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时光里等你

第47章


可是房子也更拥挤了,我在家呆着不动都显得多余,这更加坚定了我毕业不回来的念头。
  过年了,到处都洋溢着喜庆,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我盼望着假期快点结束,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夏言,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想念的煎熬。夏言,他现在干嘛呢?他穿上新衣服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也很搞笑。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觉得,过年穿新衣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雨泽来过几次,他还是老样子,话很少,脸上长了青春痘,少了婴儿肥,脸部线条变得硬朗,一成不变的是他永远绅士的风度和羞涩的笑容。我们都长大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心无旁骛。我觉得他需要谈一段恋爱,可是,从晓寒那里没有得到任何我感兴趣的新闻。我们一起去看了场电影,没带晓寒,两个人反而有些尴尬,从电影院出来,推着自行车他送我回家,我们走的不快,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这样就挺好,我讨厌在雨泽面前伪装自己,搜肠刮肚地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会让我觉得很累、很虚伪。我希望很多年后,当我们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中迷失了自我的时候,他记忆里留下的,永远是那个最真实的何晓君。
  “你们还好吧?”他有点犹豫地问。
  “谁?”我刚才又溜号了,所以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停顿了一下说:“你和他,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
  “我,”他自嘲地笑了“老样子。”然后揉揉我的头发:“你恋爱了,要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呢?”
  “雨泽,你为什么不恋爱呢?”
  “我的恋人跑了。”他看看我又赶紧补充:“我开玩笑的。学习这么紧张,哪有那个心思啊!再说,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我太闷了,女孩们都不喜欢。”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
  我说:“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我不会离开你的。”
  雨泽露出白白的牙齿笑了:“傻瓜,你将来会结婚,有爱你的人陪在身边,你会忘了我的。不过,我真感动!”说完,他轻轻地抱了抱我。
  我摇头,心里难过的想哭。雨泽的话像是提前预知了我们的未来,他说的没错,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他,我身边有夏言,而他也会有别的女孩儿,我们的关系会越来越生疏,最终变成彼此相册里的一张照片,只被用来怀旧。
  于是我真的哭了,而且这一哭就停不下来。他再次抱了抱我,轻拍我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我答应你,永远不离开你。”我哭的更凶了,他乱了阵脚:“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最后他说了一句话终于止住了我的眼泪,他说:“君儿,能不能不哭了?鼻涕蹭我身上了。”
  我破涕为笑,给了他一拳。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他送我到楼下,临走时问我:“快毕业了,准备回来吗?”我被问的一愣:“还不知道呢。”
  “上去吧。”他摆摆手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还没过正月十五,我的假期就要结束了。走之前一个下雪的傍晚,雨泽和我来到市委广场,我们坐在护栏上,看着大街上的车流缓慢的移动,红绿灯交替亮起,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而城市没有了白天的喧嚣,让人觉得如此安静美好。雨泽始终微笑着,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他的目光被远处夜空升起的绚烂烟花吸引了,一动不动,眼睛里流动的光彩是看上去叫做幸福的东西。而我带着他的围巾和手套,心里同样充斥着莫名的感动和满足。
  雪花任性的落下,就像我们的青春,华丽而又短暂。
☆、小艾
  我回到了学校,却没有如愿以偿地见到夏言。我实际上比预定的时间早到了一天,我以为他会向上次一样等我呢,可是,没有惊喜。
  有同学比我回来的还早,还有几个同学因为家住的远,干脆就没回去。雨霏还没回来,也没见着简墨。她现在基本不回宿舍住了,因为上次的事情,我们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简墨虽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很明显的,她在宿舍里已经被大家孤立了。坐在简墨的床上,想起我们以前那些快乐的时光,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是,我不再那么纠结了,简墨偷了我的信,这件事似乎给了我一个不能原谅她的借口。有错的是她,我没什么好难受的。
  提早去实习科室报了到,这一站是比较忙的普外科,一下科室就开始跟着老师倒班,忙的没有时间再去想别的。过了正月十五,雨霏回来了,看上去情绪很不佳,我还看见她和顾恺在学校门口吵了一架。她不太想说,我也就没有多问,我猜想应该和毕业分配有关。离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分配的事情很现实的摆在大家面前。很多人不用纠结,比如简墨,留在实习的这家三甲医院,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是,对于很多农村出来的同学,她们可不想再分回去,出路有两条,一,找个本地的男朋友嫁掉,分配的事情让男方家来解决;二,家里有点路子的花点钱留下。没本事没钱的就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了。最纠结的要数那些正在恋爱中的人了,像雨霏和顾恺,来自不同的城市,一毕业就面临抉择,要么痛苦的分手,要么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在一起。可是,他们还有一个问题,顾恺的妈妈身体不好,雨霏的妈妈也指望着女儿回去照顾呢,到底谁会妥协呢?唉!想想都替他们头疼。
  雨霏都回来了,我想夏言就算要在家过完十五,也该回来了吧?我决定去他们排练的地方看看,没准小胖他们在呢,应该能告诉我点什么。我为什么不给夏言写信呢?说白了还是自尊心的问题,在感情这件事上,我好像永远是被动的,我究竟害怕什么呢?
