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牵线人

五大仙宫中，以蓬莱最为缥缈，方壶仙宫最为冷情。而今日，常年闭门谢客的方壶仙宫宫门大开，迎四方来客，为的就是昭告天下人它的又一位主人的诞生。
    此事在仙界传得沸沸扬扬，她诞生时所带来的福泽传遍天下，在未见到传说中的小星君前，对她的猜测众说纷纭。有说小星君与凡人无异，还在襁褓之中。因而才能降福于幼小。也有说她当是温婉娴静，掌万物生长。
    可这一切猜测在见到她后，烟消云散。毕竟，没有人能想到她会停留在这样一个微妙的年纪。
    作为当事人的江晴晚和荪锦陌可没为其他人考虑那么多，两个人都不是善于与旁人打交道的性子，大多还是屏翳和炎非帮衬着，才不至于冷落了宾客。
    在庆典上，荪锦陌当众宣布，此后司命一职由他和妹妹共同担任，他为大司命，主生死寿夭，妹妹荪锦绣为少司命，主姻缘子嗣。
    原本还只是看热闹的众仙哗然，素来刚庚的司命星君竟如此看重这新出世的妹妹，当下心里也都有了计较。
    江晴晚全程淡定，唯独在荪锦陌分配给她职位时嘴角一抽。
    姻缘吗？
    绕了一大圈，合着她以后的工作还是和在时空局时差不了多少，只不过由亲自介入换成了在仙宫就可掌管姻缘而已。
    话说，这牵线的活不应该是月老的吗？对，貌似这个世界并没有月老，满世界的姻缘线乱成一团。
    再怎么纠结，此事已成，江晴晚牌月老算是正式上任了。
    庆典并未持续多久，众仙渐渐散去，到了最后，只余一人还留在仙宫，呆在荷花池中央新建的亭子里自斟自饮，说什么也不肯走。
    荪锦陌听了仙婢的回话，眉头狠狠地皱起，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哄着妹妹熟悉庶务，自己则是去了荷花池。
    未至湖心亭，便已能窥见那“恶客”的身影。那人身着月白广袖长衫，一头青丝随意散在脑后，一手拿着玉盏，一手抱着个奇奇怪怪的软枕，此情此景，看着竟也别有风情。
    啧，祸害。
    荪锦陌如是想。
    纵然心里有再多嫌弃和不满，面上却是不显丝毫。荪锦陌盘腿坐到洛郢对面，一语不发拿出了两大坛酒，揭开封口，酒香袭来，正是五千年份的缥玉酒。
    洛郢的身子不着痕迹地僵了僵，但还是硬着头皮接过一坛酒。眼见着荪锦陌自顾自喝下去小半坛，他深吸一口气，也灌了下去。
    缥玉酒本为灵草缥玉所酿，味道清甜，大受女仙追捧。然而贮藏了整整五千年，最初的清甜不复存在，反倒是染上了极为霸道的辛辣。
    第一口下去，洛郢就险些被噎着，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酒，可不是他想不喝就能不喝的。
    不多时，一坛酒下肚，荪锦陌毫无异常，目光清亮。反观洛郢，双颊酡红，眼神迷离，怕是下一瞬就要趴在软枕上了。
    纵然如此，他还是强撑着赞道，“星君这酒果真妙哉，口感醇厚，入口辛辣却有甘甜回喉，叫人欲罢不能。”
    荪锦陌定定地看了眼洛郢，沉声道，“道友若是想在仙宫作客，酒量还得再练练。”
    语毕，起身离开了湖心亭。
    洛郢得了这句话，这才微微露出笑意，自觉一步一晃找了间屋子歇息。呼，这酒，还真是和它主人一样，让人不好受，他可得醉上个十天半个月了。
    不过无妨，总会有人会找来的。
    洛郢所料不错，江晴晚在被荪锦陌支开后就知道这哥哥怕是要去找茬了。
    别以为她真不知道他看似刻了玉简邀洛郢前来，却让仙婢将他安排在了最为偏僻的角落。好在她和洛郢之间有特殊的感应，不然还真被格外小心眼的哥哥糊弄了过去。
    只不过……江晴晚笑得狡黠，作为对最初一个月的报复，她可是不会上前帮忙的。某人会被怎么教训，跟她可是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她飞快地处理着刚分配来的庶务，接着又等来了消失不过一刻钟的兄长大人。
    “哥哥。”她笑着冲对方打了招呼，却在他离得近后，闻到了他身上不算浓烈的酒香味。
    皱眉，“好好的怎么又喝酒了？”
    据她所知，这个世界的酒可不一般，让人醉上数百年的酒也不在少数。近来荪锦陌兴致高昂，和好友、宾客已然喝了不少，现在又再喝了些，若是醉了可就麻烦了。
    荪锦陌答道，“遇见了个勉强喝得上酒的。”
    绝口不提那人就是洛郢这件事。
    荪锦陌不说，江晴晚干脆也就不问，反正不急于一时。
