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女人来信 一夜倾城

第21章


  你的小说出版了别忘送我一本。
  倾城上
  说还是不说,这是一个问题(1)
  叶倾城:
  你好!
  请不要嘲笑我。你可以认为我是小偷,你可以觉得我很傻很荒唐,但---请不要嘲笑我。
  我现在布达佩斯工作,是公司外派去的,当地华人不多,我每天主要的活动范围也就在厂里、宿舍里和附近的几条街。她和我是同一家公司的职员,也住在同一个宿舍里,当然不是同一间。说不清楚什么时候起,我对她产生了模糊的感觉。我们是共用卫生间,我的房间在卫生间隔壁,隔音不好,那边放个屁,这边听得真真的。大家都不喜欢这间房,开始是轮换,但我住进去之后就没搬了。很多次,我早晨起来躺在床上,静静地听她洗涮的声音,水声,脚步声,有时候一串杂音,我就会猜,是她把什么打翻了。她晚上回来很晚,半夜才会洗澡,我有时候在她洗澡后进去,满屋子都是水雾,水雾里全是她的味道。
  她是那种特别能干的人,干什么事都特别麻利。公事是这样,谁有点儿私事托她也这样,所以她在我们公司口碑特别好。传说她跟我们总经理有点儿暧昧,但我是不信的,因为老总又胖又矮,是没有什么吸引力的男人。要说为了钱吧,她又不是看重钱的人。
  但事实上我和她不熟,她与我不是一个部门,没有直接工作关系,她职级又比我高,所以我与她的交往就限于每天搭班车的时候,如果她正好坐在门口,会对我点个头:"来了。"她老是淡淡的,我也没勇气去和她搭讪。我在这家公司三年,真没和她说过几次话,只是每一次听到她的脚步声,同事们有人说到她,我心里都像风刮过去一样。
  有一次我升职之后,她在大厅里遇到我,说:"恭喜。"我愣了一下,才强笑着说:"别骂我了。"公司里,我在的部门是出奇复杂的,几个派系斗争得特别厉害,她大概以为我是因为这个不开心,于是就站在大厅里安慰了我几句。我开始以为她是等电梯(事实上她也是),但电梯来了好几次她都没上,直到说完话才上去。那时,我觉得心里好温暖呀。可是我很笨,她说了那么多,我居然一声不吭。其实是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前一段日子我回宿舍,发现楼道里乱糟糟的,有人在搬家,我知道肯定是有同事跳槽或者回国了,也没介意,然后就听见她在和其他同事道别,才知道跳槽的人就是她。我心里非常难受,但我甚至不能问她去哪里了或者要一个她的手机号,没这交情。我心事重重,进了洗手间,一眼发现她的一块表掉在洗脸池上了。那是一块有点儿破的梅花男式表,我一直看她戴,猜是她前男友送她的,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不过后来发现弄错了)。鬼使神差,我把那块表塞进了裤袋,然后就出来了。为什么会拿那块表,我也说不清,就像做梦一样。
  等我回过神来,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暗恋人三年,最后偷人一块表,这叫什么事呀。第二天她又回宿舍了,我们在门口遇见,她还跟我打招呼,我做贼心虚,看都不敢看她。我知道她是回来找表的。晚上和同楼的大姐聊天,果然是。大姐还说,这表是她爸爸的遗物,她爸爸在她十六岁那年就去世了,所以她特别爱惜,这么多年没换过,发现找不到,都快急哭了。我一听,更加如坐针毡。
  我得先说明一下,我基本上算一个好人,我没有小偷小摸的恶习,我一辈子连人五毛钱的便宜也没占过,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苦恼人
  亲爱的苦恼人:
  那块表现在在你的裤袋里,像烙铁一样烙着你吧?哈哈哈---原谅我还是大笑了,但这一点也不是嘲笑,我只是觉得这一切,是这么的可爱。
  如果是我,大概会去问公司里其他人她的电话,如果没人晓得,那么总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吧?如果也没人知道,那么她还在布达佩斯吧,这个城市里华人不会太多吧?总之,要找到她,不是难事。然后告诉她你在宿舍里捡到了她遗留下来的东西(我觉得这个不能算偷吧?你也没有从人家包里或者抽屉里拿),约她吃饭,把表还给她,顺便尽述前情。
  当然,我是一个泼辣粗糙的人,而你看上去好像心较比干多一窍嘛。不知道你外形如何,如果不幸是李逵式外貌搭配上林妹妹式灵魂,围观群众就得笑场了。
  所以哟,第一你大概没有勇气见她---近情情更怯,不敢见爱人;第二见了面你估计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何况倾诉衷肠。
