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漫游童话记

五十、又见黑雾
    等柳絮和守卫二号找到瑞德几人时，已是三天后了。
    他们躲在东边树林附近的一个山洞里，两人身上都有些狼狈。瑞德火红的长发被削去了一半，布鲁的外衣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洞，脸上也有几道擦痕。
    而守卫一号则在前一天就离开了这里，跑到贝森城城主那里报信了。
    “你怎么来了？”瑞德听到柳絮的声音后，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她靠在洞壁上，单腿屈膝，说话间微微有些喘息，似乎很是疲累的样子。
    “我不来？我不来你俩就直接交代在这儿了！”柳絮有些生气，又有些疑惑，“你们两个怎么搞成了这副模样？”她还以为他俩是逃荒的难民呢！
    “说来话长。”布鲁笑了笑，“那个东西的威力越来越来大，我们已经很难从它的攻击下逃生。”
    三天前，他们刚刚探索这片树林时，那颗心脏还只能一天发动一次之前遇到那种球状攻击。但是到了后来，短短两天时间里，那种攻击便提升为一天三次，所毁灭的不再仅仅只是能动的生物。草木，土石，就算是天空漂浮的白云，也都在那种攻击下荡然无存了。
    不过所幸，它波及的范围还没有越出这片森林。不然，无论他和瑞德的速度有多快，都将难逃一死。
    柳絮蹲下身子扶着瑞德的肩。她一边理着瑞德凌乱的红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下次我和你们一起进去。”
    “不行！”“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从瑞德和布鲁的口中发出。瑞德拨开了柳絮的手，说道：“那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可是我有护身符啊。”柳絮耸了耸肩，“我总不能看着你俩变炮灰吧？那样的话，这贝森城的百姓要怎么办？”
    这是……什么意思？瑞德吃惊地望着柳絮。她扭头与布鲁对视了一眼，而后重新看向柳絮，眼中闪动着几许微不可查的期冀。
    “你是说……”瑞德开口道。
    柳絮笑着点了点头。她一屁股坐在瑞德身旁，直着身子宣布道：“我想通了，我也要跟着你们做回英雄！”
    “虽然可能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拖后腿，但你们可不能把我再扔掉！”柳絮捏着拳头恶狠狠地挥了挥，“天知道我找你们找得有多辛苦！”
    瑞德和布鲁看着她久久都没有说话。他们有些难以置信。才短短几天，柳絮是怎么突然想通的？按她之前那固执的样子看，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啊！
    果然，还是因为迪勒先生吗？他俩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一直充作背景板的守卫二号，心中苦笑一声。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恐怕迪勒先生早已看穿他们三人间的矛盾了，只是一直没有点破而已。不过也多亏了有他帮忙。柳絮如今肯同意帮忙，实在是为他们省了太多力气。
    “当然，我们不会再丢下你了。”布鲁笑了笑。他走了过来，紧挨着瑞德坐下，“不过，这里的情况确实很危险，你确定你还要跟我们进去吗？”
    “当然！”柳絮皱了皱鼻子，哼声道：“只是你们现在这么狼狈，进去也只是送死。等明天吧，我们修整一下，再进去探秘。”
    “我……”一直默不作声的守卫二号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虽然他很佩服他们的勇气，但这种送死的事，他……
    “你去给迪勒先生送信吧。”柳絮笑着说道。她知道守卫二号心中的恐惧，这是很正常的，无论谁在面对一个强大无比，随时都可以让自己GAME OVER的力量时，都会打心眼儿里害怕。所以她为他找了台阶，说道：“你去告诉他，让他协助城主疏散贝森城的百姓吧。我知道以他的财力和物力，做到这一点很容易。”
    “顺便让大家小心一些。那玩意儿的威力很大，最好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守卫二号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们三人，最后点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放心，柳絮。话我一定带到。你们几个，一定要小心啊。”
    柳絮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此时的天空上已有几颗稀疏的星辰。最后的一丝余晖正在悄悄离去。一切都依旧那样安静祥和。但柳絮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当守卫二号的话带到后，整个贝森城，将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山洞里篝火噼啪作响。布鲁守在洞口，瑞德和柳絮则靠在一起陷入梦乡。那颗心脏发动的频率越来越大。他们决定这一晚轮流守夜，以防出现不测。
    布鲁看着外面黑黢黢的树林，又转头看向沉沉睡去的瑞德，嘴角含笑。他不知道如果灾难被阻止，未来的他们是否还会相识相恋。但没关系，无论多少次，只要他们还能遇见，哪怕只是在人群中的无意一瞥，布鲁也笃定，自己还会再次爱上这个耀眼的女孩儿。
