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又深沉了几分。天地一色,万籁俱寂。风树一行人寄居的小楼,却依旧户开帘卷,灯火错落,不知是否有人辗转难眠,夜不成寐。
不大却很整洁的房间。案几上燃着一支短短的蜡烛,萧木客背向烛光正襟危坐;光有些暗,且不断摇曳着,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容,越发显得绝美而难以捉摸。淡淡地看了风树一眼,萧木客轻声道:“刚才隔壁有动静,大概有个仆人醒了。按说是不必大惊小怪,急着离开。但以许家庄现在的形势,我们不得不分外谨慎。何况,当时的情景,一旦被人当场撞破,这黑锅我们无疑是背定了。”
“你倒说说,许家庄是个什么形势啊?”风树倾斜着身子,一条腿盘坐在窗台上,一条腿撑着地;坐姿不雅,鄙夷之情更是溢于言表:“既然怕蒙受不白之冤,至少该等我把那两颗夜光石捡走吧。”
“不妨事,除了东方先生,没人知道我们是下地做活的,”萧木客平静道,“这庄里如今隐患甚多。即便撇开凶手,旧宅子里住着只鬼;兰飞扬一身邪术,意图不明;还有至少两具被他控制的尸体混迹于许家人中,别人还浑然不觉;没有脸的女人随时可能出现;关于流血的头发,你不愿说明只有暂时不考虑。”顺手拿起那柄乌黑的刀,萧木客凝视着刀身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沉吟道:“尸首的状况太怪异了,我感觉很不妙。希望是我多心了。”
“尸首的状况你根本没容我细看!”风树没好气道,“那尸体,我远远看着,就觉得出血特别多罢了,鲜红一片。你发现什么异状了?”
“那尸体没有皮,”萧木客用一种纯粹叙事的语气道,“所以才会流血特别多,看上去一片血红。从尸身的形体来看,应该是个年轻女人。但是她全身的皮都被剥掉了,无法知道死者更详细的情况。”
“全身的皮都被剥了啊,”风树恍然大悟道,“难怪看起来是那种样子!有意思,”抱着手,风树不怀好意地笑道:“把这个消息告诉娘娘腔,保管吓得他一晚上都睡不着觉,说不定他听了马上就去自杀了!”笑意渐渐敛下,风树墨黑的眸子里闪动着冷峻而专注的神情:“剥皮起码不会立刻致死,那么死因是什么?”音调低沉,语速极慢,风树似乎正在进行周密的思考,“把皮剥掉时人已经死了吗?还有,没有皮未必是‘剥’掉了。比如,有些洞室墓的墓墙里面有防盗的夹层,通常不是灌酸或者火油在里面吗?小时侯,我就亲眼见过几个莽撞的士兵被烧掉皮的样子。这样还说得通一点。因为我想不出,把皮剥下来有什么用?”
“确切的死因看不出来。但皮不像是被烧掉的,”萧木客轻轻地摇了下头,“我这么说有两个原因。第一,尸体没有酸味或者火油味;第二,那尸身的皮不仅被剥掉,还剥得十分均匀,皮下的血肉没有一点缺损。如果是烧掉的,不可能这么均匀,皮肤下面的部分也不可能完全不被殃及。不妨设身处地想想,如果是你,要把一具尸体的皮非常均匀且不损坏血肉筋骨地揭下来,你会怎么做?”
“你别说,这还相当有难度啊!”偏着头想了几秒钟,风树痞痞一笑,胸有成竹道:“只有一个办法!用剑一部分一部分地削下来。”
“不错,”萧木客赞同道,“换作我是凶手,也只有这样做,才能把尸首弄成我们之前在旧宅里所见的样子。可是,事实上,那具尸体表面完全没有接触过利器的迹象。再者,用刀剑把皮去掉的话,削下来的人皮会是一片一片的。我们在屋子里,也没有发现一点人皮。”
“凶手把死者的皮拿走了,”风树笃定道,“还有熏香的器皿,香也许点完了也许没有,剩下的也一起被拿走了。喜欢人皮的家伙?我说,这凶手可真够莫名其妙的。兰飞扬那个疯子最值得怀疑!”
