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度情

第40章


杨桔子一滚从他身上下来,扒了雪镜去抱住他的右手,他手背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流了很多血,把沾着的雪染成了红色。她立刻把手套脱了去翻口袋,只找到他给的那包纸巾,急忙拿出来用纸巾压住他的伤口,又把自己的围巾拿下来给他把手缠上。
  处理好之后她爬到他面前,扒开他的雪镜,去拍他的脸,叫他,问他还有没有哪里受伤了,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他有气无力地说。
  杨桔子不信,跪在地上把他从头捏到脚,他的滑雪服很完好,包括后背都是,证明这衣服质量好得很。可她不放心,隔着衣服在他身上到处捏,边捏边问:“真的没事?真的没事吗?这里疼吗?这里呢?这里为什么凸出来一块?”
  她摸到他大腿外侧有一块凸起,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怕这是他的骨头断了,刺了出来。她立刻把他的滑雪服上的拉链拉下来,伸手进去摸,摸出来是一个手机,她都要喜极而涕了,用手背狠狠蹭了一把眼睛,继续往下摸。
  “腿没事吧?能动吗?脚呢?脚腕要不要紧?”她一路摸捏下去,把他的靴子都脱了,要不是顾及天冷她会把他的袜子也脱了,一根一根去确认他脚趾头是否完好。
  “有事。”秦岳虚弱地说。
  “哪儿?哪儿?!哪儿伤了?!”她扑到他跟前,大声问。
  “冷。”他闭着眼睛说,“帮我把拉链拉好。”
  杨桔子愣了愣,急忙把滑雪服的拉链拉上了,又帮他把靴子穿了回去。她又爬回来,红着眼圈儿看着秦岳。他闭着眼睛,眉头微锁,呼吸深重绵长,每次呼吸都有两股白色的水汽从他鼻孔里冒出来。
  她突然想到有个地方她还没检查到。
  她抱起他的头,搂在怀里,双手在他后脑跟脖颈处仔细地摸,边急促地问:“有没有撞到头啊?有没有觉得头疼啊?脖子有事没?”
  她摸到他耳后的时候,他在她怀里闷声闷气地叫她:“桔子。”
  “这儿疼吗?啊?是不是这儿疼?”她抱紧他的头,用手指在他耳后揉来揉去,就怕漏掉一点点细节,他手上的细节。
  “我会被你闷死的。”他闷声说。
  杨桔子急忙放开了他的头,看他脸色苍白,她害怕地问他:“很闷吗?现在呢?好点儿了吗?”
  秦岳微微勾起嘴角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只是眼睛依然闭着,他说:“我没事,只是有些累,让我躺一会儿。”
  杨桔子赶紧把双腿并齐坐好,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腿。
  秦岳这才长出一口气,眉间舒展开。
  确认他没事后,杨桔子觉得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一样,然后她开始哭,一哭就停不住,边哭边念叨:“我以为你受伤了,我以为你会死了。我怎么那么笨,我怎么那么能给你添麻烦?”
  她真得吓得要命,比她自己撞上树高位截瘫还要让她害怕。刚才秦岳倒地不起的时候,她以为从前方哲那样的事情要重新上演。当时她的心都碎成豆腐脑了,现在如果她不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她会憋成内伤。
  她哭得飞沙走石的,听秦岳无奈地说:“你真的是太会哭了。”
  “不行……吗?”她捂着脸哭得抽抽嗒嗒地,感觉他的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她把脸往他手上靠过去,捧住他的手哭了个没完。
  有巨大的轰鸣声在头顶响起,与之而来的还有强大的气流,松树被吹得向两边倒,雪被扬起来在空中乱舞。
  杨桔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第一反应是用身体护住了秦岳。
  “桔子,别怕。”秦岳说,“是救援的直升机。”
  他们被滑雪场的救援人员抬上了直升机,回到了滑雪场大楼,一起被送到了医务室,跟詹悦容做了邻居。
  他们被送进去的时候詹悦容正在用冰袋敷脚踝,秦衡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玩手机。他们普一出现,秦衡把手机吓掉了,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詹悦容也呆了,震惊地看着狼狈的他们。些
  治疗师给他们做了检查,幸运的是除了秦岳手背上的伤之外,跟身上一下小瘀伤之外,他们两人都没什么事。治疗师说因为今天雪大,雪层比较厚,所以他们才如此幸运。
  杨桔子没好意思说什么。其实她很想吐槽,什么幸运啊?滑雪能滑成这样的,也是没谁了。
  治疗师处理了秦岳的伤口,缝了几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秦岳跟杨桔子并排坐在一张床上,杨桔子捧着秦岳受伤的那只手检查起来没完。
  秦衡建议送秦岳回酒店休息,秦岳摇摇头,说:“爸爸妈妈难得一起出来,别扫了兴,我们都没事,就别再宣扬了。”
  杨桔子很担心地看着秦岳,小声问:“你真的没事?”
  秦岳对她笑了下,扭头对秦衡说:“你去拿一点甘油过来。”
  秦衡便去找了治疗师,用量杯装了一点甘油交给秦岳。杨桔子不知道他要甘油是为了什么,她满心只有他这只受伤的右手。忽然觉得眼角凉丝丝的,有种滑腻水润的东西被涂了上来。她抬起头,发现秦岳在往她眼睛周围涂东西。
  她没敢乱动,问:“你干嘛呢?”
  “今天风大,你眼睛肿成这个样子,不涂东西皮肤会受伤。”他说。
  杨桔子撅嘴,眼圈又红了。
  “别哭!”他低声喝道。
  她吸吸鼻子,忍住了。
  他帮她涂完,安慰她说:“别那么自责,不怪你的。”
  结果她又哇一声哭了出来。
  
