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黄蛋

第2章


孟锦绣自十七岁到二十六岁,将陈姓男子装在心里整整十年,现在想起来,她酸涩得要吐。是的,就是要吐。
  手机又一闪,陌生号码,短信一句话——小孟,出来喝杯茶?
  ?
☆、第 2 章
?  孟锦绣换了件长袖衬衫,将袖口一卷,露出价值十来万的精品名表,她套了一条暗灰的牛仔裤,握起刚买的手袋,将新品吊牌一扯,淡笑着出了门。哼,约她喝茶,喝甚么茶,给多少封口费?
  谁特么这么巧同在澳门,谁特么知道她在哪儿住着,谁特么一约就恰好约在酒店一楼的餐厅,除了孙逅那厮,还能是谁?孟锦绣断定,绝不是沈雨过,就是借他两个熊胆,他也不敢在被撞破畸情以后还昂首挺胸叫围观者出来饮茶。
  沈雨过是个腼腆的小男人,记得他与孙逅一帮子初到公司的第一个年会,孙逅奸猾,将大伙儿往清远某个温泉酒店里一搬,大家满桌子都是劣质红酒,那一场报账,报出了十八万的年会费用。反正上海物价贵,他就照着上海消费水准瞎忽悠就是了,总公司也照单全收。
  那一次,大家哄着做游戏,孟锦绣向来觉得沈雨过长得颇为可观,时常人前人后夸奖他的长相,就那一次,孟锦绣真的和沈雨过分到了同一组。游戏要求,两人两人牵着手扎气球,输的那组喝酒。
  孟锦绣当时笑看着沈雨过,沈雨过羞涩的回望着她,孟锦绣将手一伸,伸出了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根手指,一般男人还不赶紧将女士的手拉稳了,他沈雨过偏不,孟锦绣伸了三根手指,他就真的只拉了三根手指。孟锦绣心里骇笑,这人真是......原来人家就是这样的性格,问题竟出在这里。
  孙逅穿的比方才更正式了些,白衬衫黑西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上电视节目录艺术人生呢。孟锦绣脚下不停,尖头铆钉高跟鞋踩的大理石地板叮咚作响,她往软沙发上一坐,笑道:“孙总。”
  孙逅点头一笑,笑意带着几分矜持,孟锦绣低头弹了弹灰色牛仔裤上不存在的灰尘,她特意穿了条暗灰的牛仔裤,与沈雨过的西裤一个颜色。不来点儿提示,她怕咱们孙总不记得呀。
  你看,孙逅明明是理亏的那一个,还这样笑,笑的这样矜持又怪异,分明在给下马威,孟锦绣嘴角又勾起来了。
  “喝什么?”孙逅的嗓音其实挺好听,醇厚又温柔,孟锦绣当初就是被这个新任老总的一把嗓音给蛊惑了,还以为这人是个甚么好东西。结果,哎,不提也罢。
  孟锦绣淡笑:“都行”,孙逅没有自以为幽默的接上一句,“女人不能说随便,男人不能说不行”,幸好她孟锦绣不再是小姑娘许多年,也幸好,孙逅懂得话该怎么说。
  孙逅将一个购物袋往孟锦绣面前一推,孟锦绣早已看见了沙发角落的购物袋,四方角,粉色的,风靡的,通俗叫法,杀手包。
  “樱花粉,店员说适合皮肤白的女孩子,喜欢吗?”孙逅的声音可真是好听啊,孟锦绣低头不语。
  还适合皮肤白的女孩子,我知道自己皮肤白,可您也太会说话了,敢情您言情小说没少读吧?孟锦绣一动未动,搁在小圆桌上的袋子她都没扫一眼,这样值钱的新闻,拿个万把块钱的破包就给打发了?嗤,没门。
  孙逅很有耐心,似乎静静等着孟锦绣的答复,孟锦绣白皙的手指轻轻勾着方才刚买的新包上的搭扣,贵价的手包柔软的皮质摸起来还挺舒服,孟锦绣也似入了定一般,时光静悄悄从耳边从眼前流淌过去,两人安静无比,一言不发。
  孙逅其实早已远远将孟锦绣打量了一遍,她脚上穿这样高的高跟鞋,说明她底气不足,才会借以这样凶残的鞋子来为自己打气。直到孟锦绣坐下来,他才发现这个小员工不是自己原先以为的那样好打发的,她手上的手表,鳄鱼皮表带,玫瑰金表盘,那象征着华丽价格的品牌标识低调的嵌在指针后面,她手上这款是不带钻的,带了钻石的同款应是八位数起价。
  孟锦绣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在手包上,孙逅眼皮子微微移过去,她手上的包一样价格不菲。孙逅有点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了,这不过是一个普通员工,自己也从未留心过此人究竟是何来历,就连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也是刚刚才从沈雨过那里问来的。孟锦绣看也不看这包一眼,说明她没瞧上,也说明,要她住嘴,仅仅一个包袋是远远不够的。
  大约是菲律宾籍的侍应端来咖啡,孟锦绣面带笑容的谢过人家,孙逅抬起眼皮,这人口语纯正,不是他所以为的今日来明日走的普通流水线员工。孟锦绣将购物的外包装袋移到地上,她将咖啡递给孙逅,声音平静又客气,“孙总,爱喝咖啡吗?”