“你还不明白吗?”蓦然扬起头直视着风树的双目,萧木客冷冷道:“凶手,不是人类。”
“那不就结了吗?”风树一摊手道,“你本来就说那宅子里面住了一只鬼!现在那里死了人,凶手又不是人类,不就明摆着是那只鬼干的吗?”
“房间里也没有鬼气,”萧木客镇定自若道,“在那里,我根本感觉不到有鬼出没过。是鬼的话,事情反而简单了。正因为不知道是什么,可以说一点头绪都没有,我才特别担忧。”语毕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萧木客淡淡瞟了风树一眼,低声道:“你也该睡了吧,我走了。听着,最近阴气大盛,那些东西很猖獗,你自己当心点。”
“阴气大盛?” 风树冷哼了一声,讽刺道:“萧兄,你说话越来越像江湖术士了,果真是听从了本少爷的忠告打算改行?现在刚交子时,睡是太早了,但我也不想讨论这桩‘剥皮命案’,我们根本没必要管……”倏地皱起剑眉,风树将头伸出窗外四处张望道:“该死!姓兰的那疯子又发病了!”
“他在我们院子外面?”不见移动的形迹,萧木客幽灵一样忽然立在了风树的右手边,透过窗口向下俯看道:“还真是兰飞扬。那家伙,他绕着围墙转来转去干什么呢?”
“读诗书啊,练内功啊,”黑水晶般的眼睛里写上了杀意,风树的语声愈是掺杂着危险愈是优美得华丽:“想不到有人跟我‘英雄所见略同’,觉得漫漫长夜太过无聊,需要找点乐子来打发时间。”
深夜,风已尽凉,偶尔有一两只投林的倦鸟凄然叫着,仓皇掠过漆黑的天空。兰飞扬仍是黄昏见面时的那身装束,而夜风中衣带飘摇,更显英姿勃发,气宇轩昂。只见他左手掌灯,右手紧握一册竹简,身形稳健地沿着院墙缓步前行,一面高声诵读手中的诗书,并用内力将自己的声音放大,远远地传播到四面八方。走着吟着,兰飞扬绕了庭院一圈又一圈,终是一脸的依然自得,读书声亦不减洪亮悠扬。
居高临下,风树与萧木客自是把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不声不响地观察着兰飞扬鬼上身似的表演,两人不由面面相觑。沉默了半晌,风树猛地直起身子把窗户摔上。提了宝剑在手,风树凌厉道:“我看这家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白天的时候捉弄我,没跟他计较,他以为本少爷好欺负是吧!”
“他一直反复念的,是首诗吧?”萧木客淡淡地问道,“是不是《诗三百》里面的一首?我记得以前在书上看到过。我猜,他会不会借这诗向我们传递什么信息?”
“你说孔丘编的《诗》啊?”风树不屑道,“我从来不看那种东西的!他想表达什么不会跟我们直说啊!”
“又卑鄙又无知的丑八怪!”玉美人披着件银白色的狐裘一头撞进屋里来。已经桃花渐落李花开的时令,这样的穿着显是太夸张了。眸光冷如冰刃,风树厌恶地看着玉无瑕形同病柳扶风、摇摇摆摆地走到灯光下。下一秒,风树惊觉玉美人华贵的狐裘之下若隐若现一点纯白,竟是贴身穿着件不带任何装饰的素色衣衫——里衣。
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服饰不妥,玉无瑕好整以暇地抿了抿粉唇,再摸一摸鬓角,把丝巾绞着右手食指,娇嗔道:“下里巴人,粗俗不堪!你仔细听听!‘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首《关鸠》可是《诗三百》里面最有名的一首哎!这都没看过!风树啊,你真是个可怜可悲的丑八怪!”
此刻,诧异的情绪盖过了怒火,风树愣愣地盯着表弟新奇的造型,心不在焉道:“你被那疯子吵醒了?”
