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红尘

66 第十一章


立冬,十月节。立字解见前。冬,终也,万物收藏也。
    水始冰。水面初凝,未至于坚也。
    地始冻。土气凝寒,未至于拆。
    ——《二十四节气·立冬》
    初冬只有清冷干燥的风吹过,不如隆冬的庄严素丽,也不似金秋给人以收获的喜悦,然而,它却承载着别有的一份美丽。几片黄叶随着微风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露水打湿了叶面,也打湿了路边的小草,几朵不怕冷的小花还在零星地开着,向即将来临的冬季释放出最后的活力。
    “运气很不错,看样子是个晴天。”秦淮换了一身简洁利落的深蓝劲装,墨色的长发并未梳成漂亮的发髻,只是学了铭终殿主的样子高高束起,整个人看起来甚是精神干练。
    “秦捕头的心情很不错。”银发男子声音清浅,脸上挂着令人目眩的笑意,缓步走向独自站在院中的秦淮。
    他不知道秦淮是不是如他所想一般,但眼前的景色让自己想到家乡那温暖的阳光。冬天代表着一种生命轮回的结束与开始,代表着生命在艰难的日子里对信念的固守。其实,只有在经历了枯与荣、炎与凉之后,才会呈现绝美的韵致。而眼前的初冬,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别有一番诗情。想到这里,男子的笑意愈加温润柔美。
    “先生。”秦淮转身点了点头算是答礼,“先生慧眼,在下心情的确不错。一个是因为沈倩倩的死因即将揭开,还有就是……”
    “就是什么?”灰衣男子虽然站在院中唯一一棵槐树树阴下,但这并不妨碍他将那两人的谈话听得清楚。
    蓦然侧头,便直接对上了那双异色的眸子。注意到男子手中握着的红伞,秦淮不自觉的扬起丝丝笑意,干净的声音依旧明朗含笑:“我只是在想,前些日子下的小雨,恐怕是暮秋最后的一场雨,同时也是冬天最初的一场雨。雨的心是冻结的,没有太多的留恋,不像雪花在空中的翻飞,似是对天空不尽的留恋。雨并不需要多余的情感,它依旧那样从容的落向地面,与万物做最亲近的接触。没有什么是永存的,一如雨的逝去。”
    灰衣男子闻言沉默,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现在看来……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吧。
    “秦捕头,现在时辰正好,出发吗?”毫不知情的少年手里提着棉布包裹好的坛子走了出来。
    “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着急,心里又盘算什么呢?”柳眉轻挑,秦淮问的随意。
    华服少年闻言一怔,随即便快步走向距远门不远处拴马桩,将手中的东西一一挂在部马背上才再次开口,只是声音低沉了许多:“秦淮,我敬称你一声捕头,一个是给你面子,另一个是因为师父和顾先生信你。”
    秦淮狐眸微眯,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笑意:“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秦捕头何必明知故问,逸凡不过是个孩子。”顾流烟慢慢地挣开他略带笑意的眼,低柔的声音细细的传入几人耳中,当看到灰衣男子斜视自己且若有所思的眼神时,他明智而果断的话锋一转,“但作为铭终殿主的徒弟,逸凡的眼界尚需开阔。况且,古人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江湖这趟水混的可以,逸凡还欠再历练。”
    “江湖皆知,‘雪衣神算’顾流烟并不以武功见长,说得更直白些,就是说先生的头脑比起莫测的武功好要上百倍不止。”微微垂眸,异色的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流光,灰衣男子顿了顿又接着说,“也对,若要论起算计人的本事,普天之下无出其右者,流烟先生果然不可小觑。”
    “殿主谬赞,流烟不敢当。”说着,银发男子抱拳施了个虚礼,唇角漾起的笑意似春风般温柔,“比起殿主的英明神武之举,流烟着实……”
    完颜逸凡走到灰银男子身后站定,侧头凝眉打断了顾流烟未说完的话:“这就是师父之前给我讲过的‘未思进先思退’吧,在不给自己留下后路的同时将对方捧到另一个无法企及的高度。”
    秦淮无奈,不再理会几人毫无意义的明嘲暗讽,仔细检查过马背上携带的东西,用力扯了扯缰绳:“出发吗?”
    “当然。”殁离尘点头,快步上前翻身上马,“我怎么会错过小淮大显身手的时间,逸凡,走了。”
    “是,师父!”完颜逸凡果断放弃和银发男子的争执,或者说……他单方面的胡搅蛮缠。
    秦淮骑马紧跟在灰衣男子的身后,因为速度不是很快,很快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仙人似的顾流烟真的会争吵吗?无论怎么想都无法讲争吵和顾流烟联系在一起,太过违和!