  沈雨过在不远处张望,孟锦绣觉得也差不多了,她起身道:“孙总,沈经理在那边,我过去同他打个招呼。”
  孙逅瞧了她一眼,目光既严厉又苛责,孟锦绣低头一笑,软的不行来硬的?她起身就走,脚尖儿划过包袋时还将那白底黑字母的袋子踢的打了个转儿,她向沈雨过微微一笑,直接走了。
  打开电视,还有语言选择,英语、繁体中文、简体中文,孟锦绣嗤的一笑,真特么高大上。澳门紧紧与香港相连,三色台正在播台庆剧《张保仔》,孟锦绣坐在床上一心一意看起电视来,一个现代女穿越回清朝的故事,穿穿穿,王子贝子海盗通通爱上我,女主那浮夸的演技,时而尖叫,时而鬼叫,孟锦绣一时觉得头疼起来。
  “每晚回到家里,带着半残废身躯......”电话又开始响,孟锦绣低头一看,刘翩舞。刘翩舞说话热烈又快速:“锦绣,你在哪儿呢?过来喝酒。”
  孟锦绣低笑:“你呢?”那头急切切道:“维多利亚港,快快过来,等你!”孟锦绣怪声道:“刘大小姐,炫富呢?大香港喝酒,半夜叫我一个穷人,我飞过去?”
  那头奇了,问道:“你不是在澳门吗?从港澳码头坐船过来,快得很,来吧。”孟锦绣哼哼:“不去。半夜三更,风大浪大,怕掉海里。”
  见孟氏女不答腔,刘翩舞只好进了正题:“哎,我那表弟博士今年能顺利毕业吗?”
  刘翩舞属豪门,土豪门,她爹过去在郊区开了个澡堂子,国家第一次拆迁,她爹得了一笔款子。后来她爹在更郊区的地方开了个洗脚城,没过两年,国家又拆到了那一片儿,她爹再次得了一大笔款子。最后,她爹发了。
  刘翩舞表弟一所三流大学本科毕业,自己奋进,考了个二流大学的研究生,磕磕碰碰毕业了。谁知,人家信仰生命不止、奋斗不息的理念,硬是坚强的不屈的挤进了一所一流大学的博士门槛,专业及其偏门,一般人大概都没听说过我国大学里还有如此专业,图书管理。
  这人大概还是底子略微薄了一点,博士读了七年,快赶上八年抗战,就是毕不了业。孟锦绣她爹正好与学校里几个老教授有点子交情,所以刘翩舞每每逢上孟锦绣都要询问一番,她那榆木脑袋的表弟今年能不能博士毕业。
  孟锦绣咳了咳,笑道:“表弟是个好样儿的,他毕不了业,是因为导师们喜欢他,想留他多留两年。”刘翩舞嗔道:“你可别乱认亲,他是我表弟,又不是你表弟,人家比你还大两岁呢。”
  表弟君其实就是刘翩舞的挂名表弟,和刘家关系不大,但是和刘家发迹的关系很大。表弟君的父亲是刘老爹当时开洗脚城那一块地方的某局级干部,刘老爹发了迹,人家也功劳不小,刘老爹投桃报李,非要女儿刘翩舞与孟锦绣套套关系,好报答表弟君一家的重大恩德。
  刘翩舞与孟锦绣是在咱们首都机场认得的,按理说,两人山南水北,不是一地方的人,也走不到一块儿去。但是,事情就是那么凑巧,两人同一架飞机从维也纳转机回国,再从北京一道转机回广州,还是同一架飞机。
  首都机场那几个地勤拽的二五八万似得,问什么都是不知道。一个登机口反复更改,通知也不到位,只剩后知后觉的孟锦绣和从厕所跑出来的刘翩舞找不到地方,最后两人从嘈杂的听不明白的破喇叭里依稀辨认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奔向同一个方向。那年,暴雪,时光刚刚踏入了2008的春天。
  孟锦绣也不逗刘翩舞了,告诉她:“今年有戏,改天和你细说。”
  刘翩舞乐的直笑,她说:“他要能毕业,真是谢天谢地,那就真的要好好谢谢孟同学了。诶,我跟你说,我这儿有个小鲜肉,样子你肯定喜欢,改天给你带出来看看,一同喝酒啊。”
  孟锦绣也不当真,笑骂了一句:“德行!”
  挂了电话,孟锦绣的亲爹,孟大状打了电话过来,问她:“在哪儿呢?在香港作甚?”孟锦绣哼了一句:“在澳门烧纸呢,什么事,说。”孟大状气的直哼哼,仍是假装教养良好,最后只道:“没有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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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  孟大状和孟锦绣的关系也是一言难尽,事实上,孟大状和他身边每个人的关系都是一言难尽。孟大状纯农村苦孩子出身,幼年少年连着青年都没少吃苦,小时候家里孩子多,完全吃饱都困难,孟大状又是家中老大,是而底下弟弟妹妹的生长及教养责任基本全盘堆在了他的身上。
  孟家过去家里成分高,孟家老太爷地主出身,后来一场大火将家里烧了个大半,地主成分又降成了中农,然,对于孟家的孩子来说,还是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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