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安静的空间里突来一阵拉扯声,女人的气息似乎有些喘不上,嗓子里带着撒娇与央求。
“疼……轻一些……”
“放松睡一觉就不疼了。”
“还是疼,别碰我了……”
“别跟我犟着,不然起来吃颗药?”
“啊!那里特别酸,你走开……”
微弱的呻/吟声让外头滂礴大雨声给隐隐掩盖过去,下半夜的风雨急躁的要往屋里钻,或许真是温室效应带给地球的灾害,温度一下掉了七八度,稍一不慎就要像唐川宁一样发烧畏寒躲在棉被里酸软又发抖。
霍子爵都要以为自己是病菌带原者,否则怎么上半夜还风光旖旎,下半夜她就高烧不止。
裸着上身下床去替她拧来一条热毛巾,白色毛巾顺着肌肤的纹理擦拭去薄汗,唐川宁脸色冒着不自然的红,嘴里微微喘着。
“你别再折腾我……”
听她连连不断的抱怨,饶是霍子爵也没法解决现在的困境,小心翼翼抽出她嘴里的温度计,看清上头的数字,他只有长长叹了口气,“三十九度八。”
自小学过后就没有发过这样的高烧,唐川宁颓然埋进羽绒被里,凄恻的声音从层层布料中传来——
“都是井天那臭小子害的,我烧坏脑子肯定找他申请理赔……”
躲在棉被里瑟缩的某人显然脑子已经烧得昏头,不一会儿又突然推开被子滚下床,“不行,我得去买药,挂水……什么都好,就是不能传染给你。”
某人身子软绵绵的在路上行走,不用风吹,似乎只要轻轻一戳就能将她扳倒,霍子爵不得已,只能霸王硬上弓将她强行给抱回床榻上。
“这么晚了从我房里出去不怕人非议。”双臂打直横在她上方,俊脸上疲倦夹杂无奈,“我替妳打电话不是更符合逻辑?”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娇憨一笑,她重新窝回被子里,一番折腾下只觉得脑袋昏沉沉,整个人天旋地转,拉过床畔的垃圾桶止不住干呕。
拨通客房服务,霍子爵先道了歉,交代前台送上退烧药与退烧贴片,挂上电话后不放心的将手又贴上她额头,再次拨电话要了瓶运动饮料。
因着要求的对象是霍子爵,饭店不敢马虎,五分钟不到便送上药品。
这时唐川宁已经烧得晕晕乎乎,魂神意识都浮在半空中,恍惚里感觉额上一凉,嘴里被喂入一颗苦药,接着配上温水,喉咙像是有自主意识咽下药丸,尽管那药又苦又臭。
长夜一旦进入梦境里,夜晚也不再显得漫长。
唐川宁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看见床边站着三个小男孩,两人在房内一角自顾自玩耍,其中一个拉开窗户探出头去,咯咯笑过一阵突然往外纵身一跳,她吓得要抓住孩子却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跳出高楼,又转身一变成了自带双翼的天使。
那孩子冲着她笑,喊着她妈妈,她心底一软,想伸手拥抱,却发现怀里只剩片片羽毛……
睁开眼,怀里的羽毛也不见踪影,只有羽绒被一条,全数都让她给卷在自己身上。
听见书页翻动的沙沙声,睁开酸涩的眼皮,她在茫然中看见书皮上印着《法医、美食与我》的黑体字,想了片刻,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身旁男人也察觉她醒来,放下手里的剧本,将额头贴上她的。
“退烧了。”
她懒洋洋的不想动,脸颊蹭上他洁净的白衬衫,含糊的问:“几点了?”
“下午一点。”
“我睡这么久?”可尽管如此,她还是眷恋的赖在床上,丝毫没有要起身的迹象。
“帮妳跟宋祎请了一天,继续睡。”
她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他胸前,“今天几场戏?”
