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黄蛋

第5章


  刘翩舞推了孟锦绣一把,不知她现时又是在发哪门子的疯,又向勖镜青解释道:“咱们这位孟姐姐从伟大的苏维埃红色莫斯科回来,比较激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啊。”
  孟锦绣起身向勖镜青道:“我是锦绣,孟锦绣。”孟锦绣脱了高跟鞋,穿着一对鞋跟贴地的平底鞋,腿上是半旧的牛仔裤,那男孩子又是一笑。孟锦绣觉得自己眼花,怎么又看到了他眼睛里荡漾的水光。
  勖镜青穿着一件淡紫色的有领T恤,一条不收腿的牛仔裤,孟锦绣注意到,他腿型并不好,不够直。他的漂亮胜在年轻,皮肤又好,够白且白的健康。他的五官底子不错,一双眼睛尤为出色,唯一是眉间有微微蹙意,似带着些许未解的忧愁。
  这种忧愁源自何处,那男孩子一掏出手机,孟锦绣就明了了,勖镜青手上是诺基亚一款白屏手机,古老到只能通话和发信息。刘翩舞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孟锦绣饮下一杯啤酒,叫来侍应买单。她看了勖镜青一眼,那男孩子跟着起身,道:“我送你吧。”
  孟锦绣摇头,给足了他脸面,解释道:“你早些回去吧,我住的很近,很安全,不用送。”
  语毕,孟锦绣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孟锦绣不知自己突来的仁慈与善意来自何处,或许是早年被陈扉口口声声的阶级差距伤透了脑筋,于是再次面对这样的男孩子的时候,她温和又节制,不肯表露分毫情绪。
  男孩子似乎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依旧跟在她后面,孟锦绣回头,又重复了一遍:“真的不用送,太晚了,你赶紧回去吧。”
  孟锦绣三步并作两步走远了,她没有回头看,她不知道勖镜青还有没有站在那里,她也不想知道。那男孩子孤身一人闯荡在这偌大都市里,无亲无故,谁能给他依靠,孟锦绣不知道,他的未来,谁知道呢。
  回到家里,新闻上讲卢布大范围贬值,俄经济不景气,人民多有失业等问题。新闻碎碎叨叨,孟锦绣斜靠在沙发上,国内新闻讲国外人民永远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不见人家好过。
  “每晚回到家里,带着半残废身躯......”,电话响,“锦绣...嗯...哼...那个衰人......”电话那头哼哼唧唧的,孟锦绣好笑,赶紧安慰她:“我的公主,你怎么啦,快跟我说说,乖。”
  许沫哭哭啼啼,“我失恋了,他要和我分手,他......”
  孟锦绣问她:“哪个他?”
  许沫被孟锦绣问笑了,“没有哪个他啦,就是他啦,哪里还有哪个他嘛!”
  孟锦绣见她不再哭泣,问她:“怎么分手了?”
  许沫被问到伤心事,又要开始抽泣,“谁知道他,他无缘无故就要和我分手咯,我也不晓得为什么,啊!”
  见许沫又要开始掉眼泪,孟锦绣赶紧插话:“分了就算了,你哭什么?他借你钱没还就跑了?”
  许沫嗔笑:“孟锦绣,你真是个极品诶!不是啦,他要分手就分好了,你知不知道他到我家来要分手,带谁来了?”
  孟锦绣怪笑:“前女友,现女友,还是一齐都来了?”
  许沫彻底止住哭泣了,哼道:“他妈,带了他妈来了。我的天呐,他要分手,他带他妈来了,我真是......”
  “我更想知道的是,他要分手了,还去你家作甚?”孟锦绣不理解他们的恋爱逻辑。
  许沫哼道:“他买了一对网球拍,有一只落在我家了,他来要回去啊。嗯,还有一副耳机,也挺贵的,他说要拿回去。”
  孟锦绣彻底被他们征服了,她问道:“他怕你不给他,带他妈来壮胆,你到底是有多凶悍?”
  许沫喃喃:“我哪里凶了,他还开着车来的,新买的,今天才提回来的。”
  孟锦绣下了结论:“那他是来炫富的,好了啊,他真的是来炫富的。大概,他想借此告诉你,你失去他是多么可惜。”
  许沫“哧哧”的笑,“就个高尔夫,还炫富,真是够了!”
  孟锦绣赞同道:“可不就是,就这样儿的,你哭个什么,浪费表情。快别哭了啊!”
  许沫问她:“你说我怎么就和这么个人好了呢,真是瞎了眼了。”
  “不吻过无数青蛙,怎么能遇到王子呢?”孟锦绣安慰小姑娘轻车熟路,信手拈来。
  许沫很是赞同,连声道:“就是,就是。你真是太好了,我太爱你了,锦绣。孟锦绣,你怎么就那么讨人喜欢呢?”
  孟锦绣低低一笑,爱我有甚么用,我又不是个男人。姑娘们,我给不了你们要的幸福啊!
