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糜之音

在演艺圈这种地方，首要是关系，第二重要的还是关系，不用等霍子爵去告杂志，璀璨娱乐就以投资方的身分抓住汪仔的小辫子告了一状，更别说霍子爵后头还有层层叠叠的关系，一时的烟硝风波总算是尘埃落定。
    但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带来好处，霍子爵的新片《法医、美食与我》成了热搜不退的关键词，路人、死忠粉的路透天天不间断，身为导演的宋祎不但没因为歌迷的网路剧透急得跳脚，反而召集原作与编剧写了段彩蛋放片尾，就等男主角从美国巡演归来再行补拍。
    于是在霍子爵回国前到跨年后的这段时间唐川宁终于偷得浮生半月闲，因为宋祎的项目正式告一段落，电影彩蛋也得等到年后才拍得成，她得以天天窝在办公室专心处理《法医、美食与我》电影书的编辑工作，至于考核面谈什么的，她生平无大志，但求有年终奖领就行。
    时间来到十二月三十一日那天，办公室里人心涣散，格子间里的姑娘由时尚志开始，各个精心打扮得像要走伸展台一样，唯有唐川宁身外高人似的，脂粉未施就卫衣牛仔裤打扮，椅背上的黑色羊毛大衣还是霍子爵看不过她的不修边幅特地从国外带回来，好说歹说才哄她穿上。搞得她遇到眼尖的同事还得费心解释这是某淘高仿才圆过去。
    “川宁，妳看我今晚穿哪套好？”杨小书回到办公室，手上提着三套跟隔壁单位商借来的洋装，兴冲冲朝她问。
    推了下两片眼镜，她兴致缺缺瞥了一眼根本不适合走出摄影棚的秀服，“我劝妳别穿这些，体育场人挤人的，不怕衣服被扯坏？”
    “谁说今晚要去体育场闻臭汗了，我搞到酒吧街最新开幕最火的邀请函，今年换换口味，咱们去学洋人怎么跨年。”
    “别算我一个。”一听又是酒又是洋人，她摆摆手，明显就是没兴趣。
    “唐川宁，妳别那么扫兴，难得跨年霍先生不在，我们此时不聚更待何时，别说以后各自天涯一方想见一面都难，妳心肠就这么狠，不去送一起征战沙场的姐妹？”
    这番话倒是说动了唐川宁，想起赵品珂年后就要赴英国攻读新闻研究所，一去不知牛年马月才能领毕业证回来，又看杨小书满脸希冀，她只得点头。
    “说好了，不拼酒，不找男人，不玩One Night Stand，还有，今晚我请客。”
    杨小书拨弄下自己新烫好的卷发，忍不住要取笑，“知道知道，妳是霍先生向日葵，为他守身如玉，苦守寒窑十八年，我懂我懂。”
    “……”
    下午五点不到，安总监在内部信箱发来一封信，主旨是迎接新年，即刻下班。
    杨小书一声欢呼，立即将办公椅滑到唐川宁的格子间里，扯下她的眼镜迳自开始涂涂抹抹。
    鲜少化妆的唐川宁被假睫毛折腾的泪眼汪汪，好不容易完成呕心沥血的韩系妆容，问题来了，她没有带隐形眼镜，只有一副高度近视眼镜能撑场。
    “妳手边没有时髦一点的太阳眼镜吗？比如RAYBAN、GUCCI、PRADA、CHANEL……再不然，MK、CD、LV、YSL……”
    唐川宁头摇得都晕了，“我没有那些东西，宝岛眼镜的还不够好？”
    杨小书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心痛样替她带上一顶贝雷帽，摇头放弃雕刻朽木。
    “瞧妳这乡巴佬，从霍老板桌上随便抓一把不就有了吗？”
    拿起眼镜戴上，她才一眨眼，就让假睫毛撞上镜片，“他就那么一两副换来换去，说是卡尔拉什么的帮他设计的，不好意思换。”
    “妳是不是想说卡尔拉格斐？”杨小书痛心疾首的拆下那副睫毛，改替她刷上睫毛膏。
    “似乎就是他，怎么，他很有名吗？”
    “……”
    晚些时候来到酒吧门口，韩式EDM隐隐从紧闭的门内流泄，唐川宁拉扯着身上那条被逼着换上的黑色绷带洋装，万分不自在。
    “小书，衣服好像太小，勒得我难受。”
    没把她的抱怨听进耳朵里，杨小书回头扯下外套，连连叹气。
    “可惜妳这好身材了，丝毫不懂显摆，霍子爵怎么调/教妳的。”
    事实上杨小书这话可不是恭维，略微贴身的设计将唐川宁矫好修长的身材勾勒得无所遁形，但某人是个小保守，为防曝光，她在裙子里多加一条裤袜与安全裤，脚上踩着马丁短靴，从杨小书设定的火辣名伶摇身一变成了英伦风女孩。
    不过晚上七点点，酒吧内已经挤满人潮，全市最潮的女孩们似乎都聚集在此，各个比火辣比美艳，这时赵品珂从人潮中挤了过来，手上的托盘摆着三杯饮料，一看两人站在吧台前东张西望，她立即扯开嗓子，“川宁，小书，这边这边。”
    “喂，妳知不知道在公共场所别喊人的本名，会撞邪。”
    杨小书不知打哪听来的都市传说，唬得赵品珂一愣一愣的。
    “我只知道晚上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千万别回应，妳那个传说又是哪听来的。”
    “天涯。”杨小书一脸理所当然，咬着吸管喝下大半杯Mojito，一听DJ播了EXO的热门曲，连忙放下高脚杯，拉着两人的手一劲儿往前钻，“走走走，我的爱曲！”
