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生命是永恒的

24 第二十四章


我呆坐在地板上,唇上还残余着那灼热的触感,内心开始烦躁不已,思路越理越乱,见袁文渊一直没有回来,于是我也离开了公寓,沿着江边一直走回了家,回到家后,父亲又是一副审问罪犯的模样质问我,“昨晚,究竟上哪儿去了?”
    “在袁文渊家寄宿。”我睁着大眼说着谎话。
    “胡说!”他大吼道,随之“啪”的一声,把一沓照片摊在我面前,照片上,全都是我与张国林会面的画面,有好几张搂抱照,有好几张牵手照,看上去暧昧十足,亲密无间。
    “佘先生,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
    我怔怔地拿起了其中两张,一张照片所示的地点是江边树下,张国林正紧拥着我,脸上是一副温婉的神情,阳光隔着绿叶斑斑点点地洒片我们全身。看地点衣服天气,这张照片应该是摄于今天早上。还有另外一张,则是发生在昨晚,那是我们的背影照,张国林正牵着我的手,走向金光灿烂的城堡。
    “这是我雇用的私家侦探所拍的。你们昨晚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要和他共宿一晚?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父亲,就如实回答!”父亲厉声命令道。
    我愣了愣,问:“你承认我了?”
    “你先回答我。”
    “昨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谈了一些话,然后就各自睡着了。和他共宿一晚也是情况所迫,只是突然有点怀念我们当年的友情,当然他不知道我是佘孝天的事,他是作为我的追求者来约我的。”
    “你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父亲狐疑地看着我。
    “真的没有。”我目光炯炯地回望他。
    他随之点了点头,说:“好吧,我相信你。我问你,如果你真的是孝天,就老实告诉我,你当初究竟是什么原因致死的?”
    “淹死的。”我愣愣回道。
    “说详细点,怎么淹死的?”
    “当时,我约张国林到海边,不料涨潮,我就这样被卷入浪中。”
    “还有呢?你想我承认你,你就把细节说尽”
    “后来,张国林前来赴约,发现我被卷入海中,于是就出手相救,但是。”我犹豫了一下,思索着究竟要不要说下去。
    “但是什么?快说。”父亲凛然命令道。我被催得急,只好如实相告,“他到了最后一刻,突然放开了手,任由我被海水冲走。”
    这些往事,虽然过去已久,但是一旦诉说,心头难免会荡起一番苦涩之感,闷闷的,压得眼泪直往上涌。父亲听后,面容瞬间转为平静,他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道:“我不知道你对张国林究竟抱有怎样的感情,你死后,我就派人去调查了他的过去,这才发现,原来你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很喜欢到他家去,和他交情颇深,真是冤孽啊,或许,这真是天意,一债需由一债偿。”
    “我不懂。佘先生你究竟得罪了他什么?他曾经告诉我,你间接害死了他的父母,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这个别再提了,都让它过去吧,永远都别再提了。”父亲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连声叹气,“再说,你怎么就叫我佘先生呢?我不是已经承认了你吗?”看着他单薄的身影,我潸然泪下,或许我在赌气吧,有点埋怨他这才肯认我,我用手背噌掉了泪花,低声喊了他一声“爸”。
    他转过身来,安慰地点了点头,道:“上天还待我不薄啊,夺走了我的儿子,发现不对,还是交还了给我,这次还是以女儿的身份回来的,没有女儿本来就是我平生一大憾事,这是很好的补偿啊!哈哈哈哈。”他笑出了泪花。
    几天后,父亲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了我这个干女儿的身份,他说只是想在世人面前给我一个名分,心里面已经把我当作亲生骨肉对待,另外,他还宣布了卓孝与黎曼的婚期,将于10月举行,这场豪门婚约几乎成为了所有媒体的头条新闻。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寻找袁文渊,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以致后来还停了机。到他公寓门前一直坐等,却终日不见其踪影,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打电话给顾妈,闲聊中得知,袁文渊最近辞去了音乐大学理事长的职务,问起关于他的去向,顾妈也是毫无头绪。后来,我收到了一封匿名寄来的信件,寄件地址不详,里面有一条钥匙和一封信,信上就简简单单地写着一句话: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条钥匙是公寓的,暂交由你保管吧。也没有署名,但是笔迹的确是他的。突然回想起我们最后一次的对话,那次对话似乎让我们的关系开始发生了质变,他的离开更让我不得不去正面思考我们的关系。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几乎每天都陪在父亲身边,我们爬山,打高羽夫球,出席一些艺术品拍卖会和一些音乐会,偶尔我们也会来一场短途旅行。
