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如沙抓不住

苏影看着面前的照片，内心一阵纠结。
    出去侦察的队员已经回来了，带着一个说不上好坏的消息回来了。
    侦察工作完成的很出色，搞到的情报也十分详尽。只是带回来的照片里，那张熟悉的面孔却是令苏影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兽人瞥了一眼照片，“呵，博士，原来是他。”
    苏影挑眉：“你好像并不意外。”
    “能打并不意味着你看人也比我准。我们接任务的随机性很大，对方的时间点偏偏掐的恰到好处，除了内鬼，还有第二种解释么？之前我并不能确定到底是谁，现在，”兽人努努嘴，“已经有答案了。”
    “所以你之前一直劝我抽身恐怕也是这个原因吧？战友反目的戏码，你担心我无法接受。”苏影看着兽人。
    兽人迎着苏影的目光：“这就是你身上我们唯一担心的一点，也是最珍惜的一点。你的战力趋于顶尖，心智却距离一个雇佣兵的标准还差得远。比如这次，你是真的猜不到，还是不愿相信？比如死亡，你之所以可以淡然处之，只因为那些人对你来说只是无关的路人！自从出了陈雪那档子事情之后，你的风格便由之前的枪枪爆头改为了射击心脏。因为这样对方如果穿了加厚防弹衣或者遇到某些心脏长在右侧的幸运儿就有可能捡回一条命，短时间内却会因为重伤失去行动能力无法干涉我们的任务。你很清楚杀戮无法避免，所以你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尽可能的减少杀戮。你变仁慈了，不，也许换句话说更恰当，这才是你的本性。”
    苏影泄气：“你观察的可真够仔细的。”
    兽人两手一摊，“我是黑客，当然对数据敏感。就像你妈妈的死，你现在还认为那只是个车祸吗？别的不说，就说现在的你，有多少种办法可以伪装一起偶然的车祸？五、六种绝对是轻轻松松瞬间就能够想到的吧？你可以排斥这种事情，但当它发生的时候，你必须学会面对。”
    “多谢你的关心，”苏影道，“现在我们能够回归正题了么？这次可是有可能拿命去拼的活！”
    “哪回不是呢？”兽人感慨。
    “很明显，你们那次栽的那么狠，他的作用绝对不小。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当时一个人吸引火力这种看似送死的举动，他依然可以活下来，因为他本来就是那头的。”迈克开口，重新将话题拉回正轨。
    “我现在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影的内心颇不平静。
    “哪还用得着猜，还不是老一套，威逼利诱，折磨摧残。我们这行九成九的内奸都是这么来的。”迈克说。
    “那种鬼话你也信？”苏影斜了他一眼，“以前队里扎堆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觉得那一套对我们有用？”
    “关键是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改变计划？他这种级数的高手想要活捉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就算他被我们活捉了，能不能从他嘴里掏出东西来可是谁都说不准。”兽人问。
    “直接宰了他？那我们之前忙活半天有什么意义？”迈克道。
    “也不见得就是白忙活。”兽人说，“高手难得，像博士这等身手，就算是被策反过去的，地位也不会太低。或许不见得接触得到什么核心秘密，但他的死绝对可以让那个什么‘面具’坐不住，能够引的那个‘面具’亲自前来也说不定。这和我们的最终目标没什么太大出入。”
    “可‘面具’如果不来，我们可就彻底傻了。”迈克看着兽人，摊了摊手，“仓促间让我们上哪去另找线索。”
    “其实就算活捉也是在赌概率，你怎么就肯定他会知道‘面具’在哪？‘面具’又不傻，岂会不知道防着他。”兽人道。
    “要说之前他一定不知道，‘面具’当然不傻。”迈克解释，“不过现在可就两说了，某种程度上来说，‘紫色烈焰’已经不存在了，也就没有了继续瞒着他的必要。毕竟他的战术眼光和头脑都是十分出色的，知道的多一点，发挥的作用才会更大。这么做是利大于弊。”
    “原计划不变，活捉！”苏影打断了他们俩的讨论，“我还有话要问他！”
    “你疯了？！”兽人吃惊。博士的能力他们再清楚不过，自己这边现在可是孤军深入，这个决定一个弄不好容易将他们全搭在里边。兽人很意外作战一向沉稳的苏影这次怎么会如此感情用事。
    “你别这么看着我。”苏影当然清楚兽人在想什么。“时时刻刻都能够保持冷静的那不是人，是机器。”随后他看向队员们，“这次任务不做强制，愿意做的，欢迎留下。不愿意的也不要有什么负担，我们都理解。相信凭你们的能耐，现在想脱离战场离开并不困难。你们的佣金迟些会打到你们指定的账户。不用担心，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
