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不在最美的时候

    叶明丽疲惫地走出病房，陈建迎上来，“嫂子，二哥没事了吧？”叶明丽喘了几口，摆摆手。
    陈建赶紧扶上她，“嫂子怎么了？脸色不好……要不去看大夫吧？”
    叶明丽抬头看了陈建一眼，往旁边走两步，扶着墙喘了一会儿，缓慢地说，“你哥打了安定，估计能睡上几个小时……你给大哥大嫂打电话吧，让他们赶紧过来，我怕妈那儿……”
    “嫂子别管了，振英昨天打的电话，今儿一早，大哥大嫂就上飞机了，这会儿应该快到了……振英去接了。”
    “恩。”叶明丽点点头，“光顾着妈，没想到振华……最近都没去公司，出差几次都是晓冬跟着，那家伙……哎——”
    “嫂子，这边也没什么事了，让小贾送你回去休息吧。”
    “不用……还有个事得跟你说，原想着振华的眼睛还能撑个半年一年的，没想到这么快，公司那边……”叶明丽拉着陈建低头小声说着。
    “陈建——”“明丽——”姬振国和杨玉芳疾步走过来，身后跟着姬振英和姬雪盈，走到跟前，姬振国急急地问，“妈怎么样了？”
    叶明丽轻叹一声，“不太好……”
    杨玉芳扶上叶明丽，担忧地说，“这咋了？是不是累着了？脸色这么差。”
    “嫂子，我没事。”叶明丽摇头笑笑。
    “明丽，辛苦你了！”姬振国郑重地说。
    “大哥说哪里话？应该的！”
    陈建一直扶着叶明丽，看着姬振国，“二哥也不好，刚折腾了好一会儿，嫂子实在不容易。”
    “老二怎么了？又作什么？”姬振国厉声道。
    “急啥？”杨玉芳拍了一下丈夫，转头问叶明丽，“怎么了？是……眼睛？”
    “恩……”叶明丽低头喘了两口，“不光是眼睛看不见了，头疼的特别厉害，一般的止疼药已经不起作用了，刚打了安定。”
    “这么严重？最近几次打电话也没说，怎么回事？”杨玉芳接着问。
    “也就这两个月的事，这边没查出什么，月初去北京也没查出什么。”
    “北京都没查出来？在哪里查的？没多跑几家医院？”
    “他说不是很严重，急着去法国谈合同，我想着等妈好点了，带他去德国检查一下……昨天从法国回来的，今天就成这样了。”
    杨玉芳拉着叶明丽的手，“这么多事，怎么不跟我们说呢，你一个人，哪能忙得过来？”
    “没有……振英和陈建在这儿，盈盈也经常跑过来。”
    “行啦，行啦，陈建——赶紧把明丽送回家歇着，都成什么样了！”姬振国发话了。“盈盈，去看看你二叔，我跟你妈先去看看奶奶，一会儿过来。”
    当天晚上，姬母精神大好，姬振国和杨玉芳陪着坐了一会儿，还吃了点东西。姬母这一年都在医院，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就在普通病房，情况不好就转ICU，最近两个月一直在普通病房。杨玉芳看看那些化验单，低声和丈夫商量……
    第二天一早，姬母起来就喊振英给她洗脸梳头，还喝了小半碗粥。一会儿，家人陆陆续续进了病房，姬振国夫妻俩，姬振英夫妻俩，房全宏接到电话也赶过来，最后，姬雪盈和陆丽媛领着三个五六岁的孩子进来，女孩子大一点，是姬振英的女儿，叫陈雪妍，两个男孩子长相及其相似，是姬振华的双胞胎儿子——姬旌、姬旗。老人跟每人都说上几句，特别是几个孩子，笑着摸摸孩子的脑袋，嘱咐着……扫视一圈儿，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问姬振英，“你哥呢？”
    姬振英不知道该怎么撒谎，不住的看向大哥和陈建，“恩……额……我哥……”
    “妈——”门口传来低哑的嗓音，众人扭头看，是叶明丽扶着姬振华进来，脚步稳健，从容不迫，面带微笑。
    叶明丽扶着姬振华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托着他的手肘向前，姬振华顺着力道，拉上了母亲的手，头也略微朝那个方向偏一点，笑着说，“想您儿子了？”
    姬母略正了脸色，“咋才来？跑哪玩去了？”
    “呵呵，没带着您，生气了？……公司有点事绊着了，让老太太等急了。”
    “你忙你的，把明丽给我留着啊。”
    “行，下次一定把儿媳妇给你留下。”
    “明丽是好孩子……一直不嫌弃……伺候我这老婆子……你可得好好疼人家，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叫上你爸……一块儿找你去……”
    “好怕……明丽——”姬振华扭头“看”妻子，“你可得帮我说好话啊。”
    又玩笑几句，大家都劝老太太休息，老太太抬手摸摸姬振华的眼角，又看看叶明丽，含笑躺下了。
    叶明丽感觉到手上的力道，赶紧拉着姬振华出了病房，“怎么样？”
    “出来了？……再走远点……啊……”
    下午2点一刻，姬家老太太病逝，享年79岁。
    两天后，叶明丽陪姬振华到了柏林，白露接机，直接把他们送到医院。接下来的三天，姬振华接受了多项检查，他的状态更加恶化。
    Simon办公室，白露和叶明丽等待结果。Simon说完一段，白露再翻译给叶明丽。
    “是脑瘤，动脉瘤。”白露沉重地说。
    叶明丽吃惊的看着白露，又看看Simon，“不可能！我们在Z市、在北京都检查了，都没有查出肿瘤……是不是搞错了？”
    “各种检查都有一个范围，如果肿瘤达不到检查的最小值，仪器是不可能检测出来的。肿瘤大部分是进行性的，也就是会生长的。上次检查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次能检查出，上一次检查不出，也是有可能的。如果你们质疑检查结果，可以去任何有资质的医疗机构再次检查。”
    叶明丽低头想了一会儿，“如果确定是肿瘤，下一步怎么治疗？”
    Simon 耸耸肩膀，“这个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会介绍给你们权威的脑科专家。”
    “要手术吗？”
    “应该会。”
    “手术能治愈吗？”
    “医生不是上帝，何况这家伙挑的地方糟糕透了。”Simon调侃了一句。
    叶明丽没那个心情，抬头直直的看着Simon，“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呃……过后请脑科医生给你解答吧。”Simon已经站起来了。
    “下不了手术台？……对吗？”叶明丽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脸色发白，死死咬住嘴唇。
    “或许吧……我很抱歉。”
    白露站起来，扶上叶明丽，叶明丽抬手甩开她，踉踉跄跄地往外走。“你也别太悲观了，Simon是眼科医生，他也说了，还要找脑科医生来检查、会诊，是什么结果还不知道呢……明丽——我再找几个脑科专家过来会诊，有了结果我们再商量，或者回国，或者……呀——明丽——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