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再入梦来

第28章


  “你疯了。”他捂着电话,对我叫道。
  这一激动和挣扎,我的肚子一阵大痛,痛的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抚着肚子蹲了下来,满脸的大汗。林赶紧按床头铃叫人,李医生和护士推了辆推车过来,林将我抱上推车,我拉着他的手说:“林森,你别走,如果我出来后,你走了,我一辈子都不会理你!”
  我被推进了产科手术室,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耳边不时传来手术器械碰撞的声音,那声音刺耳又尖锐,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是我爱的人,她是我儿子的母亲,也是我的亲人。”林的话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耳边,刚才因为气愤,还没有完全体会这句话,此时,躺在这冰冷的手术床上,才知道这句话是如何的伤人。
  谁说语言不会伤人!语言同样是刀子,它同样可以在人的心头刻划。我看到了我的心在涌血,在痉挛,一阵阵疼痛象刀割一样,比腹部的疼痛更剧烈。
  林森,你真是一个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伤我!我听到李医生的声音,她在我的耳边轻轻地问道:“13床,你要不要做无痛人流?”
  我摇了摇头,坚定地对她说:“我不怕痛,我不需要什么无痛人流。”比起心头的痛苦,这肉体上的痛苦又算得上什么呢?而此时,我是如此地需要肉体上的痛苦来分散心头上的痛。
  做完手术后,在手术室观察了两个小时,我被推回到病床,果不然,林已离去。
  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日光灯照得病房雪白雪白,没有一点生气,我拿起手机拔通了林的电话。不管他现在在哪里,也不管他身边有谁,今晚我就要打他的电话,我已经失去了理智,什么也顾不了了。
  电话接通后,电话里传来林客气的声音:“你好,你打电话过来,我非常感谢。”
  我挂掉电话,然后再打,那时我的脑海就是一个念头,如果他继续跟我这样说假话,我就会不停地打下去,直逼得他没有办法,叫一声“筱晓……”
  电话接通后被挂掉,被挂掉后我又拔了过去,反复几次后,我再打去,每次都是嘟嘟嘟的声音,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
  这时,李医生来查房,我向她借手机,她把手机给了我,我拔通了林的电话,响了不到三下便接通了,电话里传来了林的声音:“李医生,你好,我妻子没有什么事吧。”
  我握着话机,心里一阵冰凉,我冲着话筒说道:“你是不是把我的电话设成了黑名单?”
  “筱晓,是你。”他的声音传来了惊喜,继尔犹豫地解释道:“我是怕……怕你那样失去控制地打电话影响情绪。”
  我再也控制不住了,当着李医生的面,我对着电话大喊道:“林森,我恨你,但愿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把电话还给李医生,我忽然感觉腹部一阵剧烈的收缩痛,下面一股又一股温热的血流冲了出来,半刻钟不到,我的身子便浸泡在湿润之中,紧接着人感到头昏眼花,心烦意乱,口干舌燥,我不由自主地对李医生说道:“水,我要喝水。”
  李医生的脸倏地变得紧张,她迅速地掀开被单,看了后连忙按铃,说:“赶紧派人过来,13床大出血。”
  我听到走廊上传来了急促的走路声,推车滑轮的转动声,我大汗淋漓,意识在逐渐模糊,在意识尚未丧失的短暂中,我拉住李医生的工作服气若游丝地央求道:“求求你……不要救我,就让我……这样死去。”
  “你这是什么混帐话,你就是想死,我们也要救……”
☆、四十二、你不容易,他也不容易
  醒来的时候,窗外天灰蒙蒙的,凌晨似要来临。在病房仅有的一张空床上,李医生穿着工作服靠在床头,手捧一本书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我清咳一声,见我醒来,李医生放下书,起身来到我的床头,低头看了看束在我手腕上的一个监护仪,又抬头望了望静脉输液滴管,问道:“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动了动身子,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支撑着身子想半躺着坐起来,被李医生按下:“你现在还不能起来。”
  “你昨天晚上大出血了,输了800ml全血。”她掀开被单朝里看了看说。
  “这是个意外,临床上很少发生这种情况。”她放下被单,象是自言自语一样低声道:“都在观察室观察了两个小时,居然还出现大出血,真是奇怪。”
  “估计跟你情绪反应激烈有关。”她从床头柜里拿了一盒牛奶放到我的手上:“吃点东西吧,补充点能量。”
  “等会儿,你老公会赶过来,刚才我打了他的电话。”
