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孝的对象是黎妮集团的千金黎曼,公司主要经营高端服饰,旗下有数之不尽的子公司和销售网点,是袁氏家族国内最主要的竞争对手之一。黎曼是一个温柔体贴,气质超逸的名媛,更重要的是,她很喜欢卓孝。他们交往期间,我从袁文渊口中得知,袁恺希已经被他爸爸给软禁了。
一天,傍晚,我独自一个人在江边散步,因为钟情于这里的日落之美,我走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走过那个熟悉地方,总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和张国林在这里邂逅的情景,出乎意料的是,竟在这里让我碰见了那辆黑色轿车,它正好停靠在上回所停靠的地方,让我难以辨别这究竟是真实还是想象。我愣愣地凝视着这辆车,不由地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那辆黑色轿车依旧清晰入目,车顶上有几片深绿泛黄的落叶。驻足良久,就看见车门打开了,张国林从车内走了出来,一脸灿烂地向我走来,还未待我回过神来,他就已经把我拥入怀中,在我耳边激动地轻喃道:“好想你。”
我吓了一跳,从他怀中挣脱开来,惊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回去后,我给了你联系号码,你却没有给我,我以为你会联系我,但是却一直收不到你的信息,真是叫人失落啊。我只好每天傍晚在这里守着,终于让我等到了你。”说着,他拉起我的手,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拒绝,可是这厮力气实在太大,我还来不及回绝,就已经被他一把拉上了车。
“太晚了,我要回家了,还是明天吧。”
“好不容易等到了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让你回去,放心吧,晚点我会送你回家的。”
其实这个时候,我大可把话说绝,叫他别再来找我,我们到此为止,可是我总是难以开口,说到底,我还是有点舍不得吧。车子在夜幕将至的城市里穿行,大概20分钟后,它越出了繁华的夜市,驶入了清静的郊野,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停靠了下来。他为我打开了车门,我走了出去,一座巴洛克城堡随即印入眼帘,在漫天星辰下,颇有童话梦幻之感。我吃惊地看着他,正想发问就被他用手指轻轻捂住了唇。
“不用多问,进去再说。”
说完,他往大门旁的指纹锁上按了按食指,大门随即徐徐打开,眼前,原本在街灯下昏暗模糊的城堡瞬间霓虹万丈,金色璀璨,城堡前有一条石梯,还有一个激流不止的喷泉。沿着阶梯直上,进入了城堡,里面又是一个奢华烂漫的世界,风格设计效仿丽兹酒店,最夺目的就是从天花板垂吊下来的金色吊灯,上面有很多精美的浮雕,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庞大的吊灯,柔色的金光射遍了每个角落,温馨动人。地下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维多利亚地毯,两边都有一个大房间,一边是精美雅致的大厅,一边是简洁幽静的小酒吧。我随他踏着阶梯走上了二层,继而看见一张华丽的大床,它静静地摆置在中央,柔美质透的床幔无风轻舞,白里带粉的床套有温润细腻的触感,床尾正对着宽大的月台,走到月台,就能看见高挂夜幕的皓月。
“很美!”我看得有点愕然,不禁感叹道。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是在你的演奏会上,那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怦然心动。”他回过头来,搂上我的腰,凝视着我,眸里尽是深情,“从那一天起,我的心里就有了这座城堡蓝图,恨不得有一天,能把这个童话世界亲手送给你。”
我越发感到不安,一把推开了他,他一阵错愕,再次靠近我,我徐徐退后,和他保持一臂之遥。
“怎么了。”他不敢再向我走来,怔怔问道。
“你没必要做到这样,我不会回报你的。”我心里有股躁动,或许是他过分的热情让我受宠若惊。
他一听,呼出了一口气,连忙摆手说:“不,不需要,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回报,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决定。”
在银亮淡微的月色下,他的脸容有点缥缈,除去眼角处若隐若现的皱纹,皮肤还算细腻,他柔和地笑了,这抹笑容带有他独有的英气,让我不由地联想起他青年时期的容颜,也让我思忆起曾经那份难忘的温暖,而这份温暖总是能一如既往地摧毁我的理智,让我无可自拔,我不能自已地向他凑近,伸出了手,环上了他的腰,头贴在他的胸前,细细地回味着那份几乎要忘却了的味儿。他缓缓地垂下头来,轻轻地吻上我的发,我们就这样在月色和微风中静止不动,在对方的气息中逐渐沉沦。
后来,我们躺在床上睡着了,什么都没有做,直至第二天,我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他安详的睡容,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不妙,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越陷越深了。我猛然坐起,看见了月台外一片明亮湛蓝的天空,悬挂在石框上的洁白纱幔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挟着明朗的阳光,恰似天使的衣纱,缥缈曼妙。轻纱拂过的角落下,正摆设着一架白色的钢琴,外型和丽兹酒店的酷似,都是仿古设计,心头一起,便赤脚走了过去,弹奏起一曲宁静幸福奏来。不久后,他也醒了过来,端坐在床上,静静聆听,半晌,他走了过来,吻了吻我的额,柔声道:“谢谢,这是清晨最好的礼物。”
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要求我把手指按压在大厅里一个非常隐蔽的暗格里,我不知道他想怎样,犹豫难决间,他竟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按压了下去,伴随“嘀”的一声,我吓得缩回了手。他告诉我,从现在开始,城堡的主人是我,只有我的指纹,才能开启大门和里面的电器设备。
“我不会来的。”在车子里,我突然开口对他说道。
“随便,反正都是你的了,你爱理不理,与我无关。”他轻声回道,嘴角上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他坚持要送我回家,我一口拒绝了,坚决要求在昨晚的江边位置下车。他无奈,只好依着我,把车驶向了江边,下车前,他递给了我小本子和笔,要求我填上我的联系方式,心想,如果他要给我打电话,我大可不接,于是草草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便下了车,没想到,他也跟随着我下了车,随后紧抱着我,力气如此大,我连动一下都倍感困难,他在我耳边轻喃:“明天我就要到外地办事,大概要几个月才能回来,我会给你发短信的。”
我没有回答他,正有点愣神,突然听见了一声拍上车门的闷响,随后便是飞快的脚步声,脚步声急速响动,由远及近,想必他也听到,而且非常在意,便松开了拥抱着我的手,我们循声望去,不料,他刚转过头去左脸便挨上了强劲的一拳,他一个趔趄向后倒退了几步,我也吓愣了,看向出拳者,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个人竟然是袁文渊!