    感觉已经不再恨张国林了,想想我也没有资格去恨,因为救还是不救,本来就是他权利。况且,我失去的已经再次回到我的身边,额外还收获了许多,我有奶奶,爸爸妈妈,我一个人同时得到了两个家庭的温暖与关爱,我还有什么可恨的。那段期间,我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张国林的短信,他诉说他那刻的心情,所见的风景,还有对我的思念。虽然是有点无聊和肉麻,但是日子久了,心里莫名其妙地开始期待起他的短信来,可是,到了9月中旬,我就再也没有收到他的短信了。
    一天,清晨,我吃着早餐,龙妈带来了一份报纸,这是父亲每天都必须阅读的晨报,父亲偶尔会赖床不起,这次他就是迟迟不下楼,我无聊便随手拿起了一份翻阅,其中一个头条把我惊得几乎要噎着。报纸上面,正印着一张彩色大图,大图里面,只见张国林双手被反铐着,神色笃定,正襟危坐,身旁有两名警卫驻立把守,所处环境应是法庭,一旁还有一些小图,那些小图甚为熟悉,都是父亲曾给我翻阅过的照片,都是我们的搂抱照和牵手照,可是我的脸被打了马赛克,没有人知道那是谁。其上,标题大大地写着:□□张国林贪污获刑无期徒刑。
    “9月,一代政治明星张国林,被其妻大义灭亲,告上法庭,当场揭其几桩巨额贪污罪,其与情妇的亲密照片也相继曝光。经查明得知,张国林把所有的巨额都用在豪华城堡建设中,位于郊外的湖畔上(如右图所示),城堡供给情妇入住,其气派程度实在让人叹为观止。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照片中张国林的情妇相貌都被蒙上了一层马赛克,暂未能鉴别其身份,可是从发型和身材观察可知,应同属一人。
    张国林,生于1961年4月,从小学教师职业步入仕途。。。。。”
    看到这里,我不由得把报纸愤然地摔回桌上,思绪翻涌凌乱,近乎崩溃。我怎么就成了情妇了?明明连嘴都没有亲过,也不是因为这样才气愤,而是我讨厌这么一个女气污秽的字眼。我深深地吸入了一口气,难以平息心里面的起伏,一股热气从体内涌上了喉咙,我再次难受地呵出了一口热气。
    “怎么了,吃完早餐了吗?怎么坐在这儿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父亲从身后走了过来,他看见我一面灰白,再看了看桌上那份报纸,那一张张不堪入目的大图小图清晰入目,他顿了顿,一言不发地在我身旁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拿起了报纸,戴上了老花镜,细心阅读着,半晌,他才开口说道:“真没想到,这么快啊?”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气无力地问道。
    “这些照片,还有张国林那几桩贪污证据,都是我派人交给袁文葵的,为了不想暴露你的身份,我让人在照片上做了一番功夫,给你的脸打了个马赛克。”说完,他满意地看着报纸,得意地笑了笑,“真没想到,那丫头行事这么果断,那丫头的性格我也不是不知道,不然也不会交由她去处决,大义灭亲,写得真好!”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近乎歇斯底里地吼叫。
    父亲看向我,大惑不解地问:“我怎么不能这样?贪污问罪,天经地义,我只是助政府一臂之力而已。”转而,他思索了片刻,紧锁眉头盯着我问:“莫非你对那家伙真的动情了!?心痛他被治罪?”
    我无言以对,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依旧搞不清楚,我对那人的感情性质,或许还是小狗对主人的忠爱,又或许不知道在何时已经发生了质变了吧,要完全说是爱情,感觉也谈不上。父亲见我哑不作声,突然大怒,“啪”的一声把报纸摔回了桌面,随之厉声怪责:“荒谬!你现在喜欢男人,我不怪你,可是那家伙可是我们家的仇人啊!我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一直派人去调查跟踪他,这究竟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伺机替你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你是回来了,可是那十多年来的丧子之痛,是怎样都无法弥补的!你妈就是被这样的痛苦折磨得病致死的,这么多年来,她整天忧心忡忡,整个家何曾一天有过快乐?我们家族蒙受了足足有十多年的痛苦,都是他!都是他一手铸成的,这样的大仇怎能不报!”
    我无言以对,脑袋一片空白,甚至感到眩晕,我站了起来,没有说话,直直走出了屋子,身后还传来了父亲近乎幻音的叫喊。我吹着风,沿着江边一直走,走到了袁文渊的家里,把自己锁在了里面,打开了窗,把里面封存已久的气味散却后,我再次关了窗,拉上了窗帘,打开了排气,在幽暗中躺了下来,这样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外面的世界再怎么混乱也与我无关。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幽暗,只是觉得肚子有强烈的饥饿感,便起来,在冰箱里取出了一包泡面泡着吃,打开了电脑,不知昼夜地网上冲浪,玩着游戏。有时候网络里总是弹出一些新闻实时直播,大多数都是民间百态,来来去去都是离不开恩怨二字。有一条新闻甚至让我不由得吐出了嚼在嘴里的面条,内容是原配带上了同伴把小三当街暴打,甚至还强行扒光了她的衣服,往她光溜的身体上泼粪。类似这样原配打小三的新闻不仅仅只有这条,各大新闻网站都有发布,还配上不堪入目的图片。还有几条关于妻子出轨,丈夫为报复把妻子杀害的新闻,各种杀害方式都暴戾残忍。因为太久没看新闻,这个世界在腐烂,在恶化,来得太快太出人意料,让我一时无法接受,后来就不想再去翻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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