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再入梦来

第13章


  我的心一疼,端着茶杯的手不由地一抖,茶水泼了出来,暗红色的水珠流了一桌子。
☆、二十、妈妈,什么叫离婚啊?
  从茶座里出来,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南方冬天的雨,看似温柔,却夹杂着一阵阵的阴冷,丝丝渗骨。
  我把手提包里的一把备用伞强行塞给了林阿姨,自己光着身子沿着街道边的林荫小道朝家的方向走着,两边的梧桐树尽管枝繁叶茂,却挡不住这细密的雨,点点滴滴的雨花,无意地飘落在我的身上,不一会儿便将我的外衣淋湿了。回家的路程还有五六里,我不想叫计程车,也不想等公交车,只是茫然地朝前走着,全然不顾正在下着的雨,因为我的心很乱,很痛,很酸……
  “如果你不能给他承诺,那就请你……请你放手吧……”林阿姨的话不时地在我的耳边响起。
  给他承诺,意味着离开老公,离开自己经营多年的家,让女儿生活在一个残缺的家庭中。而放手,意味着从此和林形成陌路,相忘于江湖。
  这是多么难的两难选择!我要怎么办才好?
  我胡思乱想地走着,包里的手机响了,打开后,是老公民打来的。
  “你去幼儿园接下女儿吧,我这边来了一个外伤病人,要做急诊手术,下不了班。”
  我答应了一声,人也清醒了许多,拦了一辆计程车,朝幼儿园驶去。
  待我赶到女儿就读的幼儿园时,门口接小孩的人流已经散去,只有稀稀郎朗的几个家长牵着孩子走出校门。我急急忙忙来到二楼燕子就读的大班教室,班上的孩子们陆续被家长接走了,偌大的教室里只孤零零地坐着两个孩子,一个是我女儿,另一个是一个小男孩。
  我的燕子坐在进门的第一排,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望着门口,看见我进门,马上欢呼雀跃地冲我跑了过来,我牵着她的手,来到老师面前,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原以为他爸会来接的,没想到他临时有事。”
  老师冷谈地“嗯”了一句,对我说:“以后早点来接吧,我儿子快中考了,还要赶回家给他做饭。”说完,她又转身问那个小男孩:“你爸爸今天上什么班啊,他要几点下班?”
  小男孩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低着头,瘪着嘴,好象没有听到老师的问话样,不肯吭一声。
  “哎!”老师叹了一口气,说:“真是做孽啊!估计你爸爸又要到很晚了,你先跟我回家吧,等会儿叫你爸到老师家里来接。”
  牵着女儿走出校门,一路上,燕子不时地返过头去望那个一直低着头跟在老师身后的小男孩,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心和同情。
  我忍不住问她:“燕子,你跟这个同学关系很好吗?”
  “是的,妈妈,他叫艾琪,在班上我跟他玩的最好了,他从不欺负我,而且会把自己的玩具给我玩。”
  “哦。”我应了她一句。为了避开车流,我牵着她拐到马路边的人行道上。
  “妈妈,什么叫离婚啊?”燕子冷不丁地朝我问道。
  我心头不由地一怔,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词语回答她,只好装着佯怒地说:“小小年纪,怎么想到问这样的问题。”
  “不是,艾琪对我说,他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妈妈不要他了,他只能跟爸爸一起生活。”
  “他妈妈为什么不要他了呢?是他不乖吗?”燕子扬着小脸,继续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怎么向她解释,只好含糊地说:“这是他爸爸妈妈两人感情上的事情,大人感情上的事情很复杂,你们小孩子搞不懂的,这跟他乖不乖没有关系。”
  “嗯,艾琪说他很想妈妈,他的妈妈好久没有来看他了,他爸爸不允许他妈妈来看他,说要给他找一个新妈妈。”
  “艾琪每次说起妈妈都会哭,他想跟妈妈一起生活,可是又舍不得爸爸。”燕子絮絮叨叨地说着。
  “他爸爸和妈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啊?他们为什么要分开呢?哎,大人的感情好复杂啊!”她象个小大人一样地叹口气。
  我心神不宁地牵着她的手朝前走,她的一句接着一句的问话搅的我心头大乱,仿佛燕子问的不是别人的问题,而是一句一句地在质问我,我无法平静地问答她的提问,只是拉着她快速地向公交站走去。
☆、二十一、我不问,并不是不知道
  回到家中,我打开客厅的电视让燕子去看少儿频道的电视剧,自己则心不在焉地在厨房忙活。燕子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喜羊羊和灰太狼》,不时地发出无忧无虑的笑声,可在厨房忙碌的我却无法专心致志地做饭,下午林阿姨的一番话,不时地在我脑海里回想,刚刚燕子的问话又让我内疚不已。
  因为没有用心,端上桌的西红柿蛋汤居然忘了放盐,燕子嘟着嘴说我做的菜没有爸爸的好吃,一点味道都没有,我连哄带骗的总算让她吃了一小碗饭,而自己因为心情不好只动了几筷子便搁下了。
  八点左右,民做完手术回到家,刚打开房门,燕子便扑进了他的怀里,见面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告状:她说“爸爸,妈妈今天晚上做的西红柿蛋汤没有放盐。”
  “哦,那燕子有没有吃饱饭啊?”民看了我一眼,牵着燕子的手朝她的卧室走去。
  “嗯,吃饱了。”燕子奶声奶气地应道。
  “喝奶了没有,爸爸煮奶给你喝,好不好?”民打开床头的台灯问她道。
  “我去煮奶吧。”想着民做了那么久的手术一定很累了,我在旁边说道。
  我站在厨房的灶台边,望着液化气点燃的蓝色火亩舔着不锈钢锅底,若有所思。灶台正对着窗户,窗外,万家灯火,万家团聚,燕子的笑声不时从卧室里传来,伴和着民温厚的对话声,时高时低,飘忽在耳边。
  家,是放“心”的地方,可是我的心呢?她已经不在这个家中了。这个我曾经倾注了所有心思的家中,我已经成了一具无心的行尸走肉。
  我的心,她飘浮去了哪里?