☆、043
  后来要一起去吃午饭了,杨桔子还抽抽搭搭的,秦岳被她哭得手足无措,秦衡忍不住一直笑。
  詹悦容已经能走动了,跟他们一起到了餐厅。她很安静,吃得很少,只要了点蔬菜沙拉,用叉子慢慢地刮着盘子底。
  没多久秦爸爸秦妈妈也过来了,秦岳把受伤的手藏在桌下,秦衡便去照顾两位老人家。秦妈妈坐下后很关心詹悦容,问长问短的。杨桔子很怕詹悦容把秦岳受伤的事说出去,好在詹悦容守口如瓶。
  秦妈妈看起来对秦岳非常不满意,碍于餐厅是个公众场所,她只是沉着脸,没有多说什么。杨桔子想,可能跟秦岳没有留下陪詹悦容有关系吧。
  用完了午餐,休息了一会儿,一行人一起去看嘉年华。杨桔子主动教着秦岳一起去搀着詹悦容。她只想别让秦妈妈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火,弄得秦岳难做。
  可秦妈妈到底还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嘉年华的场子在离滑雪场半小时车程的地方,因为雪太大,他们整整走了一个小时,到的时候表演已经开始了,秦衡匆匆跑去买票,带着一行人检票入场。
  检票的人把票全都收走,然后点着人数让他们一个一个进去,每进去一人他便给一张票到那人手里。杨桔子排在最后,拿到票后看自己的座位在A区8排6座,她拉拉前面秦岳的袖子,问:“你座位在哪儿?”
  秦岳看了看票,说:“A区8排13座。”
  “我看看。”杨桔子拿过他的票。
  “怎么了?”秦岳问。
  “我们的座位没有在一起啊。”杨桔子说。
  秦岳愣了下,随即绕过詹悦容,去找前面的秦衡。他们互相看了看票,秦岳又退回来,对杨桔子说:“秦衡在B区。可能我们来得晚了,没有在一起的票。”
  杨桔子垮下脸。
  “你要是在意,可以试试跟其他人换一换座位。”秦岳安慰。
  说着,他们进入了表演大厅,就被现场的气氛震住了。
  舞台布置得非常壮观,有一个大水池,天空中两个人悠着秋千荡来荡去,在空中翻飞得像两只蝴蝶。
  现场坐满了人,拍照的拍照,喝彩的喝彩,闹哄哄地吵得人脑仁疼。
  大家依着票面的座位坐下后,才发现,秦爸爸秦妈妈詹悦容跟秦岳四人是坐在一起的,杨桔子跟秦岳之间隔了六个人。秦岳安置好其他人后想站起身,想往杨桔子这边走,可是被秦妈妈抓住了。现场很吵,又隔了一点距离,杨桔子只听到两个词。
  “不行!”
  “你坐下!”
  用膝盖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秦岳回头看杨桔子,想说什么,后面的观众被挡了视线,纷纷抗议。杨桔子忙冲他摇摇手,示意他坐下。
  他为她受了伤,她不想他再为难。
  最后也就这样子了,大家各自落座看表演。杨桔子努力把注意力放到舞台上,不去看秦岳那边的情况。
  主持人宣布要请一位观众上台参与一项惊险刺激的游戏。游戏的内容是,让观众坐上那根高达十米的秋千,在空中被一个杂技演员抛起来,被另外一个杂技演员接住,完成一次空中飞人。
  观众沸腾了,纷纷鼓掌叫好。
  接着一个穿着性感的女郎推来一个像口锅那么大的探照灯,杨桔子看到那个灯是落在一个转盘上的,转动起来很灵活。主持人指着灯说,待会儿他要转动这个灯,灯光落在谁身上,谁就是那个幸运儿。
  性感女郎打开灯,灯柱雪亮地斜射而来,椭圆形的光斑把某个观众罩住,那人忙用手挡住眼睛。
  “女士们先生们,准备好了吗?”主持人声如洪钟,用力转动转盘,光斑棚内飞速窜动,晃得众人又是尖叫又是欢呼,场内气氛欢快又热烈。
  灯光滑到杨桔子身上,她紧张得用手挡住眼,光斑又滑走了,她松了口气。接着爆出一阵欢呼跟掌声。杨桔子拿开手看向大液晶屏,光斑不偏不倚落在秦岳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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