“很多场,现在中场休息,回来看看妳。”笑着吻了她一口,听见门上的轻敲,他神色不变,端起床头边的水杯与感冒药。
“吃过药再睡一会儿。”
“能不能不吃了?”一听吃药她就皱眉,虽说良药苦口,但她心里面就是不舒坦,感觉吃药要坏事。
但霍子爵怎么肯让,捏着她的双颊,不由分说硬是逼某人吃下。
眼泪汪汪吞下药,她懒得拿纸巾,想用手背擦去嘴边的水渍,他却早一步伸手以袖子替她拭去。
“别说话,赶紧睡,睡好了有点心吃。”
敢情现在是课后班的老师在哄孩子,但是现实摆在那,原本就还困着,他的摇篮曲又是如此有魔力,在歌声与药效催化下,她又阖上眼,在陷入深睡前不忘嘱咐,“今天下戏后记得喊我,晚上还得写稿……”
“知道了。”
放下剧本,外头的敲门声已然催得紧,霍子爵俯身吻上她红扑扑的脸颊,替她把羽绒被掖紧才离去。
彼时饭店外头已经布满记者,霍子爵站在走廊上让蔷薇替自己顺整西装衣领,打趣道:“怎么样,还算个上流人士吧?”
“切,你就算被起底依旧是人模人样的,看看外头那些等着看笑话的,獐头鼠目、尖头猴腮、小头锐面……小T还有什么词儿可以形容外面那群人?”
蔷薇气不过,扭头问身后的伙伴。
小T正掐断璀璨老总的电话,想了下,咬牙切齿说了句,“佛口蛇心、口蜜腹ʻ贱ʻ。”
“……”
半长不短的午睡过后,她在恶梦里倏地惊醒,爬起身发现身旁已经不见霍子爵踪影,下意识地看向床头柜,下午喝剩的半杯水与一板感冒药孤零零躺在那,她怔怔地盯着瞧,本能感知到有些不对劲。
翻开棉被张望四周,目光所及是她那间小巧的套房,书桌上摆着一台待机状态的Mac,听着房内徐徐的加湿器嗡嗡声,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早先就让人给抱回自个儿的房里。
“这算什么啊……趁着感冒把人从豪华套房给丢回普通客房,当我是HINI带原者?”
才在嘴上嘀咕着,床头柜上的内线电话蓦地响起。她从床上吓得弹起,手忙脚乱抓起话筒,还来不及开口,电话里就传来宋祎急吼吼的咆哮。
“唐川宁,火烧屁股了妳还在梦周公!?给我看看窗外,赶紧收拾收拾到我房里。”
跳下床拉开窗帘,外头的天色让昨夜的大雨洗刷过,天空异常的蓝,像是一片了望无际的大海,几乎要与太湖相连,视线往下挪,饭店大门前万头钻动,甚至SNG车也停在门口,见着从低处往上空拍的摄像机,她突然双腿一软,直接缩到墙面后。
宋祎像是等不及似地,每隔一分钟就来通电话,她也没时间去搞懂现在是世界末日了还是怎样,匆忙套上外衣,连头发都没来不及绑就让外头等不及的助理给架到宋祎房里。
还以为宋大小姐又是为了成天后找她帮忙,正要发话调侃,却看到剧组几个重要人士都聚在一起,几双眼望着液晶屏幕面色凝重,倒是编剧颇有好心情,一面吃着薯片一面道:“霍子爵这新闻闹得这么大,我估计咱们这戏要火了。”
“难说,怎么知道歌迷会不会ANTI,妳别太乐观。”
编剧一听也不甘示弱,跳下来跟统筹理论,“我告诉你,现在的世道都要逆向操作,他不是富二代又怎么着了,不影响他的颜值跟能力,说不定还可以靠这样逆转胜的形象创造另一颇高峰,你们男人真是不懂女人心。”
“对,我们不懂,不管是富二代还是鲁蛇,只要有颜值,没才干也会被当王子捧,肤浅啊妳们。”
“但霍子爵有颜值有才干,你要怎么说?”
“不怎么说,他是人生胜利组,但偏偏人就要挖这种人的底,这是人类正常反应,见不得人好,咱们这戏最好是别受影响,否则我告他到底。”
宋祎见唐川宁脸色不对,连忙搬出身分喝止,“够了,你们俩都给我少说两句!”
站在液晶电视前,唐川宁紧紧咬着指尖不发一语,这时宋祎的助理将一本《汪仔日报》丢到屏幕前,封面上斗大的古印体黑字就烫在眼底——
乐坛金童霍子爵富二代身份造假,以黑户身份跃上枝头变王子!?
