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生命是永恒的

21 第二十一章


事后,我告知了袁文渊,除了他我真的无人可诉了,谁料他听后,竟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态度。
    “这可是你的侄儿啊!袁文渊,我们的侄儿相爱了,这可是两个大男人在相爱,是不正常的两情相悦!”我说得有点激动,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力图打破他如此不寻常的反应,这厮竟然不为所动,轻轻地拿下了我的手,还劝我冷静。
    “袁文渊,你不是曾说过吗?爱上同性是一种变态行为,为什么你可以如此冷静地面对,这可是我们的侄儿啊!”
    “我不记得我有说过那样的话了。”
    “是你小时候说的。”
    “那时候的事我不太记得了,即使我说过又如何,小时候容易受到当时封建思想的影响,难免会这么认为。现在摒弃世人世俗的眼光去思考,倒有自己一套的想法,这个世界能容纳一切,故而衍生一切,不能包罗万象的是狭窄的人心,于是便有了伦理道德,尝试打破这个界限,不先入为主地去面对这个问题,这同性之间的爱,也是爱,只要纯粹,难道就有错了吗?”
    “这样的话,后代怎么繁殖?”
    “为什么人人都一定要繁殖后代呢?这个世界人口如此之多,想繁殖下去的人如此之多,让想繁殖的人繁殖下去,让真心相爱的同性真心相爱,这样一来,不但能解决中国人口问题,还能成全他人之美,不是很好吗?”
    我哑口无言,啼笑皆非,但是内心的确平复了一些,这个时候我想起了父亲想起了大哥,继而愣然说道:“袁文渊,不是每个人的想法都能做到像你这样怪变而超前的,试想,如果父亲和大哥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怎样?他们是老一代人,观念固然陈旧,我真的不敢想象下去了。”
    “那就日后再说吧,人的想法与接受能力会因环境而被迫转变的。”
    袁文渊坚持要送我回家,可是我因为心太乱,想一个人走走,就拒绝了他的好意,自个儿沿着江边漫步回去,吹吹风,透透气,看着华灯初上的悠人景象,整个人终于松弛了下来,不久,我听见一阵绵长的刹车声从背后响起,也没有多加理会,一直漫不经心地继续往前行,直到突然被一个温暖厚重的身体从后抱紧,那一刻我真被吓住了,以为是强盗,欲想挣扎,却嗅闻到一股熟悉好闻的体味,于是缓了下来,我知道是那个人。
    “你真狠心,我给你写了整整两年的信,你却一封都没有回。”他低沉浑厚的声音荡入我的耳中,气息拂过我的颈脖。
    “我很想你,想到快疯了。”
    我愣了愣,松开了他的手,转过身来,注视着他,说:“张先生,请你自重,你可是个有家室的人,怎能随意勾搭少女?”
    他柔柔地凝视着我,嘴角勾起了一抹明朗的浅笑,“如果我要离婚了,你能答应和我交往吗?”
    “什么?”我怔了怔,问:“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不是,我们的感情早已破裂不堪,离婚是早晚的事情。”
    “那你也用不着来勾搭我。”
    他响亮地笑出声来,成熟的脸孔洋溢着几分孩子气,半晌,他抿上了嘴,目光深情地向我告白:“不能说是勾搭,是我情不自禁无可自拔地迷恋上你,勾搭带有故意成分,而迷恋却不是故意的,是无法控制的。”
    眼前这个男人,我以为我很熟悉他,事实并不是这样,从前因为主人的暖象,让我先人为主地认为这个男人是世上最温暖的人,在我当狗儿的时候,眼中万物都是单调的,不是恶就是善,不是黑就是白,都被那时候太过单纯的记忆所蒙蔽了,现在我当了两代人,开始察觉到人并不是如此简单的生物,眼前这个男人再也不是我心里面那个温暖至上的圣人了,我突然很想好好地了解这个人,这个曾经一度被我美化了的人,至少给那段窒息可怖的记忆一个交待。于是,我对他说:“明天下午3点,在这里等,过时不候。”
    他一听,欣喜万分,问:“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我想自个儿走走。”
    “那我陪你走。”
    张国林在我身边,尽找话题与我攀谈,无意地为我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去想侄儿的事情,整个人越发的轻松自在。柔亮的街灯昏昏地照亮着我们所过的路,头顶月色皎洁醉人,江边的风拂得人清凉舒爽,隔江对面是一片霓虹璀璨的夜市。
    “张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尽管问。”
    “你有没有曾做过让自己懊悔的事情,至今一直无法忘怀的事情。”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轻声回道:“没有。”
    我一听,又恨又失落,冷道:“张先生,我比较喜欢老实人。”
