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转不回的你我时光

我来自一个比较富裕的家庭。父亲是律师，母亲是教授。家庭的优越让我生活的环境和得到的教育都是极好的。在我升学进入墨尔本大学时，在一场篮球比赛中和刚过来留学的王优懿不打不相识。
    因为彼此家庭都优越这让我们有了挥霍的资本。晚上我们总是浸泡在酒吧，KTV里面，在灯红酒绿中过着糜烂的生活。但我们又是理智的，坚决不碰毒品和□□。那时王优懿总是会说“当了□□又立了牌坊”形容我们自己。生活的富足让我们在黑暗中迷失了自己，放纵自己的肉体。但白天我们又恢复常态，衣冠楚楚地在校园中读书学习。是老师赞赏的学生，学生们追捧的对象。
    大学四年，我和王优懿形影不离。他的性格活泼大胆，开放肆意，很像我们西方人，可是做起事情来又是典型的东方人，喜欢拐弯抹角。非得让我举个例子，我不得不想到苏黎。这个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却又让我又迷又爱的人。王优懿间接地撮合了我们，也是他间接地拆散了我们。
    那时王优懿回国已有三年，我们偶尔会联系。有一天我接到他的电话，他让我去红灯区接他的一位朋友回来让我照顾一段时间，那个人就是苏黎。我通过王优懿发来的照片轻而易举得在红灯区这个杂乱无章的□□场所里找到了这个女孩。对，是女孩。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的脑海里只有这个词，而不是女人。
    在看到她照片的时候，她清秀的面容犹如一缕春风拂过我的心湖，可是联想到我要去怎样的一个地方去找她，她有生活在那种地方，我的脑海里的她又成了另一幅样子，随便轻浮的妖艳女子。可是现在我看到的她就是照片里走出来的女孩，清秀苍白的面容，一双澄澈又有忧愁的眼睛，衣着简单朴素。一个文静又有气质的女孩。
    可是这个女孩还怀着身孕，挺着大肚子，这让我惊楞了一下。随之想到她生活在红灯区，一切不言而喻。可我又想到她是王优懿的朋友应该身份有些来头不至于堕落至此，但又怎么会住在这里？
    正当我疑惑地打量着她时，她目光警惕地看着我。仿佛我是要抓她的什么仇人似的。“你是谁？”她率先质问我。
    我笑了笑，友好地说道：“我是王优懿的朋友，是他让我过来接你。”
    她皱起眉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我和他不怎么认识，他不可能会让你过来接我。我是不会相信的。”
    看她一副戒备的模样，我知道多说无益便无奈地越洋打电话给王优懿，把电话递给了她。她和王优懿通过电话后才对我放下了戒备。她进屋理好一袋衣物便跟着我回来。自从工作以后我就独自租了一栋房子。虽然比不上家里的别墅倒也宽敞舒适。
    苏黎虽然住进了我家但心里始终防备着我，睡觉时会把门锁上，洗澡时都是趁我不在家里，就连枕头底下也放着一把瑞士小刀——这是才一次她整理床铺，房门未关时我无意间看到的。虽说如此，她总会在我不在时把家里整理的干干净净，在我回来时也会把一桌的晚饭准备好等我回来吃。
    我不免开始对她产生好奇，从她的生活方式及行为得体来看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和受到的教育应该跟我差不多，可是为何沦落至此我就很好奇。可是我怎么试探或问她，她都避而不谈或沉默不语。她几乎跟我零交流。就像一个小哑巴。
    我以为她是不太听的懂英语，所以有一次我可以用中文跟她聊了很久。我的中文不是很流利，可是一般都能让对方听懂，可她还是一副默默无言的样子，我有些耐不住气了。想发火可是找不出理由，她虽不理我可是把家里整理的井井有条。即使发了火，我也在像她仍旧是无痛无痒的样子，活像个哑巴。嘴巴已经忍不住用中文脱口而出，“真是个哑巴。”
    霎时她停住了正在抹桌子的手，苍白的小脸刷地一下更白了，一双呆愣看着我的眼里集聚了一双，盈盈得好似要溢出来了。我也跟东方女人交往过，她们活泼胆大犹如西方人，但我没遇到过像她这样阴晴不定，古里古怪的东方人。我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了。她呆呆地站在桌旁，不停地流下眼泪，那双眼睛很朦胧地看着我。痛苦，思念，愤恨。她好似在透过我看到了什么，眼泪流个不停。
    我结结巴巴说着不流利的中文劝解她，可是她不知道是没听懂我的话，还是没听到我的话，越哭越大，甚至声嘶力竭。劝解效果不好，我只得无奈地离开，让耳朵清净一下。之后我就像碰了瘟神一般不再过多地惹她。她就像被人一碰就会哭闹的小孩子让我讨厌又反感。自那后，我们相处在同一屋檐下却无话交流。
    (有时看着她，我就很不理解王优懿的安排。他让我照顾她到生产为止，之后的去留任那女孩决定。我开始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一个想法让我一直以为她怀着的是王优懿的孩子，不然王优懿不会这么热心地让我帮助她。可是我和王优懿联系的时候他始终不承认，我迷糊了，开始对她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好奇。)
    在我们平淡的相处中，我身上发生了一件令我无法接受的事。就像做梦一般，一个东方女人抱着一个四个月大的孩子来到我家，她告诉我这是我的孩子。这就像晴天一声闷雷。沉闷，响彻头顶。我脑子有些发晕，但有些想笑。