  “昨晚上你做完手术后,当时把你送进观察室观察,他跟我说母亲肚子痛要赶回家,问我你会不会有事,我对他说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问题,哎,没有想到会出现大出血,幸好你老公走之前要了我的电话号码。”
  “他不是我的老公!”我把那盒牛奶放回去,恨恨地说道。
  “呵呵。”她轻笑了一声:“我也看出来了。”
  “一个晚上,接到他好多电话,询问你的情况,后来你大出血送去抢救,我没空接电话,等你病情平稳后,打开手机,呵呵,电话都打爆了,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了他,他很着急,现在估计正在来的路上了。”
  “哎,何苦呢?你不容易,他也不容易!”她摇了摇头,说:“你醒了,我该去补补觉了,你再好好休息一下吧,别想太多了,心情不好,对康复不利。有很多产妇都是因为心情不好而患上产后抑郁症的。”她打了一个呵欠,朝我摆了摆手,走出了病房。  门轻轻地被掩上,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外面走廊上静悄悄的。窗外,雾蔼在渐渐地散去,偶尔有一两声晨练的跑步声从开着的窗口传了进来。
   我从枕头下掏出手机,屏幕是黑的,昨晚上不知什么时候关的机。我开了机,有几个未接电话的来电提醒,还有一条未读信息。未接来电两个是林的,一个是民的,信息是二十分钟前发过来的,是林发送的:“筱晓,你别吓我,我就赶过来。”
   我重新关了机,怔怔地望着手上的静脉输液皮管,透明的壶管中,无色的液体一滴又一滴地滴了下来,病房里除了白色,看不到任何一种颜色,墙是白色的、床是白色的,被单是白色的,灯光也是白色的,白得单调,单调的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疲倦。
      迷迷糊糊中,我又睡着了。
    睡了一会儿,在恍恍惚惚中,感觉有人握住了我的手,一张冰凉的脸贴在了我的手臂上,我的手臂感到一丝湿润,似乎是水珠,又似乎是静脉输液的液体从血管里昌了出来,流在了皮肤上……
   我猛地惊醒过来,睁开眼,看到林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握着我的手,将头伏在我的胳膊上。
   见我醒了,他抬起了头,他的两眼布满了血丝,眼睛中似有泪光闪闪,他望着我,勉强朝我挤出一个笑容说:“筱晓,你把我吓坏了……”
    我将手从他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筱晓,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扔下你一个人在这里。”他重新抓过我的手,将它握在了手中。
   “都怪我太相信李医生的话了,以为真的不会有什么事。”他继续说道:“接到她的电话,我急忙赶了过来。”
   “哦?你怎么舍得放下她不管?你就不怕你母亲责怪你了?也不怕她怀疑你什么了吗?”我含讽带刺地问道。
    “哎,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使劲地挣脱他的手,他放开手,站了起来,缓缓地说道:“筱晓,你如果恨我,等你好了以后,无论怎么打我骂我都行,现在你不要生气,医生说你不能情绪太激动。”
  站在床头迟疑了一下,他又说道:“如果你不想见我,我就到外面的走廊上等着吧。”
   他看着我,等我的回答,我把脸别了过去。
   犹豫了一会儿,他慢慢地走了出去,轻轻地将门带上。
   病房里又静了下来,我的眼泪如泉水一样涌了出来,流满了一枕头。
  林森,前生我到底欠了你什么?要我这一生用这么多的眼泪和心痛来偿还给你!
   上午八点,李医生过来查房,开了医嘱,九点左右,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输液。林没有离去,在医院陪着我。不知他那头是怎样安排的?他又如何跟母亲和她撒谎圆场,虽然心里有点担心,但实在是没有精力及心情去关心了。
   林知道我还在生他的气,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是知趣地呆在病房的走廊里。
   晚上,民打来电话,接通后传来燕子快乐的声音,她问我在哪里?在干嘛?昨晚上打妈妈电话怎么关了机?我望着挂在手上的输液针管,红着脸对她撒谎道:“妈妈在家上网呢。”我强打起精神与她聊天,听她讲述这几天的行程,去了哪些好玩的地方,吃了什么海鲜,末了她说道:“要是妈妈能来就好了,我们都很想你,燕子想妈妈,爸爸也想妈妈。爸爸,你也想妈妈,对吗?”电话里,我听到民在旁边“嗯”了一声。
   我内心百感交集,无言以对,匆匆挂掉电话,怕自己再次流泪。
   我在医院住了三天院,这三天中,林没有回去,一直在医院照顾我。第四天早上查房的时候,我问李医生可不可以出院,李医生说勉强可以,只是出院后一定要加强营养,注意保养,好好休息,避免情绪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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