“人家还没有睡呢!明天我漂亮的眼睛要有血丝了,还会有黑眼圈,你们高兴了吧!卑鄙无耻的丑八怪,居然偷我的衣服!好没出息的念头!我如花似玉的美貌,无论穿哪件衣服都一样是举世无双的美人;你们两个丑成这样都不能看了,穿什么也白搭!”说着,玉美人狠瞪了风树一下,俏丽的眸子有些水汪汪的,眼波中荡着无尽的愤懑和怨毒,双颊也浮起了红晕,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这副红颜震怒的模样自然不足威慑旁人,惟觉冶艳入骨。
“偷你的衣服?”低头审视着奇装异服的玉无瑕,风树了然地笑了,装出关怀的神色道:“呀,美人表弟,你的衣服不见了?难怪你今晚穿得这么有个性!”
淡然的眼睛里划过一抹精光,萧木客肃容道:“不可能所有的衣服都不见了吧?什么时候不见的?”
“明知故知!”玉美人咬牙切齿道,“就是我沐浴的时候不见的!我半个时辰以前敷了脸,然后去洗澡。等我洗完,事先准备好的干净衣服和换下来的衣服都不见了!”泪光荧然地冲着二人,玉无瑕不胜悲愤道:“接着,我发现放在衣箱里面的衣服也被偷了,只剩这一件白狐裘!”
“行了,别一天没教训你,就给我得寸进尺!”风树不耐烦地一摆手,凛冽道:“半个时辰以前,我们就在这屋里。你的房间跟我的是同一侧,虽说中间隔了两个屋子,凭我跟萧兄的武功,我自信,真有人进你的房里偷东西,我们不会察觉不到。再说了,偷东西无非为了求财,你那堆衣服里面最贵的就属这件狐裘。天底下有哪个贼会舍贵求贱啊?”
“我没有怀疑你们两个丑八怪的武功!四肢再不发达点,你们岂非一无是处了?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贼喊捉贼,我当然知道你们不是为了钱财,是嫉妒我倾国倾城的容颜,才迁怒到我的衣服上!你们生得丑陋猥琐、面目可憎,还不至于太让我鄙视,但你们行为卑劣下流,手段龌蹉不堪,实在是人人得以而诛之!”玉美人决绝地一甩头,黑亮柔顺的长发宛若得了生命,丝丝缕缕地扬起,散开,在空中舞画着,一阵阵忽浓忽淡的清香萦绕着飘洒的发丝漾开来。
“行为卑劣下流,手段龌蹉不堪,”风树甚为欣慰地笑道,“这个评价对我而言可谓恰如其分。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表弟’啊!”眸中杀气已然淡去,风树的口吻也是那种玩世不恭的调侃,透着闲散的意味。
眉头一沉,萧木客机警地靠近风树,嗓音压得很低,眼神却极其锐利:“旧宅中的那具尸身,死亡时间约在一个时辰以前,此后凶手把她的皮全部剥掉带走了。你表弟是半个时辰之前或者再迟一点,丢失了衣服。你刚才也说,如果是普通窃贼,我们何以没有察觉?而且放着贵重的狐裘不拿,只偷单薄的衣服……直觉告诉我,这两件事情有联系。”
“你们倒是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玉美人撅起小嘴,娇滴滴道:“既然你亲口承认忌妒我艳压群芳的姿色,偷衣服这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像你们这种脏兮兮、臭烘烘的丑八怪,被你们碰过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可是,谁让我貌既绝美,胸中自有天地兮!”俏眼一横,玉无瑕风情万种地抚弄着垂在肩头的秀发,娇笑道:“岂独色冠天下?襟怀之宽广,亦无出其右者!”