    被硬拉进舞池的唐川宁起先别扭的很，最后在周遭的耳濡目染下开始胡乱像条虫扭了半天，只是因为眼镜被杨小书拆下，马丁靴所到之处无一不死伤一片，眼看保安要来赶人了，赵品珂连忙打发她下场以免发生血溅五步的惨案。
    对这项提议唐川宁简直是求之不得，她重新戴上眼镜走到吧台要了瓶冰水，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
    这时墙上的百吋液晶电视正播放最即时的娱乐新闻，她职业病使然，让调酒师帮着把音量调大，就因为上头正播放霍子爵归国的消息。
    撑着下颚看着屏幕里头一身黑的男子穿过机场大厅踏上保母车，她禁不住嘴角上扬，目不转睛的盯着直到新闻换到《法医、美食与我》的片花。
    “妳也喜欢霍子爵？”
    女调酒师见她笑得一脸花痴，忍不住也跟着笑。
    呐呐地点头，此时身旁又传来一道惊呼——
    “快看，是霍子爵耶。”
    她还以为是本人亲临现场，心脏险些跳到嗓子眼，可回头张望了会儿，才知道穿着性感的女孩是指电视里头的霍子爵。
    “嗳，妳们觉不觉得霍子爵近来男人味爆棚，那腹肌、那窄臀，还有手臂线条，上期他不是帮V杂志拍封面嘛，我找了五家便利店才买著有附送海报版的，现在就贴在我家墙上……”性感女孩捧着脸颊一脸陶醉，娇滴滴的嗓音似乎都可以听出来这姑娘现在正在YY什么。
    火辣女孩也接话，“先前不是被爆他家世造假吗？后来那个大官不也出来声援，说他可是霍家名正言顺的长子，那些乱七八糟事都是上一代的恩怨，甘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女调酒师也忍不住加入话题，“所以啦，以为随便的谣言就可以动摇他的地位吗？人家耕耘十年换得今日的地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抹杀。”
    性感女孩依旧是一脸迷恋，“就是就是，这才是我对他死心蹋地的原因，这年头这样的男人可遇不可求，我多希望跟他传绯闻的是我啊。”
    “说到绯闻，还记得很久以前他不是跟一个女助理传过，后来不了了之吗？”火辣女孩听来有些沮丧，“但我前阵子看一个论坛，听说他们是现在进行式，只是霍天王藏得深，到现在都没人抓到把柄。”
    听着身旁姑娘们的交谈，她差点没让热带水果茶的果粒给噎死，喝了口水顺过气，唐川宁紧紧咬着吸管，低下头竖起耳朵以休息之名行窃听之实。
    调酒师显然也是死忠粉，边擦高脚杯边道：“老实说，我倒宁愿他是弯的，毕竟我得不到的别的女人也别想得到。”
    吧台前两个女孩同声叹气，“可惜他就不是弯男。”
    放下酒杯，女调酒师突发异想的凑近两个女孩，“其实我想过改行去当狗仔呢，这样就可以天天光明正大视奸他。”
    唐川宁这下真把嘴里的樱桃给吞下肚，她敲着胸口把果核吐了出来，涨红脸色狂咳不止。
    调酒师以为是自己说得太过头，连忙挥手，“开玩笑、开玩笑，瞧妳们一个个认真的。”
    “狗仔追过头是犯法的……”她咬着唇，声音从齿缝间迸出，想装得月白风轻，却意外更为搞笑。
    “唉，说笑呢，想归想罢了，我们都不是他的菜。”女调酒师转过身调了四杯酒搁在吧台上，“既然今天这么有缘，我请客，为咱们都是祸水男人的爱好者干一杯！”
    说着，豪气干云的率先干了一杯深水炸弹。
    两个女孩也是酒国英豪，一杯深水炸弹压根儿是漱口用，喝下后还能谈笑风生喊着再来一轮。
    轮到唐川宁时，她深吸口气，想起霍子爵曾经教她的，万不得已得碰酒时的绝招——将酒包在口中，再佯装喝水把饮料给吐进矿泉水瓶子里。
    以面纸抿去唇上残留的苦辣酒液，抬眼看旁边三个女孩已经喝开，从调酒喝到伏特加，眼看着就要欲/火焚身，她也不打算在这继续听别人YY自己的丈夫，哑巴吃黄莲似地闹心。
    一首舞曲的时间结束，两个姑娘气喘吁吁挤到她两侧，双双又要了瓶啤酒，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唐川宁在这时表明了想换地方的意思，但是赵品珂玩疯了，哪里肯理会她。
    “不管，今天我最大，妳也别小气，把霍老板喊来吧。”赵品珂放下酒瓶，开始动霍子爵的歪脑筋。
    “找他!?要让他知道我们带川宁来这根本是找死啊！”杨小书人小胆也小，手里抓着手机找人，就是不敢拨给日理万机的霍大牌。
    这时口袋里震了下，唐川宁拿起电话，还没接通立刻黑了脸。
    “谁啊？”
    杨小书没心眼儿，根本没想到那处去，倒是赵品珂一看就知道是何方神圣，连忙抢过电话，躲到一旁接起。
    “喂，我是品珂……我们在酒吧街呢，什么？你要过来接她，当然好啊，可我们人少不好玩儿，带几个朋友过来吧！”
    赵小姐酒醉怂人胆，竟指使霍子爵呼朋引伴，但是意外的总在最后头，霍子爵还没出现，倒是井天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