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的秀色

后来觉得这里有些偏僻，就另选了承香居，这里也就空下来了。”
  听了李嬷嬷的解释，冬珠松了口气，还真怕哪位不幸的贵人住过此处。 
  “前几日，贵妃娘娘命人传话过来，说是过了虫王节，就到了宫女入宫的日子了。这次要从新入宫的人中挑选几名品貌出众的良家子，住在这里。方才见姑娘这般小，根本就服侍不了三殿下，听映月传话才知姑娘只是小住几日。”
  李嬷嬷喜欢唠叨，冬珠爱听八卦。一番相处下来，倒也和谐。
  冬珠在高兴之下，又赏了李嬷嬷一个银元宝，这下李嬷嬷心里也痛快多了。
  晚膳是八菜一羹一汤，食材比家里的膳□□细多了。
  冬珠满足地拍着小肚子，在屋里连转了好几圈。看着李嬷嬷和两个宫女把剩下的饭菜端下去，知道她们一定像自己一样乐颠颠地享用去了。
  熬到二更天，冬珠终于等来了沐浴的热水。
  李嬷嬷解释道：“宫里有规定，除了有品级的贵人，宫中的仆役是不能每日沐浴的。就算是贵人，也要看她的品级够不够高，供应的热水都是有数的。”
  夏日炎炎，躲在宫里还要看冰盆够不够多，在外面走动的低等宫女和小太监，不能每日沐浴，只能用有限的热水擦身，有的还得不到热水，只能用冷水梳洗。
  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日子难熬地过不下去，居然还有那么多人排队等着阅选？幸好自己年纪小……
  冬珠在浴桶里闻着花香，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躲进秀帷里会周公去了。
  次日早膳的时候，映月派人送来了两套花罗宫装。
  冬珠试了试，觉得穿在身上略微有点儿紧，估计比着个头，拿了差不多的衣服。毕竟一晚上，是赶制不出来一套衣裙的，况且也没人来给自己量尺寸。
  早膳后大约半个时辰，映月亲自来到雅歆阁，见到换好新衣的冬珠，打量着说道：“这两套衣裙本是贵妃娘娘赏给娘家小侄女的，临时拿了来。石姑娘的身高很合适，就是比萧四小姐胖了点。晚些时候，司衣司的人就会过来给姑娘量尺寸了。”
  “贵妃娘娘还叮属奴婢仔细姑娘的起居，今日一见姑娘神采奕奕的模样，就知道昨晚睡得一定安稳，膳食上可还合姑娘的口味？”映月一副关心的模样。
  “多谢贵妃娘娘垂爱，竟没有一样不好的。”
  冬珠知道是对方客气，便也陪着寒暄起来。等到接人的软轿来了，映月才停止了闲话，引着她出了雅歆阁，看着她上了轿子，才放心地离开了。
  软轿走了约半个时辰，来到撷芳殿门前，路公公早就等在殿门外了。
  冬珠下了轿子，看到他笑眯眯地冲自己打呼：“三殿下正在房里等着姑娘呢。”
  “不是说要晒书吗？”冬珠也想见识一下皇子的小书房。
  “小书房里热闹着呢！大殿下领着外面的差事，今日怕是来不了了。二殿下、四殿下、五殿下带着伴读已经到了。三殿下说先等姑娘来了，再一起过去。如今在自己房里看书呢。”
  撷芳殿是皇子居住的地方，里面房间多达二百余间。共用宫门一座，面阔三间，进深三间，当中开门，内外设礓磋慢道。
  路公公带着冬珠经过小广场，碰到刚从茅房回来的王喜儿。
  “你怎么在这儿？”王喜儿一见是冬珠，立刻变了脸色。
  “我在哪，与你有关吗？”冬珠白了对方一眼，一脸无视地擦肩而过。
  “喂，昨日才放过了你，今日就翻脸不认人了？”王喜拦住冬珠的去路，挑衅似地扬了扬眉毛。
  “是你不要我救济的，如今又后悔了？”冬珠索性站住，含笑着挪揄道。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王喜儿收起臭脸，闪身进了小书房。
  ?