    “另一个枪械专家就在眼前，不过过招就走心里不舒服，我留下。”机械师看起来有些跃跃欲试。
    “连任务目标的面都没见到，怎么好意思拿佣金。我可不想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是白忙活，我留下。”另一个队员道。
    “疯子可不分出道早晚，别以为只有你们‘紫色烈焰’才是疯子。”
    苏影有些意外，本以为就算是虎死架不倒，毕竟还是过了很长的时间。现在看来，“紫色烈焰”的名气似乎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的多。
    看着一个人都没少的队伍，他摇了摇头，“又是一群疯子。”
    “疯子能找来的自然也是疯子。”兽人说。“好了，我们的疯子队长，说说吧，有什么计划？”
    “他是行家，恐怕不会给我们留下什么可以利用的空子。我的意思是，与其我们主动去撞个头破血流，何不把他诓出来，在我们选择的地方开打。”苏影道。
    “可是对方人多，他也不见得会自己动手。”
    “那就选个用不了太多人，他也不得不亲自动手的方式，比如，特种偷袭，你觉得那帮外行做得来么？”
    “别卖关子了，我的好队长，”雄狮打断了他，“直接说你的计划吧。”
    “计划很简单，把我们的藏身之处漏给他们，博士一定会亲自带队过来。那群外行他信不过，这是避免节外生枝再被我们跑掉的唯一办法。而我们，正好可以在这给他做个局。”苏影看了雄狮一眼，说道。
    “要么他无声无息的成为我们的阶下囚，要么我们被他一勺烩。我喜欢这个疯狂的计划。”机械师道。
    “好了伙计们，演戏注意演的像点，对方也是行家，别露了马脚。大家各自准备，迎接我的老伙计！”
    众人应声，随后各自散去做着准备。
    有时候，最了解自己的，除了敌人，还有兄弟。面对三个过去最了解自己的兄弟联手设的局，博士不出意外的一脚踏了进来，结果却再也没能够出去。通讯频道里队员接二连三的失联，已经令他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可事已至此，他清楚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力，所能做的，不过是一步步小心翼翼，以求对方在突然发动时他不至于太过手足无措。此刻，通讯频道已经完全沉寂了好一段时间，他明白，其他人，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一阵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博士立即做出反应，转过身一条腿跪地摆出防御姿态，枪口指着前方。可是当他看清来人，又把枪口移开了。
    “好久不见了，博士。”那人率先开口。
    “好久不见，没想到是你们，幽灵！”博士站起身，心情复杂。“也是，别人也未必做得出这么大的手笔。看来，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兽人呢？怎么，不过来看看老伙计么？”
    “他不愿意见你。”
    “为什么不直接干掉我？我布置的防卫虽然严密，可对于你们来说，真想做些什么的话还真不见得防得住你们。”博士问。
    “说实话，闯你布下的防御圈，我还真没太大把握。再说，我还有话想问你。”
    “严格算来的话，很早就开始了。”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可是他们两个彼此都听得懂。
    “看来你很清楚我要问什么，说下去。”
    博士却没再说话，眼神里隐约有着一丝纠结，原本低垂的枪口微微上下晃动，却并不明显。
    苏影看着他，眼神凛冽。“都是知根知底的，无谓的心思就不要有了吧。”话音刚落，枪声响起，紧随这一声枪响之后，几乎是同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博士手里的枪应声而飞，随后落到了地上，眼看是被打废了。
    博士认命。正如苏影所说，都是知根知底的。博士清楚，这种情形之下，如果他真的想，苏影的反应一定快不过他，他绝对可以先苏影一步干掉苏影。可他真的下不了手，另外，他也知道，他了解苏影，苏影又如何不了解他，岂会一点应对的布置都没有。
    “不错的枪法，新队员？”
    “是，代号机械师，狙击手，枪械专家。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两个是同行。中国有句话，叫‘同行是冤家’。”
    “看来今天我是被吃定了。”
    “说吧，你清楚我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