  我的脑海晃过林那双充满希冀的双眸……
  “奶溢出来了。”身后突然传来民的叫声,他飞快地走了过来,将锅子端离了灶台。
  我猛地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赶紧关掉液化气。
  燕子喝完奶睡去后,我洗漱一番,走进自己的卧室,民正坐在床头发呆,不知在想什么,我关掉大灯,打开床头的台灯,从抽屉里拿了一本张小娴散文集坐在床头翻看着。
  过了一会儿,手中的书缓缓地被抽走,民朝我身边移了移,伸出手臂环抱着我,头顺势朝我的颈部伏了过来,开始亲吻我,从颈部到耳垂,手同时伸向衣服领子,一个一个地解开睡衣的扣子……
  好久没有和他这样亲近了,我内心忽然感到一阵阵的生疏和难以抵制的抗拒,我不由自主地推开他,说道:“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去把卫生间的衣服洗了吧。”
  他愣了一下,抱着我的手臂慢慢地松开,坐回到床的另一侧,叹了一口气,脸阴沉着没有再吭声。
  洗好衣服后我端了一杯牛奶返回卧室,民仍未睡去,站在卧室的窗户边,沉默地凝望着窗外,象在想心事。
  “牛奶端过来了,喝了早点睡吧。”我对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将玻璃杯放在床头的茶几上,准备上床睡觉。
  “你不打算和我说些什么吗?”民忽然开口了,他没有转过身,背对我问道。
  我心里一惊,惊慌地回应道:“我……我说什么……”
  “我不问你,并不代表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把包掉在地上,我便开始怀疑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再后来,看你这样整天心不在焉的样子,我更加确信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这儿了。”他仍然背对我。
  “我一直不想问你,是怕自己在乱怀疑,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会亲口告诉我的,是吗?”
  “可是,我又怕你告诉我,怕你告诉我事实真相,所以一天拖着一天,等你回头,等你醒悟。”民转过身来,走近我的身边,眼睛里蕴藏着痛苦,看着我。
  我躲避开他的眼睛,将目光投向窗外,过了一会儿,我下定决心似的,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吐出:“我们分居吧。”
  “我的心已走出很远,恐怕很难回头了。”怕自己再犹豫,我低下头急促地说道。
  “你……”民一把抓过我的衣领,另一手握成拳头悬在腰间,压抑着自己问道:“他是谁?”
  我朝他摇了摇头,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你别逼我……”
  他颓废地松开了手,犹如一只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咬牙切齿地冲我低吼道:“等我知道了他是谁,我会亲手杀了他。”因无法发泄内心的愤怒,他猛地一拳朝茶几上放着的玻璃杯砸去,“哗”的一声,玻璃杯碎了,白色的牛奶流了出来,我看见一块三角形的玻璃碎片斜插进他手背的指缝间,鲜红的血液汩汩地流了出来,沿着手背流向手腕,一滴又一滴地滴在地板上。
  我吓呆了,不知怎么办才好,过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赶紧下床,紧紧地握着民的手。
  他甩开我的手,冷着脸将玻璃片从指缝间拔了出来,扔在茶几上,指缝间的伤口因为拔去了玻璃片,血流的更欢了,象一股小泉一样地朝外冒,不一会儿血流变成了几条蚯蚓爬满了整个手臂,我看的心生疼,可是民却无动于衷,仿佛失去了痛觉,板着脸从纸巾盒里抽了几张面巾纸,捂住了伤口,很快面巾纸被血液浸透,他又抽了几张,没有知觉地,机械地擦拭着手臂上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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