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就像一叶舟

  林小川吱吱呀呀的晃动着胖乎乎的小手，王雪婷一边看书，一边轻轻的晃着摇篮，听到儿子吱呜的声音，不由的放下手中的书，含笑的看向儿子，他正在一天天长大，虎头虎脑的可爱极了。
  她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小脸蛋，他突然安静了下来，王雪婷以为儿子这是要哭了呢，可儿子却对她甜甜的笑了起来。她的心一下子被儿子逗的柔软了，拿起一旁的拨浪鼓，在他面前摇了起来，儿子听到声音，也跟着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
  望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笑脸，她忽然想起在因城的女儿，最后一次见她，大概也就是这么大吧，或者比现在的小川还大一些，可就算是大一些也不过是一个婴孩儿。
  柔软的心仿佛被千针万线穿刺着、拉扯着一般的疼痛起来。
  耳边猛然响起，她要离开因城那天，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一声比一声厉害，怎么都止不住，小脸也是憋得彤红，嘴巴张得大大的，不时的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无法呼吸。
  她急忙将女儿抱在怀里，裹在毯子里的身体，还是那样娇小柔弱。被她抱进怀里，女儿的哭声便低了下来。她知道，母女连心，女儿那是知道自己将被她这个狠心的妈妈抛弃。
  她一遍一遍的亲吻着女儿圆润光滑的小脸，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水。
  无论心中多么不舍，无论心底多么悲痛，她知道，在女儿出生的那一刻，她们母女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托付给穆大姐，她是放心的。但是女儿终究是她的骨肉，如今这般生离，仿佛是将她的心生生的剜了下来一般。
  短暂的相处，她知道女儿像极了父亲，只要音乐响起，女儿就会非常安静，细细的小手就会随着音乐的节奏而摆动。王雪婷经常抚摸着她细长的手指想：她长大了一定会成为一名很棒的钢琴演奏者。
  王雪婷将录音机打开，美妙的交响乐流畅在屋中。她将女儿放在小床上，跟随音乐的节奏，女儿的小胳膊不停地挥舞着，小腿儿也不住地踢蹬着，小嘴巴常常一张一合的，不时地发出咯咯啰啰的声音，像一位小小的音乐指挥家。
  她看着幼小的女儿沉浸在音乐的海洋中，心中不禁惆怅。
  半倾，她狠了狠心，在女儿额头上印上最后一吻，转身跑出家门。她无力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林超开门出来的时候，屋中再次传来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哇嗷”一声，震醒了回忆中的王雪婷，儿子伸着头，嘴巴呈O型的大哭起来，她顾不上擦一擦自己脸上的泪水，急忙抱起儿子，哄着他。
  林超走过来，将奶瓶放进儿子嘴里。儿子的小嘴立刻揪了起来，咕咚、咕咚的狼吞虎咽起来，他急促的喝着奶粉，上气不接下气，因为来不及吞咽，顺着嘴角流出白乎乎的奶汁，林超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又好笑、又可气，“这孩子的急脾气可真像他爷爷。”
  王雪婷一手抱着孩子，空出一只手来擦眼泪。
  林超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为她擦拭泪水，“想女儿了？”
  王雪婷抽噎着点点头。
  “妈妈说小川断奶的时候可以送她那里几天，这样断的比较快。”林超温柔的宽慰着她，“咱们最后一次见女儿，也就是小川这么大吧。”
  王雪婷擦干眼泪，对他点点头，“是啊。”
  “两年没见她了，一定想坏了吧，”林超将妻子揽在怀里，“趁着小川断奶，咱俩去趟因城吧。”
  王雪婷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满是期待，却又不确信的问：“可以吗？妈妈那里……”
  “有我呢，我来安排。”林超坚定的对她微笑。
  王雪婷看着他，这个男人总是知道她想什么，并且宠溺着的为她实现。她向他怀里靠去，那是一个安全的港湾，没有风浪，只有踏实。
  …………
  “好啊，雪婷，你快来吧，”电话里穆珊的声音充满激动，“我姐医院这几天可忙了，正好咱们放暑假，我姐就把小舟放在我家，你来住几天，可以和孩子团聚团聚。”
  “太好了，穆珊，我明天一早就去你那里。”王雪婷兴奋的说。
  “可是，你儿子……”穆珊犹豫的问。
  “恰好是他断奶期，明天林超会把他送妈妈那里。”王雪婷的声音中流露着无限的喜悦，仿佛已经看到女儿扑进她怀里、亲吻她一般。
  “林超可真疼你，不像我家沈军……”
  王雪婷的心，激烈的悦动着，仿佛窗外的夏日阳光落入她的心间，又仿佛蝴蝶扑腾着翅膀钻入她的心里。
  林超望着她兴奋、激动、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心中不禁感叹，这是一个这样容易满足的小女人，仅仅为一次与女儿的见面便会如此幸福。