黑户两个字压在霍子爵的照片上,众人诡异的表情也在她眼中模糊了,她发狠地咬着指腹才能克制自己不发抖。
难怪他半夜把自己抱回房里,是早就收到消息了是不是?
在剧组这么多人里,宋祎是唯一知道他俩关系的人,见她一脸惨白呆站在原地,她悄悄凑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川宁,这事儿是真的?”
“我、我也不清楚……”呐呐地开口,嗓子却比鸭子还要哑。
宋祎瞪圆眼,低呼不解,“妳是他、他……”目光在房内转了一圈,她吞下老婆两个字,连忙改口,“前任跟班,还会有妳不知道的事?”
对上宋祎的不解,她只有挤出苦笑摇头。
知道霍子爵是被收养的孩子后,她压根儿没去深究,毕竟他就是他,从何而来、父母是贫是富都不影响她对他的感情,所以现在的她只有满腹疑惑,媒体去挖出他生母,披露他的身世之谜有何意义?
“快快快,记者会开始了。”
剧组里的女编剧跳下桌子,将脑袋黏在屏幕前。而她屏住气息,两手捏成拳头站在最远的角落。
“子爵,关于杂志报导你出生于香港的小渔村,到七岁前因为黑户身分没有姓名、也不曾接受过教育一事是否报导有误?”
听完记者提问,霍子爵挪动麦克风位置,淡然答道:“没有。”
得到答案后,全场记者更为沸腾,在一阵吵闹后,身为主持人的范晓晰点了一名报社记者来发问。
“可不可以跟我们谈谈你到霍家后的生活,霍书记送你到国外医治阅读障碍,是不是想弥补自己身为一个亲身父亲该尽的责任?”
长桌后的男人陷入片刻的思考,直盯着发问的记者,“身为一个父亲,我想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我也能肯定因为他这个举动才有今日的霍子爵,所以请各位高抬贵手,别去打扰我的家人,今天过后还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生活。”
“子爵,绕了这么久,您始终没有正面提起自己的亲生母亲跟霍书记是什么关系,趁这次机会请您一次说明,您出生时,她跟霍书记是否为已婚状态?”
记者被称为无冕王是有道理的,源源不绝的提问一次比一次还犀利,霍子爵黑眸平静无澜,只有沉淀过后的从容与自在。
“各位,八卦之前请善用逻辑与数字来推理,三十年前霍书记早已是已婚人士,正因为没有婚姻关系才会衍生今日的报导,在此之前选择不说明并非逃避,而是对逝者、对霍家长辈的一份尊重,希望各位今天回去下笔之前能衡量轻重,并认清一件事实——无论我的出生如何,都不影响我未来的演出表现,我也从未隐瞒过自己的身世,只是认为没有必要跟公众告知罢了。”
透过一只屏幕,她清晰听见霍子爵以坚定,不卑不亢的嗓音轻描淡写一件尘封箱底的往事,那双谢昕说神似他母亲的漂亮眸子,即使面对台下庞大的媒体阵仗依旧是不闪不躲,无论提问多犀利,无论多少人试图去挖掘他深埋心底的隐私,俊朗沉毅的神情依旧淡定无波,概括承受所有友善与不友善。
所以她才心疼,那挺直的背脊承受了多少沉重的过往她并不知晓,霍子爵永远把她当个孩子,护在他的保/护/伞下滴水不漏,却忘了她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亲密的人,永远担心他是否受累,永远会为他心伤而伤心。
记者会至此,所有记者陷入一阵沉默,在众人一片肃穆中,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各家娱记,最后在全场愕然下,慎重地朝台下深深一鞠躬。
屏幕前,所有看到这幕的所有人也不禁动容,恐怕从今往后无论是不是他的歌迷,提起霍子爵永远都没法忘怀这一日他弯下腰,让世界就此暂停十秒的身影。
可这一刻的感动能否持续至明日还有待考验,在唐川宁进入这行的第一年,她以实习生身分跟在安总监后头到处学采访,第一场便跟到刘大华公开新婚妻子的记者会,年纪五十的刘大华似乎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像是法庭上的受审者,将自己交给观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时她感佩刘大华,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文情并茂的采访稿,没想过自己呕心沥血的文章最后竟惨遭退稿。
那时她便懂得,无论当事人有多么真心诚意,只要撰写者有心断章取义,人人隔日都能拥有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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