    他沉默,我也沉默,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回到家中,父亲正坐在大厅沙发上,观看新闻直播。我来到了他身旁坐下,他对我笑了笑,说:“今天的生日宴会举办得很好啊,辛苦你了。”
    “其实,我根本没有做什么。”我惭愧地说。
    “哈哈,你的音乐很应景。”他拍了拍我的手臂,贸然问道:“诗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对我们卓孝感觉怎样?”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纯良忠厚的杰出青年。”
    “很好。”父亲温和地笑了笑,继而道:“你也对卓孝有一定的了解,如果我说,我想撮合你们两人,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我一听,几乎崩溃,父亲不肯承认我就算了,他竟然想撮合我和侄儿成婚。难怪每每我一到这儿来,父亲都会叫上侄儿来陪我。
    父亲见我沉默不语,继而说道:“我只是问如果,如果你对卓孝无感,我也不会强求,只是我太喜欢你了,希望你能成为我佘家的人。”
    我无言以对,失魂落魄,看来,我内心还是很想和佘家相认的,我始终无法接受他把我当作外人看待,只要有这份记忆在,这个老人,永远都是我的父亲啊!
    “欢迎收看今天的新闻报道,我是记者谭。。。。。。轮回转世是人间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这种状况一般也只会出现在电视电影或者小说里头,但是现实却有这么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正当我沉吟忧伤之际,电视里的新闻报道突然勾起了我的兴趣。画面一转来到一个现场直播,记者正在采访一个年近30的女人,女人声称自2岁开始,就记起了前世的往事,当时她刚学会走路,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回前世故居的路。后来她向父母述说了前世的记忆,她的父母也是半信半疑,但是这么一个2岁孩童竟然能把富有实感的人生经历倒背如流,便想探究一番,于是按照她记忆中的路线找回了她前世的故居,最后,她还和前世的家人相认了,那户人家起初也不相信,但是那孩童所说的往事和他们去世的女儿的往事非常吻合,无论是死因,当时儿子的岁数,以及故居家里一切的摆设,各种各样的琐碎记忆,她都能娓娓道来,于是大家都不可置疑,比她还要年长的儿子最终承认了她,至今还称呼她为妈妈。
    我回过神来,看了看父亲,他也正看得入神。我不由得感叹,为什么别人可以如此容易相认,自己却那么困难重重,难道是因为家境贫富的区别吗?富有有时候是一种罪过,直教人六亲不敢相认。想着想着,内心压抑不已,我无法自控地落泪,对父亲说道:“爸,你还是不肯相信我,记得小时候你作家训时说过,人可以没有钱财,但是绝对不能没有信仰,家兴是信仰之本。这句话,你经常对我灌溉,我也牢记于心。所以至我2岁起,你对我就非常严格,让最好的老师教导我,培养我,我也没有愧对你的用心,一直用最好的成绩来回报,即便到了现在,我还是没有忘记你赐予的一身技艺,我真的不是为了钱来蒙骗你的,我大可发誓以后不会使你的一分一毫,这几年来,我卖力作慈善事业也是为了证明,我不需要钱。我只需要找回我丢失了的家!”我越说越激动,父亲越听越黯然,我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让情绪平息了下来,继而道:“如果我这么说,你还是不相信的话,我也没办法了。反正,我不可能和我的侄儿成亲的,这实在太荒谬了。”说完,我站了起来,走上了二楼,回到房间。当初我还天真地认为父亲会有那么一点相信我,哪怕那么一点也好,我都心满意足,至少,他允许我随时回到这里来居住,就是最好的证明,没想到他其实一点都不相信,我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他却把我当作外人,那我住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于是当晚我就收拾好了行李,打算明天搬出去。
    第二天清晨,我提着行李箱沉重地走下楼梯,父亲早已起来,坐在大厅侧处的用餐区里,边吃着早点边看着报纸。我沉吟片刻,放下了行李,走到他跟前,与他道别。
    “为什么要走呢?”父亲把报纸随手甩在桌上,取下了所佩戴的老花镜。
    “我觉得我不应该呆在这里太久,毕竟我是个外人,这段日子里,谢谢你的收留与款待。”说完,我转身离开了,他也没有开口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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