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之患

第40章


  老头虽改了国籍但是真心喜欢中国文化,里头笔墨纸砚样样齐全。
  陆重淮因为长期失眠一直睡不好,卢伊人硬拉着他陪睡,一倒头两个人就抱一起了。
  这些年陆重淮认她的习惯还没改,一觉睡得安稳踏实。
  卢伊人睡得不熟,二十分钟就醒了。
  陆重淮手没压在她身上,而是绕过她撑着那边的床,她试着移了移也没把他弄醒。
  许多年前他们也是这样什么都不做的睡在一起,日上三竿慌慌忙忙穿衣洗漱也没顾得上观察。别的女孩子手机里一堆偷拍的照片,卢伊人的手机里却连张纪念照都没有,估计是想着天天见面没有必要,后来经历了离别,连睹物思人都不行。
  卢伊人鬼使神差靠近他的脸,在他侧面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被他气得不行要发疯的时候她没哭,他兄弟不待见她暗地里使坏的时候她没哭,就算被逼到走投无路也倔强的忍住眼泪,而这一刻,谁也没有欺负她,只是他活生生的在他面前安睡,她亲了一下他,突然热泪盈眶了。
  三年前闹僵的时候,他用力抱了抱她,没有像她瞒着他赴美留学时的气急败坏,没有平时骄傲霸道的不可一世,甚至气息很温暖,他去机场送她,临别叫她的名字,但什么也没说。
  那天的陆重淮让人觉得很陌生,不是因为清冽的气息,也不是他傲娇地说不爱,就是那种不想再理她的感觉拧得她心生疼。
  当陆重淮不肯见她的时候她就怕了,那种恐惧不是一两天形成的,而是漫长的来自久远记忆的后续。
  还好他还是他,他和他的爱都在。
  ***
  陆重淮醒来的时候卢伊人在桌子那边用毛笔写大字,他披上外套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写。
  这姑娘的字体一点不娟秀,却也不是笔走龙蛇龙飞凤舞的张狂草书,而是入木三分力透纸背的端正行书。
  卢伊人见他过来,偏头问他,“你看我写得好不好,送给前辈怎么样?”
  陆重淮刚睡醒,抹了把脸,可看卢伊人忍笑忍得厉害的样子瞧出点端倪,对着钢琴黑的桌面照了照。
  不意外地看见自己脸上被她用毛笔画出了几道胡子,眼睛也被圈了一圈,抬头马上变了颜色,夺了她的笔,也在她脸上画了几条。  卢伊人被他压在桌上,硬是染了几点墨迹,低头看了看,握拳摆在双颊两侧冲他卖萌。
  陆重淮没想到她这么坦然,完全被她震呆了。
  半晌反应过来,不知道别扭地说了句什么,她再三追问都没问出结果。
  两个人闹腾是闹腾,可也不能这么见人,洗了脸去市区逛。
  法国奢侈品比国内便宜得多,卢伊人好久没这么疯狂得采购了。
  卡刷爆没关系,可跟着她的人就要累得像狗了。
  十个指头都挂不完大大小小的盒子,眼看着她兴奋劲还没过,陆重淮终于忍无可忍地叫停。
  卢伊人也是振振有词,“我刷的是你的卡,回国以后还是刷你的卡,我这不是给你省钱呢吗?”
  陆重淮好声好气说了半天都不管用,彻底怒了,当着一群法国佬的面傲娇地吼,“老子有的是钱,就想让你回国高价买!”
  卢伊人朝他摆摆手,到另一家店门口蓦然回首,笑眯眯地说:“谁要你把我购物车里的东西删光了。”
  ?
☆、第三十九章
?  用来吃饭的早自习。
  冬天为保暖都不愿开窗户,满教室都飘着恶心的早餐味,大清早的却鲜有人打起精神,都钓着鱼昏昏欲睡。
  上课一刻钟,后门灌进一阵冷风,困得不行的人都打着激灵醒了。陆重淮动作娴熟地甩了包,拿了本书,懒洋洋地迈着步子去后面站着,可见迟到罚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老师看见了,却没有管。
  他在班里是一大刺头,还是非常难管的刺头。
  难管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他作恶多端以致罄竹难书,而在于家世显赫又成绩优秀,且在班里非常有威望。
  这个年纪的男生最爱拉帮结派,谁靠谱谁就有呼朋引伴的魅力。
  陆重淮恃才放旷得不得了,因为家里的事务常常明着请假,班主任不批他就威胁说带着全班同学一起不学,打小就牛气冲天的样子。
  这已经是他这星期第四次迟到,而今天是周五,最后一排的女生扭过头来贴心地问:“淮哥吃早餐没?我这有零食。”
  陆重淮拿着的书一偏,隐约露出手机的一角,笑了笑,不着调地说:“站这吃多没形象?”