    大概是上天有意帮她，才问了公务中几处不甚明了的地方，荪锦陌就被仙帝召了去，恐怕是恼于他此次擅自将司命之职一分为二之事。
    荪锦陌临走前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此事已告之众仙，又得到天道的认可，纵然是仙帝也挑不出什么错来。甚至，仙帝一直烦恼的凡人姻缘之事也能得到解决。
    江晴晚送走了荪锦陌，这才顺着一间间屋子找过去，没费多少功夫就找着了昏昏沉沉的洛郢。
    洛郢抱着软枕，委委屈屈地缩在大床的一角，衣服也皱巴巴的。他垂着眼，看着分外乖巧。这也许是洛郢第一次喝醉，江晴晚新奇不已。
    “洛郢？”
    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没反应。
    她弹了下他的额头，他迟钝地伸手捂住，有些呆愣道，“你怎不穿朝服？”
    江晴晚无言，这一醉是穿越回了几个时空？
    “忘了？我早已不是摄政王，穿朝服作甚。”她说。
    “不是摄政王？”
    “对，你亦早已非吴国国师矣。”
    “不是，国师？”洛郢迟疑，紧接着，他竟闭目感受了□□内的气，果然没发现那丝与吴国国运相连的气息。
    他似乎是怅然地叹了一口气，之后目光灼灼地看着江晴晚。
    江晴晚不明所以，等着他的下文。
    “我知晓你一直心悦于我。”洛郢有些得意，“那本国师，不对，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呆在我身边伺候着吧。”
    她心悦于他，这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从未被光明正大说出口。江晴晚一面是被个醉鬼戳破心事的尴尬，另一面却也有些好笑，于是说话就带上了哄骗的口吻，“好好好，承蒙前国师不弃，小的待您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结果，洛郢面上没了表情，“骗你的。”
    江晴晚：“……”熊孩子你就闹腾吧。
    “我骗你的。”洛郢一字一顿道，“我亦心悦于你，不是青梅竹马的习惯，是真的，能引发心结的那种喜欢。。”
    ！
    这话来得太过突然，江晴晚大脑空白了好久，险些找不回自己的神智。
    青梅竹马的习惯——这是她一直这么告诫自己的。因为她从来不敢奢求，那个一心向道的洛郢能真正对人产生情愫。他太过冷静，看似囫囵度日，实则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不说，只是未曾放在心上罢了，事实是，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他放在心上。
    但今天，在他喝醉之后，竟能听到这样的话。江晴晚忍着心中的震撼和窃喜，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再说一遍可好？”
    洛郢习惯性刺了她一下，“原来前摄政王是个耳背。”
    “不然，我寻你寻了那么多个世界又是为何？”他反问道。
    原来，真的是啊。江晴晚万分懊恼自己没来得及拿出能够录音的蜃石。哪怕洛郢清醒后再全盘否认，她也能堵得他哑口无言。
    提及穿越了好几个世界，洛郢眨巴眨巴眼，似是记忆回笼了一些，控告，“他灌我酒。”
    江晴晚被他这神转折弄得啼笑皆非，转而想到，只是灌一坛酒而非吊起来打一顿已经不错了，这居然还敢抱怨上？对于自己总能遇见妹控属性的人，江晴晚表示这绝对这是天道开的一个小小玩笑。
    还没等她开口，洛郢就委屈着接着说道，“照理说你娶我，也当是我家里人为难你才是，怎么反倒是我？”
    “……”
    原来，在洛大国师心目中，两人的关系竟然是这么定位的，她娶他？最初的世界对他的影响真的有那么深刻吗？
    先有国师不分男女的教导，之后又隔了那么多个时空，前后拉开数万年的距离，在洛郢心底，还是应该女主外男主内，她赚钱养家，他貌美如花？
    似乎这样一想，某人平日里总是耍赖偷懒的行为有了很好的解释。
    很好，江晴晚看着手中散发着微弱光线的蜃石，这可是怎么逃也逃不掉的黑历史。
    等荪锦陌回来就可以告诉他，不用烦心妹妹外嫁了，这儿就有个现成的愿意入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