“袁文渊?”首先开口的是张国林,他捂着发疼的左脸,紧缩眉头问道:“你为什么会。。。。。。”
“我警告你,以后别再纠缠诗童,不然,就算你是我姐夫,我也饶不了你。”袁文渊脸有愠色,冷冷道,随即他阴着一张脸,拉起了我的手往他的轿车走去。
“袁文渊,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在车内,看着袁文渊沉默许久,我不安地打破了沉寂,如我所料,他没有回答。直至我们进入了公寓,关上了门,他才肯开口说话。
“昨晚深夜,佘叔叔打来了电话,说找不着你,手机也没有带,一个人独自出去了,为了不想让他担心,我撒了谎,说你就在我这里。”他脸色阴沉,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我在想,除了佘家和我的公寓,你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于是便想起了江边,但是你不可能在江边散步散上一个夜晚吧,没准是到谁的家里寄宿了,于是我第一个想起的便是张国林,沿着江边重复绕行也只是我个人的妄断,没想到真的给我撞中了。”
“我也只是碰巧撞见了他。”我解释道。
“你那么喜欢在江边散步,为的就是想撞见他吧?即使撞见他,为什么可以呆上一个晚上?”他的语气带有几分讥讽,眼里寒光逼人,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袁文渊,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不为世事所动的怪人,即使多么震撼人心惊天动地的事情,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所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反常。
“不,我只是想弄明白,弄明白当初,他为什么要放开那只手。”我连忙辩解。
“是吗?”他冷道,继而问:“你和他做了吗?”
我一听,大惊,转而恼羞成怒,大叫道:“怎么可能!我是。。。。。。”
“你别说你是男人!”
他凌厉地大吼了一声,打断了我,气势如此凛然,一下子把我压得不敢说下去。
“在那张国林的眼中,你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女人,想必你还未把你是佘孝天的事情告诉他吧?”
“即使没有,那又如何,这与你有何关系?”我咬着唇,反驳道,“袁文渊,虽然我们是无话不谈患难与共的兄弟,但是,偶尔也应该留给我一些私人空间吧!”
他一听,不再发话,愠色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淡淡的伤感,沉吟片刻,他突然向我走近,这样轻轻的举动,直叫我忐忑不安,现在的他,一言一行都让我无法抓摸无法预测,即使他走过来把我活活掐死,也不足为奇。他来到我跟前,因为身高差距,我不得不抬起头来,胆怯地看着他,在这个时候,他出乎意料地弯下腰来,在我唇上轻轻地压下了一吻,事出突然,我毫无防备。对他这一举动,我实为震惊,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无法言语。
“我爱你。”他凝视着我低声说道,随后把木然的我揽入怀里。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如此真切的深情,所以我不会把它当作玩笑,这是,真的。
“真的。。。。。。难以置信。。。。。。”半晌,我愣然喃道。
“这是事实。”
“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久很久以前。”
贴着他的体温,我逐渐回过神来,随后一把推开了他,颤声说道:“我们,我们可是兄弟。。。。。。”
“你当女人已经当了18年了,当男人只是当了16年,难道还未能适应自己现在的性别吗?”
“不是。”我内心一片紊乱,思维也跟不上来,便快言快语道:“一直以来,你在我眼中都是处于大哥的角色,那是属于亲情与友情的情愫。”
又是一片无声的死寂,过了很久,他才叹出了一口气来,道:“我明白了,不勉强你。”说完,他利落地走出了公寓,他最后一刻的神情,非常平静非常淡然,仿佛刚才的告白从来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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