  这么说无异于婉拒。
  说完他又把视线收回游戏上再没抬头。
  最后一排离墙还有点距离,女生为了和他说话斜了凳子,眼下要收回来,重心不稳整个人摔在地上,发出好大声响,整个教室的人都看过来。
  陆重淮上前一步,绅士地把她拉起来,目无众人地问,“伤到没?”
  “没有。”女生红着脸摇头。
  陆重淮松开手继续明目张胆地玩手机,因为他的干预,教室里变得鸦雀无声,下了课却谁也不敢拿他打趣。
  第一节课下他腿已经站僵了,回到位上拿杯子喝水。
  饮水机边上坐着的哥们敞着腿准备绊他一跤,被他踩了一脚狼嚎出声,不禁大声嚷嚷,“老师拿着洗过手的水你还喝!”
  陆重淮没答,从从容容接了水,肩上就搭上一只手,然后就听徐明占拿了本娱乐杂志指着封面问,“这俩女的哪个身材好,我和大然争半天了!”
  只见封面上印着两个女孩。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堪堪覆臀,看上去弱不禁风;一个烈焰红唇,大胸细腰,堪称惊艳。
  陆重淮随手指了一个就轻笑着说:“又抢哪个女生的东西,人家知道你拿来看这个吗?”
  徐明占意味深长地说:“原来你好这口。”
  陆重淮不以为然。
  “淮哥,老班叫你去趟办公室!”
  徐明占听见大然的声音拿杂志拍了拍他的胸,笑得不行,“去吧你喜欢的款儿。”
  陆重淮抬腿就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大义凛然地转身去了教室办公室。
  二三十岁的班主任刚休完产假回来,身材丰腴,转过身手敲着桌子说:“你这是第几次迟到了,这才第一个学期,好好适应你可以学的很好,是不是非叫你爸妈过来一趟才行?”
  陆重淮漫不经心地一笑,“您要能要请他们来一趟我还感激您。”
  恐怕打个电话过去,一个星期以后他这家长就能站她面前了。
  班主任也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你不是为他们学,也要为将来着想,你这样以后怎么办?”
  卢伊人帮代课老师撕完答案,抱着一摞练习册和陆重淮擦肩而过,看了他一眼。
  上课前五分钟,坐在前面的何清突然扭过了头。
  “伊人,你住海晏路那边对吗,今天下晚自习能不能和我一起走?”
  何清娇滴滴地恳求,两只芭比娃娃般的眼睛衬得她楚楚可怜。
  卢伊人正抄着公式随口应道,头都没抬一下,“好。”
  何清这个女孩很漂亮,在班里是班花级的人物,但年纪轻轻私生活并不检点,曾经流传过很多有关她的流言。
  家世背景不明白的人在小集体里总是充满着神秘感,正因为这种神秘,大家才会去密切关注,并且带着落井下石的心理隔岸观火。
  卢伊人也听过一些关于她的流言蜚语。
  女孩对漂亮少女的嫉妒总是显而易见的。
  有人说她年纪轻轻就堕过胎,男朋友是个穷凶极恶又大她几岁的混混,有人说她当初自作主张把孩子流掉的时候躲去了“闺密”家,结果那个男人天天上人家家门前静坐,索赔害死一个生命的所有费用。
  在洗手间里讨论的时候,女孩子们都用极其鄙夷的语气,无所不用其极地贬低,像自己见过何清的胸一样,夸张地说她堕胎以后胸下垂,面色灰败,肤色也没以前好了。
  她们依然学着大人化妆,穿着公主裙,看何清的眼神里带着强烈的蔑视。
  何清当然不是什么好女孩,她可以瞬间挤出一万滴眼泪,把自己说得凄惨无辜,却一点儿也不在乎那个混混男友对她干了什么。
  生长在特殊环境下的女生多少都有些爱慕虚荣。
  有的是纯粹的拜金,因为利益关系互相攀比,有些则像何清这种,喜欢被人看重和簇拥的感觉,其成因大概是自己没什么本事,却酷爱万人敬仰、顶礼膜拜的滋味,于是不断降低底线,并对自己反复洗脑,告诉自己真的什么也不在乎,久而久之铸就了城墙般的脸皮,百毒不侵。
  卢伊人是不愿意插手别人生活,也不愿让人扫兴的人,她一直以来做事都有宗旨,包括日后和陆重淮产生了阴差阳错的交集后也一样。
  你认同的我不反对,你不支持的我不辩解,我力挺的不灌输,我不欣赏的不改造。我积极向上、努力生活,不是为了变成你眼中的我,仅仅为了我的爱情还是最初的爱情。
  她的不改变和何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她有自己信仰,也相信世上有人爱她、尊重她,后来,陆重淮就来了。
  ***
  出了校门就远离了乌泱泱的人群,天寒地冻,路灯灭了好几盏,没有路灯的路段黢黑一片。
  何清情不自禁抱住卢伊人的胳膊,瑟瑟发抖,觳觫得不行。
  卢伊人安慰性地拍拍她的手,想仔细问询,这时摩托引擎呼啸的声音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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