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如饴

一年后，G大。墙面上的挂钟整点报时十点的时候，付初精疲力竭地脱下身上的外套，活动了筋骨后才慢慢收拾东西离开。
    这个时候实验室里人差不多都已经走光了，整个走廊里只有她的脚步声。
    远远看见二楼的灯火竟然还是亮着的，付初奇怪，这个时候还会有谁在这里。
    抬手正想敲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一脸疲惫的谷牧出现在她的面前。
    谷牧显然没想到付初会在这里，不由一愣，
    “你怎么在这里？”付初收回手，哂哂地说：“看到这里灯亮着就过来看看。”两人一路往前走着，谷牧突然转身对付初说道：“恭喜你啊！付医师。”付初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笑着问他，
    “你怎么知道了？”
    “能不知道吗？这么大个消息。”付初笑笑，
    “还要谢谢你教的好。”五个月前她被调到谷牧这一组，那时确实受了不少苦头，天天盼着调走。
    可是现在不在他手下工作了，却没有当初那样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现在想来，他真的教了她很多，虽然方法很难让人接受，但是很直接。
    如果没有他，付初不会这么快成为医师。
    “好啊！那你准备怎么谢我？”付初想不到他会这么说，反应过来问道：“请你吃饭？”谷牧答应得爽快，
    “好啊！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走，吃夜宵去！”付初喝得多了胆子也大，借着酒劲把以前不敢说的统统都说了出来。
    “哎你这人不但人品不好，工作的时候还是个变态狂！整天黑着一张脸跟人家欠了你几百万似的。知道人家在背后都怎么说你的吗？”谷牧笑，
    “怎么说？”
    “包公！”谷牧黑线。付初呵呵地笑，终于可以报复回来了！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付初皱眉，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于是跟着他上了车。
    “你住哪里啊？”结果半天没人应，谷牧一回头，她却已经趴在后座上睡死过去了。
    “付初！付初！”付初隐约觉得有人在叫她，声音嗡嗡嗡嗡地，老在她耳边回荡，肯定又是容珩那个讨厌鬼了。
    “容珩别吵，我要睡觉！”谷牧愣住，反应过来后低叹一声，再也没有叫她。
    付初陷进了梦靥，很多年前阿爸阿妈的脸，江南的阿公用力抱起她，突然一个镜头转换成了另一个地方，车水马龙的街道，富丽堂皇的赌场，那个少年一身白衣，在远处喊她：“阿初！”可是下一秒又变成了全身被烧毁的荇姐。
    。。胃里一阵翻滚，付初突然觉得很不舒服，猛然间醒过来。下一秒冲进了洗手间里控制不住地大吐起来，连胆汁都要掬空。
    付初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马桶旁，泪无声地流了下来。身后一阵长长的叹气声响起，付初回头，离子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付初你这是何苦呢？”付初这才明白过来谷牧是把她送到离子家里了，她轻轻用手擦了擦泪，微笑着说道：“没事，只是不小心喝多了而已。”
    “阿初，别傻了，不要再等下去了。”付初一愣，转头去看窗外的夜，良久后才轻声说道：“离子，我没有在等。”她没有在等谁，付初的容珩，已经不可能再回来。
    “那为什么上次给你介绍的人看都没去看？”付初苦笑，
    “离子，我只是不习惯生活里突然多出了个人。。。”
    “你是无法接受多出来的那人不是他吧？”付初无言以对。李离见付初这个样子，最终只是叹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付初抬头看着镜子，那个脸色苍白，神色疲倦的人，是谁？这个面容憔悴的女子是谁？
    她慢慢地伸手，想去擦掉镜子里的女子脸上未干的泪迹，指尖触摸到冰冷的镜面时不由缩回手来。
    付初闭眼，任眼泪再次放肆地流淌。第二天付初去办公室的时候整双眼都肿了起来，早上工作也是频频出错，教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就这一眼让付初彻底清醒过来，她战战兢兢地过了一个上午。果然，下班的时候就被教授叫进了办公室。
    他之口不提今天上午付初的不在状态，只是深深地审视着付初。付初在这种高压的目光下不得不投降，她一脸沮丧地说道：“教授我知道我错了，您别这样看我了。”清老闻言笑了出来，他摆摆手，
    “我可什么都没说。”付初心想，您就是什么都不说才吓人。
    “付初，我叫你进来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付初抬眸看他少见的一脸严肃，不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下个月开始我将开始为期两年的访问交流，我需要一个助手。”付初怔住，反应过来后才问道：“去哪里？”
    “西欧，你可以考虑一下。”付初皱眉，出国吗？
    “教授，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是我？”整个医学办公室里，比她优秀的的人有很多。
    清老闻言看着付初，笑着说道：“你要相信自己很优秀。当然，你没有家庭或恋人，可以无牵无挂地走。”
    “后面那个才是重点吧？”教授大笑，
    “我确实比较看重后面的条件，因为是出去两年，不是两个星期。但是，付初，我不会找一个毫无帮助只会白吃饭的助手。”付初沉默，
    “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明天再告诉我答案也不迟。”下一秒付初抬头看着他，
    “我去。”清老显然没有料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快，愣了一下后说道：“付初你要想清楚。”付初微笑，
    “我想，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就当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