  知道吗?你让我想起《鹿鼎记》里面的美刀王胡逸之,他在成都无意中见了陈圆圆一眼,如遇前生冤孽,"从此神魂颠倒,不能自拔。"陈圆圆在平西王府,他在王府里做园丁,给她种花拔草;她去了三圣庵,他就跟着去当伙夫。别无他求,只盼早上晚间偷偷见到她一眼,便已心满意足---而你呢,你只要听到她洗涮的声音,嗅到她的气味就满足了,你的要求比胡逸之还要低。
  暗恋本身,有一种残酷而荒谬的美,如同爱恋上帝,我尽献所有,上帝不见得稍缓颜色,我便横身合上祭坛,将自己的幸福全盘祭祀。日本古诗集《古今集》里有一首歌:"临流观逝水,空数究何为。思念伊人久,伊人不我思。"大概正合你的心思,是哀怨,但不准备做什么。
  你其实不了解她,胡逸之和陈圆圆只说了三十九句,陈圆圆倒和他说了五十五句,我猜主要是:"上次那个水晶馒头不错,晚上再做一次吧。"或者"明天有客,多做点儿饭。"你和她说的话,大概也就是这个数量吧。你不了解她的喜悦、忧伤、恶习,她与老总的绯闻是真是假你并不关心,你说她不是看重钱的人---你知道她多少?你连她是单亲家庭的小孩,才是刚刚知道呢。她对你来说,不是真人,是观音或者海市蜃楼,你只想远远地观赏她的美,而不是认真地要抱她入怀。
  既然这样,就让这场情之狂潮继续成为暗涌吧。拿了人家的东西总归要还,你可以去请大姐转交,说是你捡到了---如果大姐要问你为啥前一段时间没拿出来,你就说是忘了。或者问好她的手机号码,给她发一个短消息,说你会把表搁在前台让她自取。看,这种方式你甚至可以不署名,她永远不知道是你。是真的。我每到逢年过节都收到一大堆不署名的贺喜短消息,我从来不知道那些都是谁。
  要见她,只有单刀直入一条路可走,不想见她,才真是大路朝天,各走一方。而从此,从此就是天涯了。你错失的,或者只是一场暗恋。但也许你可以试试韩剧的桥段,你为了"见表如面",向她表示你准备买这块表,而她开出一个巨额的的价码,你一边气"宰人呀",一边与她谈价钱……一部情感大片呼之欲出。
  另外,有一个问题你始终没说,我好奇,想问一句: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倾城上
  不要做一朵白玫瑰(1)
  叶倾城:
  你好!
  我今年二十五岁,生活在湖北一所小城。你也知道湖北的高考分数线高得BT,所以虽然我成绩不差,还是只能上一所三等的师范大学的英语系。当时我郁闷了一阵,想复读一年重考,但家人反对,我只好去上学了。毕业的时候,我也想在武汉找一个工作,但屡战屡败,同时,家里也替我在家乡的一所中学找好了工作,他们还劝我说:这里的一千比武汉的三千还经花呢。一念之差,虽然我英语过了专业八级,还是回来当了一个普通的高中英语老师。
  我一直不满意自己的工作。前年,曾经利用暑假,到了北京,在同学的介绍下,去一家双语杂志社工作了一段,虽然钱很少也很辛苦,但很有成就感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但后来学校开学了,家人劝我不要放弃铁饭碗,而杂志社给我的工资也太少了,一个月才一千五,在北京连租一间房都不够,于是我就回到学校,决定边工作边考研。
  现在想想,我是做了一个错误决定。虽然杂志社钱少,但我再工作一段时间,有了工作经验就可以去找高薪工作了。现在呢?高中英语教学任务很重,再加上家里永远是安乐窝,学习总是断断续续,经常书放在面前,没背几个单词,我上下眼皮就打架了。2006年的研我考了,估计是没戏。
  除了这个机会,我还曾经错失过一个机会。有一年我们学校组织旅游,在桂林我遇到一个老外,我和他聊起来,他十分惊叹我的英语之好。他说他有一个朋友在中国有一家公司,可能会需要我这样的人才,他给了我一张名片。可是我们家强烈反对,说他可能是骗子,差点报了案。我没办法,连个电话也没打,现在想想,我家人真是太眼光短浅了。
  我觉得没有共同语言,不想谈了。但我的周围人都劝我接受他,我哥哥还专门从外地打电话来,说我已经老大不小了,不要太挑剔。最近听说了几个以前朋友结婚的消息,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其实很渴望婚姻,但人至察则无徒,到现在我还没谈过恋爱。
  看着别人越混越好,我却是每况愈下。我真是心不甘哪。我要改变。我看的书很多,中文的,英文的,从小到现在一直都在思考人为什么而活着这个难解的问题。我很追求精神层面的东西。所以在我这个小城,看来是找不到我的另一半了,于是就想通过考研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一直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辞职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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