了回复：“对不起有什么用？”
    但是我没再回复她。我打开了Circulation的连接程序，将安装了这个软件的人的灵魂全部吸走再化为齑粉。虽然这是个很混蛋的行为……但我下了决心，就会做。
    然而这时……我听到了叶椛城带着嘲讽的笑声。
    “请大家现在把手机上的Circulation卸载，这样就可以保证楚祈霄没法伤害你们。”
    什……什么？我大惊。对了，知道支撑转生系统的是Circulation的人还有叶椛城和安梓陌！安梓陌准备就这么去死……但叶椛城不是啊！
    大家听从她的指令，把Circulation卸载。这个过程连三秒钟都用不了，他们又全都玩手机玩得很溜，手速更快。
    我张了张嘴，但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别……别这样。这样……什么用都没有。
    我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也只来得及夺过刚刚因为在回复我还没来得及卸载的苏星琬的手机，然后把她拽出了结界。
    苏星琬一开始还勃然大怒，但是看到眼前地狱般的景象时，她不说什么了，只是呆呆地看着。
    火，漫天的大火，把结界里所有卸载Circulation的人都燃烧了起来。他们挣扎着，哭喊着，但是我救不了他们，叶椛城也救不了他们。
    如果卸载了Circulation，他们就成了游离于空间规则之外的人……就会因为自身的bug而自燃。卸载Circulation，与自杀无异。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近乎绝望地看着叶椛城。叶椛城也愣住了。“叶椛城你自己都没有卸载Circulation！又为什么让他们尝试！”我哭着又笑着，只是看到叶椛城呆怔的表情。
    不是所有人都卸载了。苏星琬，安梓陌，凌月舞，孟梓童都还没来得及卸载。
    我看到了王戈被焚烧的尸身。我想起来了，他曾经是拥护我的。那时他微笑着，在风雪里，为我撑伞，迎接我归来。
    我心酸又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但是眼泪还是漫无边际地滚落。
    如果她没有主观臆断，那么对大家都好。但是她非常主观臆断地毁去了大家的生命。
    凌月舞站在那儿，神色略微悲怆。
    我瘫倒在地上。“你为什么要……”我眼神失焦地看着叶椛城。
    “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叶椛城反驳。
    “但是你杀人了。而且是这么多人。”
    叶椛城不说话了。我估计……也是戳中了她的痛处。毫不客气地继续说：“现在你还觉得我是错了吗？还是说，你错得更离谱？”
    “我……不是故意的。”
    “我告诉你，我如果吸取他们的灵魂，他们可以转生。那你呢？你呢？他们会永远在灵魂之火里煎熬着，永世不能转生！”
    叶椛城惊愕。她向后退了几步，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切都毁了。”流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你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从下定决心背叛的时候开始，你就已经错了。”
    “流光，其实你敢说你没有想过背叛么？”叶椛城反唇相讥，“一开始你可是准备杀了他，不是么？茶蛊，对不对？”
    流光默然。她瞥了一眼苏星琬，然后没有下文。
    “对不起。”她对我低下了头。“关于茶蛊……的事情。”
    “我得谢谢月舞姐。”我望向旁边心有余悸的凌月舞，“帮我解开茶蛊。”
    “举手之劳。”凌月舞笑笑。“下一步怎么办？”
    “按正常的模式我该杀掉你们。但是我做不到。”我叹了口气。“现在谁都不讨好。”
    “你傻/逼啊你。”叶椛城开口骂道，“他们活下来对我的意义不是价值！而是……他们是我的朋友啊！”
    “朋友？”我嗤笑，“其实你不在乎他们。”
    “是。我不在乎他们。但是难道你在乎？”
    “不，你错了。”我解释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说过我在乎他们的死活，所以我并不虚伪。但是你这……确乎是太虚伪了。”
    “还确乎呢？名著读多了还是装小清新呢？”
    “那你也管不着。”
    “所以……现在你的打算是？”
    “杀了你们？”
    “……这难道不是你的真实想法？”
    “不是。”
    从你清澈的眼睛里，我是可以看到一切的。
    女孩把纸杯扔到石桌上。“致远我回来啦！”
    没人回答。
    她突然有点慌了。
    “致远……致远？”
    “奇怪……人呢？”
    她突然想起宁致远前一天神神叨叨的话：“我哥哥的灵魂……回来找我了……”
    她害怕地跑到了宁致远的家门口。然而开门的却是一脸焦急的宁致远的父母。
    “襟零走了，我们不能再失去致远。”他们抹着眼泪。
    最后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宁致远，很多年之后都没有找到。最终判定为失踪。
    但只有叶椛城一个人知道，宁致远说的是真的。
    那个从地狱上来的恶魔，回来找她了。只是这次，他不再是她的好哥哥。
    叶椛城仿佛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