  让我意外的是,夏言竟然回来了。
  排练的厂房只有他一个人在。门开着,我走进去,他背对着我在行军床上躺着,穿着那件黑色的毛呢大衣,身子蜷着躲在大衣里。
  “夏言。”我轻轻地喊他。他没理我,也没动。我转到他的正面,想看看他是否装睡呢。夏言紧闭着眼睛,面色通红,呼吸急促,眉心皱起来,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夏言!”我一边喊他一边摸上他的额头。他在发烧!棉被枕在他的头下,我轻轻地拉出来盖在他的身上,还是惊动了他,他动了动身子,翻了个身,嘴里吐出一个名字:“小艾。”我的心咯噔一下,隐隐地很痛。
  夏言的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脸色也由通红变成了苍白,整个人蜷在被子里,牙齿打颤。我有点害怕了,尽管在临床实习了也快一年,生生死死也算见了一些,可是看见夏言这样,我还是慌了神。他这里什么都没有,离医院又远,打个车都不容易。我慌乱的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盖在被子上,定了定神,看见角落里有脸盆和暖壶,也只有先物理降温了!
  暖壶里有半壶水,不知放了多长时间,已经不热了,正好用来给他降温。把水倒进脸盆里,我又重新接了一壶水,插上热得快。把毛巾弄湿拧成半干,敷在夏言的头上,他的头烫的厉害,毛巾不一会儿就热了,我只能不停地把毛巾弄湿。水烧开后,我先晾了满满一大杯,又换了脸盆里的水,兑成温的。费了好大的劲儿把他的大衣脱掉,解开衣领,用毛巾擦拭他的颈部,大动脉血流快,降温效果好。他有点烧糊涂了,身子扭来扭去的很不配合,嘴里含含糊糊地喊着:“小艾,小艾。”我想我一定是适合当一个护士的,因为尽管心里很不舒服,却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接下来我干脆把他的衬衣也脱掉了,这个确实有点难为情,可是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这就是职业病,什么样的美男子,在我面前脱光了都不过是一个生病的躯体。所以,在小心脏不听话地噗通了几下后,我就完全进入角色了。
  擦浴之后,他的体温降下来不少,呼吸终于平稳了,身子舒展开来,沉沉的睡去,手不听话地从被窝里伸出来,一张照片掉在地上,一个穿牛仔背带裤、白色毛衣、短发的女孩冲我甜甜地笑着。我捡起照片,重新放在夏言的手上,他紧紧地捏住。
  走了很长的路,终于找到一家小药店,买了退烧的、消炎的、感冒的中药西药一大堆,一支体温计,又找到一家小卖部,买了水果罐头。等我返回来,夏言还在睡着,维持着我走时的姿势。
  这次他很配合地把药吃了,药效发挥的很快,不一会儿他开始出汗,像蒸了桑拿一样,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我一边给他擦汗一边不停地给他喂水,担心他出汗太多虚脱了。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照顾病人,更是第一次照顾一个男人,还是自己心爱的男人,那种心情很复杂,既担心又觉得很甜蜜,甚至都不去计较,夏言一遍一遍喊着那个女孩的名字。
  小艾,就像夏言说的,我们真的有点像,只是我的笑容没有她那么心无城府,单纯可爱。那张照片的后面写着:送给心爱的小言。
  小言,原来她是这么称呼他的。他们到底有多亲密啊?!他们在一起都经历了什么?那是怎样一段幸福的时光呢?她是他的初恋吧?初恋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很难忘记的,我想我这辈子都无法取代小艾在他心中的地位了。想到这儿,觉得有些沮丧。
  夏言终于安静下来,我用体温计试了一下,已经恢复到正常范围。趁他睡着,我给他煮了碗面,荷包了一颗鸡蛋。我记得小时候生病,最爱吃的就是黄桃罐头和妈妈煮的鸡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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