    一行四人打马而过。
    初冬的早晨是美丽而奇妙的。天空灰蒙蒙的,眼前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缥缈的轻纱里,连初升的太阳也只剩下一圈红晕,迷茫中透出些红光来。连绵起伏的高山,完全隐在了朦朦胧胧的薄雾中,隐隐约约地看见有几点亮光,就像荧光虫一样一闪一闪的。大山仿佛比经往更静了,树林静了,枯黄的草也静,潺潺流水也静了。
    “喂,你怎么了?”见女子愣神许久,完颜逸凡不禁出言打趣,“秦捕头你不会是……”“害怕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迎面飞来的青色包裹打断。急忙运气接了下来,抬头刚打算说话,却被女子毫不留情的指派做苦力!
    “逸凡,这里你年纪最小力气最大,挖坑这种活儿还是你干比较合适。而且上次在深林你也干过,比离尘和顾先生有经验,交给你了!”秦淮拍拍手,仿佛刚刚那个丢出重要包裹的不是自己一般,“先去洗骨。”
    “秦淮你不要欺人太甚!”完颜逸凡将抱在怀里包裹着人骨的瓷坛用力扔了回去,“小爷昨天已经洗过了!”
    也不能怪他暴躁愤怒,腐烂的肉糜粘在变了颜色的骨头上散发着阵阵恶臭,不仅是看着想吐,远远闻着就让人不敢恭维!更不用说还要让他用手把那些黏糊糊臭烘烘的人骨清洗干净,昨天光是为了把这些带着腐肉的骨头就用了整整一个时辰!弄的自己看见肉就想吐,连饭都不愿意吃!现在倒好,又要洗,别以为小爷好欺负!!
    “逸凡,去洗。”殁离尘第一个想通其中的关键所在,伸手提起秦淮包在身前的瓷坛,化拳为掌微微运气推了回去,“逸凡,不要耽误了时间。”
    狠狠的瞪了一眼不在状态的女人,完颜逸凡咬牙半抱着瓷坛往有水声的方向飞身而去。
    “检骨须晴明,先以水净洗骨。”顾流烟一字不落的重复着女子昨日说过的话,“现在净骨,应该就是为了一会儿蒸骨做准备吧。”
    的确,有些话依照顾流烟的性子是绝对说不出来的。秦淮想着,看向银发男子的眼神越加深邃:“先生大可不必……”
    “蒸起来更方便。”殁离尘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女子瞬间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除去火,却以好酒二升,酸醋五升泼地窖内。乘热气扛骨入穴内,蒸骨一两时。想到这里就非常明白了。”说着殁离尘看向一步外的银发男子,“待人骨中多出了水分,蒸起来的时候就更容易将酒和醋渗透骨中,检查的时候也更容易。”
    “没错。”秦淮并未注意到殁离尘看向银发男子眼中的凌厉与警告,自顾自的说完,将马背上卷好的草席毛毡拿下来铺在地上,随即指了指脚边的地面,“就这里吧,等逸凡回来就挖坑烧火!”
    “锄开地窖一穴。长五尺、阔三尺、深二尺。多以柴炭烧,以地红为度。”说完,殁离尘转身寻了棵树,侧身靠着,“流烟先生若无事,不如将大概尺寸标出,这样还节省些时间。”
    “好……”顾流烟无奈苦笑,不就是之前在院子里小小的得罪你一把,刚刚的警告和现在的报复还不够吗……轻叹一声,认命的借了秦淮的长剑在平整的地面上画线。
    “离尘……”
    “小淮,我对那件事情非常的好奇。”殁离尘放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丝□□惑,“若是明天必须给出结果,今日又恰逢阴雨……小淮要怎样做?”
