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如饴

“付初，你先去隔壁休息下。”付初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容珩，也好，她今天连着赶路，再不休息下她担心明天没精力照顾他。
    许是因为太累，她一躺下就入了眠。半夜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付初一阵心惊，容珩！
    她急急地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大群医护人员堵在容珩病房里，付初一眼就看见，那个本就毫无生息的容珩，此刻躺在病床上全身痉挛，呼吸急促，一阵一阵地，而，边上心跳仪上下跳跃的直线，一下下地，刺痛着付初的双眼。
    付初垂在一侧的右手莫名收紧。那些冰冷的仪器一个接一个地深入到容珩的肌肤里，死亡，离他那么近。
    付初愣在原地，看着穿着白袍的医生进进出出，自己却束手无措。各种专业用语不断地灌进自己的耳里，可是，除了个别的，其他的自己都听不懂。
    付初转头看着不远处的荇姐，想开口问她一些什么，可是看着她红肿的眼眶，自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该问什么？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很危险，还是，他还有多少时间？容珩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病人现在暂时稳定下来了，但是复发的可能性非常大，希望家属能配合加强监控和照料。”付初一直站在来时的那个地方，手脚冰冷。
    容荇慢慢地走过来，轻轻地把付初抱在了怀里。
    “阿初，以后，阿珩他。。。可能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付初望着不远处又恢复死一般沉寂的容珩，以后，他就只能这样了吗？
    那么骄傲的容珩，怎么会容许自己一辈子就这样？她不信。付初怔怔地开口，
    “他会醒过来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斩钉截铁。容荇眼眶里蓄满的泪决堤，她紧紧地抱着付初，
    “阿初你怎么不懂，小脑中弹，即使能救得回来，他也是废人一个了。”付初摇头，抬眸看着容荇，
    “不，荇姐，他那样的人，不会就这么毁掉的。”他不会允许，她更不会。
    付初是真的不允许，自那天之后她就寸步不理地守在容珩的床前，一心一意地守着他，守着她心头的男子。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滤过窗帘照进屋里的时候，付初睁开了双眼，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容珩，微微笑着说：“容珩，早。”
    “付小姐，早。”付初刚从洗漱间出来就看到护士小姐过来了，这是每天早上的第一项工作，给容珩输液，他现在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维持身体能量的需要。
    “早。”付初微笑，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端着的盘子，然后动作熟练地给容珩输液。
    她专注而认真，似乎这是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即使不是第一次看见，护士小娜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付小姐你真细心。”付初闻言只是笑笑，低着头继续认真的清理容珩手上的针口。
    做好了之后护士小姐端着盘子出去了，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禁不住回头看一眼后面，付初正轻轻地用毛巾一遍遍地擦拭着容珩的身子。
    夏天炎热，她的额头渗出了细汗，可是，从这个角度，她刚好可以看见她嘴角轻轻扬起的弧度，很好看。
    她轻轻地将门带上，里面，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付初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容珩的身子，擦到手的时候却不由顿了一下。
    良久后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手腕上的那只手表解了下来，戴在自己左手腕上，然后，心满意足地笑了。
    中午孙锐梓带午餐进来的时候，看见付初手里的手表不由怔住。付初看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表看，不由好笑地问道：“怎么？不好看么？”说着自己抬起左手很是认真地观摩了一番。
    “嗯，挺好的，就是大了点。”对面的孙锐梓目不转睛地看着付初，良久后开口，声音已经哽咽，
    “付小姐。。。少爷他，从来不让人碰他的表的。”少爷的表，别人碰都碰不得的。
    付初伸出去夹菜的手不由一顿，
    “是吗？”
    “付小姐，我知道是我自己多管闲事了，但是。。。”付初不禁抬眸看向他，那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的男孩，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说：“少爷他，是真的喜欢你，虽然现在。。。”付初微笑着打断他，
    “锐梓，你跟着容珩多久了？”孙锐梓显然没有料到付初会突然这么问，想了一下后回答：“两年半了。”两年半，那应该是容珩刚回容家的时候。
    怪不得。付初抬眸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男孩，以同样慎重的语气说道：“锐梓，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对他的衷心不变。”她知道在他们的世界里将自己的全身心都献给给自己的主子有多么的不容易。
    旁边的孙锐梓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不太待见的女子，先前在大陆的时候她跟那个娇家的公子在一起，他为少爷不平。
    可是，不知为何，现在看到她这样，他鼻子竟然控制不住地心酸，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大小姐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少爷爱上她是他的幸，也是她的不幸。
    之前他一点都不认同的，可是，现在他似乎有一点点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