    看着这个我曾经交往过的女人，对她的面容我依稀记得却已不记得她的名字。我愣了一会儿，下意识的再问了一句，“什么？”
    她再次冷漠地重复了一遍，并且明确告诉我她是要钱不要孩子。当初会生下他只是错过了打胎时间。
    听着这些话我有些想笑，这都什么事儿，我看了一眼她怀里哭哭啼啼的孩子，听着有些心烦：“明天我们去验DNA。”我可不愿莫名其妙得做个冤大头。
    那人没说什么把孩子抱了回去。第二天她也如约和我来到医院，看到她那副志在必得从容不迫的样子，我心底有些发虚，不会这个孩子真是我的吧。等到报告结果一出来，即使我不情愿相信也不得不接受事实。
    她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和她结婚共同抚养这个孩子，不然她没有绿卡也没有钱是很难把孩子养大，而是给她一笔钱，孩子留个我养。我是个不愿结婚的人，至少不是现在就结婚，自然而然就把第一条拒绝了。可二条我也不愿意，孩子是个麻烦的产物。我最怕最讨厌的就是哭哭啼啼吵闹不堪的孩子。可是权衡利弊下，我接受了第二条。我想到可以找个保姆来照顾孩子。至于给她钱——自从大学毕业后我就和几个朋友合资开了个交流网站，赚得钱也比较多——唯一的条件就是拿走钱，以后都不能出现在我和孩子的面前。
    孩子抱回来后，我头件事情就是招聘保姆。但未找到之前，我不得不先来照顾他。他是东西方混合的产物，精致的犹如橱窗里摆放的瓷娃娃。可是哭起来，面容皱起一团，哭声嘹亮活像个鬼娃。我手忙脚乱得帮他换尿布，可是怎么也弄不好。加上他的哭声越来越声嘶力竭，仿佛都要断气了。我急得冷汗都出来了。
    这时，苏黎走进我的卧室拿过我手里的尿片，有些生疏有些熟练地把孩子换好尿片。然后抱起孩子轻轻拍着，身子微微摇晃，哄着。见还是不停哭，她问我：“有奶粉吗？孩子应该饿了。”
    我一直愣住一旁看着她忙着，她这么一问我才想起孩子的行李里有一小瓶奶粉可以泡来喝。我手忙脚乱得去厨房泡奶粉，可是孩子要吃多少泡多少我不知道，手倒了多少便给他多少。弄好之后我拿给苏黎，她喝了一口试了一下温度，眉头皱起，“怎么这么甜？”
    我不得不又重新按照她说的分量重新泡了一次。孩子吃饱了之后才安静了下来。苏黎轻哼着小歌哄他入睡。看着手里可爱的笑脸，她露出了一抹笑容。犹如一道冬日里的阳光。给人冷却的心里带来春日的温暖。她低下头又亲了亲他额头。那一刻我痴痴得看着她。
    之后都是她不请自来地主动照顾孩子。抱着孩子，喂他喝奶，哄着他入睡。过去愁眉不展，苍白的脸上有了笑容，有了红润。她一下子变得美丽让人无法忽视。每次回来，看到她抱着孩子站在房间的每个地方，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说着孩子还听不懂的天真的话语。每次看到这一幕，我心底有一丝触动。很想走上前紧紧地拥住他们。想到这个想法我自己都被惊到，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她。我发现苏黎的眼神总是会冰冷的打量我。
    有一天，我带着朋友来家里玩。他们都是很会闹很会玩的人，一见我家里有女人马上起哄，又看见家里有个孩子，她还怀着孕更是放开话语说起了玩笑——他们都知道我的情况——深知他们的性格，我也就不以为然。然而我不知道她就是典型的传统东方女性一点也开不起玩笑。在我和朋友彻夜喝酒时，苏黎抱着孩子一直呆在楼上。
    第二天我从宿醉中醒来，揉着头痛的脑门去厨房里找吃的，苏黎正坐在饭桌前吃饭。我有些诧异:"中午了"她不说话，我也不以为然。可是我打开电饭煲里面的饭空了。我不悦得皱起眉头，"饭呢？"
    她此时已经吃好准备收起碗筷。"要吃自己去煮。"
    "你……”我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继续说道：“我住在你家确实该有自知之明，我帮你打扫房子照顾孩子全因我感激你，可是这不代表我就该收你们的侮辱。其实我不想计较的，可是，”停顿了一下，她又说，“你并不是一个好父亲。昨晚，你和你朋友狂欢喝酒，把音量开得那么响完全也不顾及家里的孩子需要睡觉。你在楼下哈哈大笑，孩子在楼上哇哇大哭，你可知道？
    而且孩子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你也不去给他登记户籍也没有取名字。你这算什么，□□？我告诉你收养的孩子受到的待遇都比你好。你把他带了回来，却不知道怎么养他，每次都是躲避着他，好似他是会缠着你的妖魔鬼怪。
    如果你这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为什么不去好好照顾他？你要知道，他是你的儿子，如果不是你不会束缚自己的私生活，他是不应该有你们这样不负责任的父母。”
    她越说越激动几乎把我给镇住了。我没想到她平时如此沉默的人一旦爆发起来我竟无言以对，甚至心生愧疚。也没有想到自己躲避着她被她误会成了这样。不过我也必须承认孩子，我确实存在着恐惧。他是我生活中附带的枷锁。
    苏黎的话让我不得不面对孩子的问题。我给孩子登记了户籍，取名叫Allen Wesley。同时也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父母。他们如我所料般震怒，他们马上就来到了家里。在见到我家里还有个怀着孕的女人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