    狠狠地闭上眼睛,秦淮早就知道,当初他好心放自己一马,不过是为了在今天得到更好的回答!唉……自己已经不能再逃避下去了啊……
    虽然不解,但秦淮并未质疑什么。平复了混乱的心绪,秦淮深吸一口气,开口解释道:“古书曾言:如阴雨不得已,则用煮法。以瓮一口,如锅煮物,以炭火煮醋,多入盐、白梅,同骨煎。须着亲临监视。候千百滚,取出,水洗,向日照,其痕即见。血皆浸骨损处,赤色、青黑色,仍仔细检验有无破裂。这个方法虽然简单,却不足以取信于我。”
    “这样啊。”殁离尘细细的将女子说过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与自己当初料想的如出一辙,她担心的果然是怕自己良心不安。用可能会有变数的方法得到的结果不能让她安心,所以才选择那种费力的方式。
    顾流烟倒是一副了然的样子,从秦淮往日的行事作风,再加上偶尔从周子渊那里断断续续听来的消息,这个结果不难判断。有的时候自己真的怀疑,秦淮明明知道她师兄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金牌杀手,而她出山后居然选择去做捕头,虽然不入公门,但他们二人仍旧一个是官一个是杀手。
    有的时候,顾流烟甚至会怀疑,这两个人不会是故意的吧?!但凡遇到周子渊动手的案子,秦淮要不是转头走人,要不就直接点明死者是死有余辜,真真冷情的很。
    ……这两个人,这对许久不见的师兄妹,居然如此信任着对方,不然也不会默契到如此程度。说到默契……顾流烟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施施然靠在树边的灰衣男子,秦淮对这个人,这个见面没超过五回的铭终殿主,她竟也从心底完全的信任着他,没有丝毫怀疑。
    “我回来了。”完颜逸凡的声音打破了三人间莫名的氛围。
    秦淮赶忙接过少年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然后指了指顾流烟画的线:“长五尺、宽三尺、深二尺,麻烦你了。”
    “验尸结束,你必须要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完颜逸凡怒极反笑,稚嫩的脸庞有些许扭曲。
    “好。”秦淮点头应下,不再理会其他人,屏息凝神将瓷坛中的尸骨一块一块的拿出,慢慢的在准备好的草席毛毡上拼接。
    “用麻穿定形骸次第,以簟子盛定。”殁离尘终于放弃了靠了许久的树,负手走到蹲在地上认真选骨的女子身边,“小淮是如何确定每块骨头的位置的?这里零零散散有近二百多块,你如何分辨?”
    “这个问题倒还好说,古书有明确的记载。”说着,秦淮随手举起一块纤细的小骨,说道,“一具完整的大人尸体应该有二百零六块左右的骨头,其中包括头骨二十九块,身体五十一块,再加上四肢的一百二十六块,共二百零六块。当然不排除意外情况的存在,不过对于沈倩倩的尸体来说,其他情况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殁离尘和顾流烟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两人脸上明显都是一幅诧异的神色。
    完颜逸凡瞪大眼睛看着这个蹲在地上毫无大家闺秀模样的女子,紧了紧手中的铁钎,更加卖力的挖着用来蒸骨的土坑。
    “大人?”作为玄学数算大家的顾流烟,敏锐的抓到女子话中的关键,“也就是说大人和孩童的骨头数目是不一致的?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男人和女子身体的骨头数目也是不一样的?”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殁离尘点了点头,重新戴上那精致的半张银面,将一切神情够隐藏在银面之后,“比起这个,我想先知道小淮看的是哪本书籍,或者……小淮借我来看两日也未尝不可。”
    话音未落,顾流烟宛如实质般的视线直直的看向身着深蓝劲装的女子。
    “书本无名,字也无意,怎好讲解。”秦淮故作无奈的摊手,但无法遮住其眉宇间的愉悦,“接着是先生的问题,男人和女子的骨头数目通常是一致的。但是孩童身上的骨头数目比起大人就多了些,大概在二百一十七块左右吧。不过孩子就是孩子,知道了骨头的数目一般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一边解释,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间断,一块一块的辨认、拼装,干脆利落。
    “这样就可以……诶?”惊诧的叫声引起沉思中两人的注意,“这么可能……”
    “怎么了?”顾流烟见殁离尘皱眉,便出声询问,地上的人骨不似刚刚的初具雏形,现在看来已经拼接得非常完整了。
    “没什么。”秦淮低头垂眸,声音低的让人听不清,长长的叹了口气,心底暗思,“徐振,你到底……”
    “好了。”完颜逸凡丢掉手中的铁钎,将堆在坑边的树枝枯叶等东西扔进坑里。接着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撩出火光后直接扔了进去,“就这样只介绍就可以了吧?”
    秦淮眨了眨眼,上下打量着眼前挽起衣袖的华服少年:“逸凡怎么这么客气?”
    “哼!”完颜逸凡并未回嘴,转身走到燃火的坑边,时不时将手边的枯枝败叶泄愤般丢进坑里,“想不到你还有几分本事。”
    “书上写的也算自己的本事吗?”秦淮走到土坑的另一边,将手贴到地面上试温,“再烧一会儿,就可以熄火了。”
    “你不是说‘多以柴炭烧,以地红为度’吗?”完颜逸凡皱眉不解,“现在才烧多一会儿,别说‘地红’,就连坑里都没烧热你还怎么蒸骨?!”
    秦淮不语,不深的土坑中不时卷起灼热的绯红火焰,火光映在女子脸上有种决绝的绚丽。
    “好了。”说着,眼见火熄,秦淮将早就准备好的整坛老醋浇进坑中,接着又将一坛上好的烈酒均匀洒进坑中,“离尘快,把我摆好的骨头平放进去,先生拿覆盖的毡子来,逸凡闪开!”