    他的目光轻轻滑过了柳絮的面孔，却发现后者似乎睡得很不安稳。两道眉毛皱成了一团，额头上还有点点冷汗。
    是被梦魇住了么？布鲁想着。
    他猜得没错，柳絮是被梦魇住了。她现在正处于一片黑暗之中，空气里是浓郁的血腥味。
    “好久不见，看来你过得不错啊。”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在柳絮上方响起。
    她冷笑一声，说道：“果然又是你！你又来做什么！”
    “哎呀哎呀，你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太偏远了。即便我想做什么，也做不成啊。”那道声音仿佛叹息般地说着，“不过看起来，你们似乎在准备做一件可怕的事。”
    柳絮心下一惊。她和瑞德布鲁他们是打算要阻止灾难来着。难不成，这正中了它的下怀？
    那道声音注意到了柳絮的不安。它轻笑一声，让周围的黑暗散去了些。柳絮抬头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又是那个满是血腥的城堡。而她正站在一扇门前。
    柳絮知道，只要她推开那扇门，瑞德和布鲁互相残杀的情景就又会出现在她眼前。
    那道声音看着柳絮脸上纠结的神色，说道：“怎么样？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柳絮冷声问道。
    “赌你们即便改变了过去，但未来的惨事却依旧无法避免。”
    柳絮没有说话。她低垂着脑袋，双手握拳，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害怕了么？恐惧了么？不过，这还不够呢。那道声音对柳絮的表现很满意，它随着一团黑雾，缓缓靠近柳絮。它在她耳边轻声道：“怎么样？敢不敢跟我赌呢？虽然不管你肯不肯，结果都会是一样的。”
    “跟拉里和尤丽黛的结局一样。”
    忽然，柳絮猛地抬起了头。她对着黑雾灿烂一笑，眼中有着毫不畏惧的坚定，“好啊，那我就跟你赌这一把！”
    黑雾对着柳絮的笑容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升至高空，说道：“看来，你也成长了。”
    “当然，我总不能一直在原地踏步吧？”柳絮挑衅似的仰头看着黑雾道：“不管你做什么手脚，我都会让你看见，未来的瑞德和布鲁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战争，仇恨，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尘埃！”
    “呵呵呵。”黑雾笑了笑，“好大的口气啊！但明明，你们连怎么改变过去的方法都不知道。”
    柳絮心中一跳。这是什么意思？
    一只修长的胳膊从雾里伸了出来。它轻轻碰了碰柳絮装着吊坠的口袋，然后又抚上柳絮的脸庞。
    “光靠那枚吊坠，你们可什么都改变不了。”
    柳絮拍掉了它的手，微微退后了一步，双眼警惕地看着它。
    黑雾也不生气。它缩回了手臂，然后靠在了柳絮的肩上，说道：“既然你跟我打赌了，那我就稍微出点力吧。”
    “给你个提示：灾难虽是根源，但却不是两国仇恨的源头。”
    仇恨的……源头？柳絮愣了一下。她看着黑雾在自己的眼前逐渐模糊，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从里面隐隐传来：“就让我们看看，改变后的未来，究竟会变成谁期待的结局。”
    “柳絮！”突然，一个巴掌落在了柳絮的脸上。她猛然从梦境中挣脱，呆呆愣愣地看着高举右手的瑞德。
    这是怎么了？她无意识地摸上自己火辣辣的脸，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见她醒了过来，瑞德和布鲁同时松了口气。
    “你刚刚被梦魇住了。如果不及时叫醒你，恐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瑞德坐在旁边，深深地喘了两口气。“你刚才梦到什么了？”
    柳絮揉了揉疼痛的脸颊，暗自腹诽道：瑞德手劲儿真大，脸都快被打肿了。
    她看向瑞德和布鲁，口齿不清地说道：“刚才梦见吊坠对心脏不管用，我又急又气地看着它逐渐膨胀发作来着。”
    不是柳絮不相信他们。只是那团黑雾的事情实在太复杂，她不想让他们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要分神担心她。
    听了柳絮胡诌的谎话，瑞德和布鲁却陷入了沉思。如果一个人被梦魇住了，那他在这期间做的梦会拥有预见未来的力量。
    也就是说，柳絮梦见的吊坠不管用的事，很有可能会成为事实。
    柳絮倒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一门心思沉浸在那团黑雾给的提示中。
    两国仇恨的源头？不是因为灾难吗？如果不是因为那颗心脏，那艾勒欧又怎么会跟维易求救？维易又怎么会派出术士来？如果维易不派术士，术士就不会无缘无故失踪，那两国也就没有了误会，也就不会发生这长达百年的战争了啊！
    柳絮揉着脸颊思考着。然而猛地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
    单单只是灾难的发生的话，两个常年友好相处的国家是不会打仗的。唯有误会，才能让它们从此敌对！
    也是。虽然灾难的真面目被揭开了。可是维易国的术士为什么会突然消失？这个问题，还没有被解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