  挂了电弧,主任又一个电话甩过来,“总公司收到客户投诉,你给人家客户造成损失了,客户账户少了一年的分红。”
  孟锦绣坐直了身子,问了一句:“公司什么意思?”
  主任叹一口气,低声道:“没有办法,你自己赔吧。若是打签报给总公司,流程复杂的很,钱也不多,几百块,算了,认了吧。”
  孟锦绣猛然想起上午勖镜青到部门来报道,她拿起手上的合同就直接录入系统办了合同终止,她忘了今日凌晨过后才是终止日期。孟锦绣没有吭声,主任在那头说:“锦绣,你又不是新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低级错误?是人就会犯错。孟锦绣很想问一句:“若损失不是几百块,是几千几万呢,也要我来赔吗?”特么在这烂公司统共拿几毛钱,现在就开始倒贴本了?上甚么班,不如免费给公司服务终生好了?
  主任是个已婚妇女,心思已然不在工作上,满心满意的小孩要上幼儿园啦,家里卖房买房啦,家里婆婆与她不睦啦,各种已婚后的烦忧通通堆积在她身上。孟锦绣不想与她为难,有话,也不该找她说。
  孟锦绣问她:“经理怎么说?”
  那头轻轻一笑,似是听到了个更好笑的问题。孟锦绣心里清楚,那经理向来同情弱小,在他眼里,她孟锦绣就是个张扬到需要打压的普通员工。他的私人感情极度厌恶孟锦绣,孟锦绣受到感染,两人早已成陌路之势。
  孟锦绣脑袋胀痛,此一番就不是几百块钱的事,先例一开,怕以后类似事件会排山倒海汹涌而来。
  她打了个电话给孟大状,粗粗说了一遍,谁知,孟大状问她:“需要给那客户发张律师函吗?”
  孟锦绣被逗笑了,孟大状又道:“给你那公司发律师函也行得通,员工的失误应该由公司承担,是不是要发一张?你把你那公司全称发给我,我让助手草拟文件。”
  孟锦绣连连道不用,孟大状恼怒她,叱道:“早说了不要去那甚么私企,一直在提醒你,有几个资本家是好东西?你还是赶紧奋进,考个好单位,国家饭就好吃多了......”
  ?
☆、第 6 章
?  话题就此转移,孟大状大有旧话重提的趋势,孟锦绣赶紧切断了电话,为了几百块钱,吿了客户还要吿公司,她已经能够体会孟大状的良苦用心了,差不多就行了。她连连道:“好了,爸爸,早点休息。”
  孟锦绣当年从莫斯科回来,那冰天雪地的城市她死活不肯再多呆一日。孟大状怒其不争,给她引荐了一位外语学院的老师,那女教师听闻孟锦绣苏联归来,翻着眼皮哼了一句:“国外回来的啊?我们学校......”
  女教师话里话外上上下下完全看不起正统俄罗斯留学回来的人士,那种得意劲儿就跟她们学校发明了俄语这一语种似的。女教师言语不善,孟大状也颇觉尴尬,用眼神示意孟锦绣好好表现,孟锦绣垂着头低笑道:“贵学府门槛太高,我等门第太低,的确高攀不上。那就不叨扰您的宝贵时间了,多有打扰,抱歉。”孟锦绣起身就走,留下那女教师眼镜下三白眼里满满的不可置信,和孟大状快要抑制不住的强烈怒意。
  真要说起来,那女教师也就是摆谱摆过了头,她要显示的就是她们学校资历如何古老,师资力量如何雄厚,语言专业又如何力压外国人一筹。大学教育里有了这种近乎自恋似的姿态,在孟锦绣看来就是放屁。
  她有她姿态和诉求,她说她看得起孟锦绣都是讲了天大的人情,谁知咱们孟锦绣孟姑娘竟然完全不吃这一套。有些谱,只能摆给那些有所需求的人看,对于孟锦绣这种无欲无求的人,任何作态都只会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后来,孟锦绣与朋友谈起这一段,朋友也颇多感慨,“咱们发音似乎和国内教育有些不同,之前在机场遇到过一个外院俄语系的学生,和他聊了几句,发现太多口语差异了。”
  孟锦绣讪笑,“你的意思是俄罗斯人民说的不是俄语,是外语?”
  那朋友幽幽一笑,“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呢?孟锦绣受此一挫,更不愿意与那些吭吭唧唧的教授学者们打交道了。孟大状对孟锦绣的不思进取极度不满意,他给孟锦绣报了个研究生统考,专业就是俄语。
  一月考试,考两天。第一天,上午政治,下午英语。孟锦绣自来对政治有莫大的兴趣,她仔仔细细研究了每一道题,给出了最规整的答案。英语作为二外,简单到莫名,孟锦绣半搭着眼皮勾出答案。见孟锦绣如此上道,孟大状感到非常满意。
  第二天,重头戏来了,试卷里大篇幅的理论测试,孟锦绣完全不知道国内俄语专业是如此走向,她将试卷从头到尾翻来覆去的看,迟迟没有下笔。周围的学子寥寥无几,大多都咬着笔杆子做苦思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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