☆、父亲被贬
?  冬珠冲王喜儿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身旁的路公公瞅着莞尔道：“王喜儿的父亲是皇后娘娘的二哥车骑将军王天化，皇后娘娘在闺中与这位兄长交好。后来南水一站，车骑将军重伤不治。王喜儿就被皇后娘娘接入宫中，与二殿下为伴……”
  “难怪这样嚣张，原来是自小被宠坏了！”冬珠小声嘟囔了一句，便也不再理会了。
  瞧着冬珠并不像生气的样子，路公公也就歇了劝解的心思，转而说起昨日在凤鸾殿金沐暄替她求贵妃娘娘的事。
  “姑娘昨日过于拘谨了。既然贵妃娘娘开了口，愿意许给姑娘恩典，为何不趁机说出心中之事？当初姑娘托人送玉佩进京，知情的人都看得明白。三殿下接到玉佩后，在贵妃娘娘面前没少说你好话。贵妃娘娘这才有了召见你的心思。”
  “昨日觐见，被皇家的威仪所震慑，生怕说错了话，哪里还敢提别的？”冬珠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看来三殿下猜得没错。贵妃娘娘让你跪安，其实心里已经不悦了。三殿下说你第一次觐见，心中害怕，不敢提及定远将军一事，也是人之常情。后来三殿下又再一次提及姑娘援手之事，说姑娘是个有福运的，能助他逢凶化吉。贵妃娘娘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命映月出来带姑娘去雅歆阁安置……”
  “多谢路公公提点！三殿下那里，我会亲自谢恩的。只是久不闻家父的消息，我想一会儿问问三殿下，公公觉得我这样做，三殿下不会怪我唐突吧？”冬珠转了转眸子，一时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问道。
  “姑娘不知道定远将军私自进京面圣一事吗？幸好有三殿下从中斡旋，在定远将军面圣后不久，萧大将军也跟着上了一道请罪的折子。皇上才暂时息了雷霆之怒，只是把令尊贬为游击将军，让他继续留在左龙旗下效命。为了此事，三殿下还曾与贵妃娘娘发生了争执。”路公公压低了嗓子，附在冬珠耳边悄声说道。
  这样的结果让冬珠又惊又喜，一时之间还有些消化不了。这件事说起来是左龙旗的内讧，传出去萧家也是面上无光。三殿下从中斡旋，平息此事，父亲的定远军自然从中得利。至少萧清云要帮着收拾定远军的烂摊子，有了充足的医药，疫病肯定会得到控制。父亲只是被降了职，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于三殿下这样卖力的插手此事，有多少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情，冬珠根本就不在意。
  路公公见冬珠陷入了沉思，便也不再打扰，直到进了三殿下居住的端方阁，路公公在外面提起嗓子回了一声，推了冬珠一把，示意她自己进去。
  冬珠这才打起精神来，挺直小身板，迈着标准的步子，甩着帕子走进去。
  金沐暄不在会客厅，而是在东间的卧房。冬珠转过梅兰竹菊四扇屏风，正打算掀起竹帘看看房里的情形，就听得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恳求道：“表弟，我就瞧着她好，你帮我跟姑母说说。武安侯的那个二姑娘胖得跟个球似的，听说还彪悍得厉害。”
  “她是容嫔娘娘的侄女，母妃可说不上话。你要求就去求容嫔娘娘去。”
  说罢，金沐暄轻咳一声，对着屏风高声说道：“还不进来，打算一直站在外边偷听吗？”
  冬珠理了理衣裙，拘谨地走了进去，瞧见一身常服的金沐暄与一个黑面馒头似的半大小子，坐在桌边，正转头注视着自己，便对着他们屈膝福了福，口里掩饰道：“三殿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方才刚一靠近屏风就被发现了。”
  “听到也无妨。他说的是孙少卿之女，你的表姐孙嫣云。”金沐暄微笑着说道。
  “她是孙嫣云的表妹？”黑脸少年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冬珠。
  冬珠瞟了对方几眼，觉得除了肤色黝黑外，五官还算端正，身体也比金沐暄强健许多，有一种粗犷汉子的虎虎生气。
  “他是萧大将军的幼子萧熠，这位是石姑娘。”金沐暄瞧着彼此打量，便从中引见道。
  “你是石家的？你父私离驻地，要不是我父大度维护，怎么可能只是贬斥？你不回去好生开解游击将军，跑到宫里来做什么？表弟已经为你做得够多了，你还要千里迢迢地跑过来，纠缠不休吗？”黑脸少年极尽嘲讽之意。
  “我……”冬珠张口结舌，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萧熠，石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金沐暄尴尬地沉下脸来。
  “表弟，再过一个月燕儿就进宫了。要是让她知道你厚待别人，岂不是要闹得天翻地覆？你们的亲事是早就定好的，可不能在这个当口儿出了岔子。”
  冬珠听得直翻白眼，差得一口背过气去，直到实在忍无可忍了，才一拍桌案，气呼呼地吼道：“喂，你最好抹去眼屎，睁大眼睛好好瞧瞧，我多大？”
  接着对着金沐暄屈了屈膝，一脸恳切地说道：“本来是想感谢三殿下的恩典，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笑话。多谢三殿下出手相助，了却冬珠心中所愿。如今得知家父无恙，实在感激莫名，想要立刻回到家里告慰母亲。明日就向贵妃娘娘谢辞。”
  一番情真意切的说辞，令金沐暄沉吟了很久，才斟酌着开口道：“知道你来京城不易，才禀明母妃，留你在宫里小住几日。你不是一直惦记着要入宫的李琳儿吗？明日就到了宫女阅选之日，你们好歹见上一面，等你选秀时相见还要好几年呢。”
  冬珠觉得也不差这一日，便再次满目的感激道：“多谢三殿下成全。”
  萧熠在一旁听得真切，得知冬珠并不参加选秀而是在宫里小住时，脸色顿时和缓下来，转而岔开话题道：“估计人都到齐了，咱们也该去小书房晒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