  他还能记得他唯一一次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也就小川现在这样大。那是一个好可爱的小女孩，她躺在婴儿床上正做着香甜的美梦呢。圆圆的小脑袋像个小皮球，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乌黑亮泽，淡淡的眉毛下面是眯成了一条比棉线还细的眼睛缝儿。鼻子小小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熟睡时的小嘴还不停地在动，好像在和你说着话。她似乎知道有人来看她，便从那甜美的睡梦中醒了过来，睁开的小小眼睛像紫葡萄一样梦幻，转溜溜的盯着雪婷看个不停。
  她和雪婷对视着，对雪婷微微笑着。那笑容中充满着孺慕之情，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也许，这就是血脉相连，这就是母女连心。看着如此可爱的孩子，他忍不住将她抱起来。
  她好奇的看了他一会儿，小鼻子一纵，大嘴一咧，对他甜蜜的笑了起来。林超忍不住在她莲藕一般的小胳膊上亲了亲，惹的她咯咯直笑。
  他发现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孩子。大概是因为她是雪婷的女儿吧；大概是因为她的微笑触动了一个青涩男子还未被激发的父爱吧。
☆、05.番外：幼年
  因城。
  站在穆珊家门外的时候，王雪婷的心莫名的紧张了起来。两年未见，不知道女儿长大了多少？是不是早已不是记忆中的小婴儿了？是不是已经会说话了？是不是已经会走路了？她知道，她已经错过了女儿的成长……
  林超握着她的手用了用力，将坚强的力量传递给她。
  她对他侧眸一笑，感激的说不出话。
  林超敲响了穆珊的家门，开门的是沈军，他高兴的说：“快进、快进，你们再不到我就被穆珊唠叨疯了。”
  “都当爸爸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一身的孩子气，”王雪婷笑嗔道，“也就穆珊受的了你。”
  “你们俩以前是穿一条裤子，现在是一个鼻孔出气，”沈军接过林超手中的东西，“来就好，怎么还用买东西。”
  “那是给你的吗？”穆珊抱着女儿，迎上来，对沈军嗔道，“那是给人家小舟的。”
  “也有给晴儿的。”林超解释道。
  “小舟她……”王雪婷四下寻找，不是说女儿在穆珊家里住着吗？
  “自己在院子里玩呢。”穆珊将女儿递给沈军抱着，陪王雪婷向院子走去。
  夏日午后浓烈的阳光，淡淡的洒在那一抹娇小的身影上。小女孩蹲在高大的无花果树下，白皙修长的小手抚摸着毛茸茸的小鸭子，目光纯净而天真。
  “小舟……”王雪婷嗫嚅着。她的女儿安静的坐在树荫下，娇小的身影在阳光下刺痛她的眼睛，泪不由的弥漫上眼眶。
  小女孩听到呼唤，好奇的抬起头，水灵灵的大眼睛对王雪婷顽皮地眨巴着，扎着马尾辫的脑袋歪倚在右肩上，嘴唇儿像恬静的弯月，扯开一抹微笑，她甜甜的唤道：“王阿姨好。”
  王雪婷的泪水一瞬间泛滥开来，泪眼迷蒙中，她看到她的女儿蹦蹦跳跳的向她走来，红色的连衣裙，在阳光下刺痛她的心。
  她站在王雪婷身边，伸手扯着王雪婷的衣角，天真的眨着大眼睛，对王雪婷甜甜的笑着。
  王雪婷急忙蹲了下来，将她揽在怀里，哽咽着唤道：“小舟……”
  她伸出稚嫩的小手轻轻的为王雪婷擦着眼泪，天真无邪的劝道：“阿姨乖，阿姨不哭，阿姨这么漂亮，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王雪婷感动的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孩子，你在妈妈看不到的地方，已经长这么大了，长得既漂亮又可爱。
  “小舟，”林超伸手逗着她白皙的、柔嫩的如同剥了皮的煮鸡蛋一样的小脸，“你怎么知道她是王阿姨啊？”
  “小姨从今天一早就开始不停的唠叨了，”小舟对他无邪的笑着，“你是林叔叔吧，小姨天天在姨夫面前夸你呢。”
  “哦，你还这么小，就跟个小大人似的。”林超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也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的宠爱一番。
  “我不是小大人，”小舟一本真经的瞪着他，反驳道：“我现在是姐姐，我妹妹是小孩子，我是大人啦。”
  王雪婷哭笑不得放开她，含泪笑着亲了亲她的小脸。
  稚嫩的小手捧着王雪婷的脸，劝慰道：“小舟亲亲阿姨，阿姨就不会难过了，阿姨不难过就不会哭了。”
  说着，小舟柔软湿润的小嘴儿，轻轻的落在王雪婷的脸上，然后一脸认真的对王雪婷说：“阿姨不许哭了哦。”
  王雪婷满足的点点头，擦着眼泪，“好，阿姨不哭，小舟再亲亲阿姨好吗？”
  “好啊，”小舟爽快的答应，捧着王雪婷的脸，一连亲了三四口，然后咯咯地笑着，“弄了阿姨一脸口水。”
  王雪婷忍不住也在她稚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阿姨还小舟一脸口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