    殁离尘不再纠结秦淮刚刚看到某处人骨时的微怔,随手挥出内力抢进的掌风,将毡子上摆好的人骨一起平稳的送进灭了火的土坑中。顾流烟拿过毛毡,手腕略施个巧劲儿,将那打仗的毛毡安安稳稳的盖在装了尸骨的土坑之上。
    “好了,等上近一个时辰便可验骨。”秦淮松了口气,直接往后一仰坐在地上。刚刚刻意无视的问题在此萦绕在脑海间,刚刚那个痕迹,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绞痕。绞痕,意味着头与身体之间,脖颈处的骨头发生断裂,简而言之就是勒死的。
    “除去火,却以好酒二升,酸醋五升泼地窖内。乘热气扛骨入穴内,蒸骨一两时。候地冷,取去荐,扛出骨殖。”完颜逸凡独自一人站在远处,喃喃自语,“找处不坚硬的土地挖深坑,长五尺,宽三尺,深二尺,用柴草木炭烧煅,将整个挖的地烧得火红。再以好酒二升、酸醋五升泼到地窖里去,烟雾起来的时候赶紧盖住,等盖上一个时辰左右,取出骨头来看,要是有伤有缝有不对劲的地方就能显现出来。这样看起来也不是很难,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师父的藏书数之不尽,天文地理、玄学数算、古经文史、医经毒经等等种类繁多。不说都读过一遍,但我绝对没有看到过类似的东西!她到底……师从何处?”
    比起陷入沉思的完颜逸凡,殁离尘与顾流烟这边就清闲了很多。集他二人之智,都无法得到关于秦淮所说有关“那本古书”的点点线索,两个人也就释然了。不是他二人自夸,对于这种毫无印象的东西,只能得出两种结论:第一、秦淮师从高人;第二……秦淮经手过百具以上的尸骨。而第一个结论可以直接被否定,秦淮与第一杀手周子渊师出同门,周子渊都不知道的事,秦淮不会知道。那么就只有第二的结论了,秦淮自下山后,绝对接触过不少尸骨,并且对其一一分析整理,才有今天这样完整的蒸骨方法。
    “好了,起骨。”秦淮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根本无法一下子拿开毛毡,就算拿开了,也忍受不了坑中骤然腾起混合着陈醋和烈酒的味道,“逸凡,帮忙。”
    “闪开。”完颜逸凡将女子推到一边,伸手握住毛毡的一角,猛然提气将整张覆盖着土坑的毛毡挥到一边,“咳咳咳……呛死了……苛刻……”
    “这是当然的。陈醋和烈酒经过热气的蒸腾,自是会呛人。”顾流烟细心的用素色的棉布遮住口鼻,走到坑边查看,“捕头,接下来要把这副人骨完好的取出来,对吧?”
    “没错。”秦淮上前两步往坑里看了看,“怎么取出来?”
    “啊?”完颜逸凡擦干了呛出的眼泪,指着女子的手微颤,“你你你!你之前是怎么弄出来的?!”
    “之前?”秦淮耸肩,“之前都是我趴在坑边检查的,反正也不深,我能看清。这样还省事,看完了就直接掩埋。”
    “逸凡,取出来。”殁离尘抱臂站在一边,银面遮住了男子所有的清楚,只有微勾的唇角能显现出这位殿主大人不错的心情。
    完颜逸凡撇了撇嘴,和顾流烟一起将土坑中的毡子连带上面的尸骨一起取出。
    “来来,我看看。”秦淮接过灰衣男子手中的红伞,蹲在尸体边上,看了看天上的阳光正好,慢慢的将手中的红伞打开,遮在尸骨上面。
    顾流烟见状立刻走到尸体的另一面,微微躬身就着红伞倾斜的空隙仔细的查找着红色的血晕:“向平明处,将红油伞遮尸骨验。若骨上有被打处,即有红色路,微;骨断处,其接续两头各有血晕色;再以有痕骨照日看,红活,乃生前被打分明。骨上若无血,踪有损折,乃死后痕。”听着顾流烟清浅的自语,殁离尘提起衣摆别在腰间,也蹲了下去。
    不到片刻,秦淮咪眸而笑,明朗温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好,尸骨完整,骨上无血,有的地方出现了损折,应该是死后出现的痕迹,保存的不错。可以得出结论,沈倩倩的死,并非有人暗害。”
    “不是暗害,就是说……自杀吗?!”完颜逸凡的声音蓦然拔高,“所以那些人才毫无惧意的将她的尸体埋在森林边缘!”
    秦淮伸出手指慢慢的摸索着尸骨的脖颈处,沉默。
    “有裂痕,是上吊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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