风树闻言安静不语,眉目含笑。萧木客见状疑心他动了杀机,有意冷冰冰道:“以你的身手与此辈为难,胜之不武。不过,我倒也相信你放得下身段,。”
“你这是在激我吗?”风树豁然一笑,张扬道:“我爹对我的教导里,实在没有‘胜之不武’这一条。我从来只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我看穿你们的阴谋了!”玉美人轻移莲步挪到风树跟前,秀眉似蹙非蹙,眼如水杏,泪光隐隐道:“你们故意东拉西扯,拖延时间,就是想害我晚睡。我美丽的眼睛,就算如你们所愿起了血丝,你们还是比不过我万分之一的美貌!丑八怪表哥,你快给人家找几件衣裳出来啦!再怎么说,一天至少要换一套衣服才像个样子嘛!”
“抱歉啊,美人表弟,”风树伸了个懒腰,邪笑道:“我也很想帮你,可惜百宝囊现在不在我身上。衣服,你还是明天回船去找毛不拔要吧。”
“唉,想你平时威镇三军,”玉无瑕幽幽地叹息道,“在我这个艳极无双的表弟面前,却沦落得成天形同妒妇,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此时,玉美人一双丽眸欲喜还愁,顾盼多情,娇喘微微,又另是一种动人的韵致。
这个自恋的表弟一向“语惊四座”,风树习以为常,听了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置之不理。
玉无瑕却还不罢休,一脸怨尤地娇声道:“丑八怪表哥,都是你的错!这一路上,我受伤都是你害的!我敷了好多防止流疤的秘药,结果,这出来还没几天呢,我带的珍珠粉都用完了!我用来服食和敷脸的,都是极品的珍珠粉,在这种穷乡僻壤、荒村孤岛,怎么买得到?”
“你回船以后问毛不拔买呗,”风树戏谑道,“他的百宝囊里面铁定有,不过是超高价罢了。反正你又不缺钱。”
“你这个又丑又白痴的家伙!”玉美人举起纤纤素手,用优雅的兰花指对着风树道:“我不管,反正你要负责,人家现在就要用最上等的珍珠粉!”
“你的意思,难道要我给你变出来?”风树耸了耸肩,轻佻地笑道。
“哼,”玉无瑕白了风树一眼,以妩媚至极的姿势,把一个小巧的银白色锦囊抛了过去,同时用娇柔而盛气凌人的音调吩咐道:“用内力给我震碎!要特别细腻,起码得像你上次弄的那样,最好能再细一点!记下了,一定要隔着袋子,不能用你的脏手接触到!弄好了给我送到房里来。”说完,玉美人摆着柔若无骨的腰肢,一步三晃地离开了。
风树与萧木客对视了一眼,唇边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把那个自己刚刚接住的锦囊托在手里,示意对方打开来看。萧木客面无表情地提起那只锦囊,也不解开束在上面的缎带,只用手指把囊口撑开一点,见里面尽是一颗颗圆润、泛着粉紫光泽的大珍珠。风树调笑道:“萧兄,要不要借此良机,让我好好见识一下你的内功有多深厚?”
并不等萧木客回答,风树劈手夺过那袋价值连城的珍珠扔在案几上,森冷道:“现在内忧外患,过了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他以为本少爷会耗费内力来干这种无聊的事情?”
萧木客平淡道:“剥掉皮的尸体和离奇失踪的衣服,对这两者,你有什么想法?”
“乱,” 风树静默了几秒钟,最后吐出这么一个字来。烦躁地一个箭步跨到窗前,风树一掌拍在自己前之关闭的窗户上。只听一阵清脆的木材碎裂声,再看时,那面粉墙上仅剩一个端端正正的方形孔洞,两扇精致的窗户均已无影无踪。几乎同时,起初不绝于耳的琅琅读书声为一系列沉闷的响动所取代,继而外间传来一句惶恐的高呼:“什么暗器?谁?”兰飞扬的音色仍旧朗润而富有磁性,只是声气中浸渍了惊惧和恼怒。
鸟瞰窗外,风树但觉满目皆是昏黑交错的影子,苍茫一片——兰飞扬携带的那盏灯显是熄灭了——也许是在适才的慌乱闪避中脱手,抑或是他为了隐匿自己的行踪而刻意灭掉。露出一个明净无邪的笑脸,风树单手扶着窗台向外探出半个身子,彬彬有礼道:“在下正修习武功,不料一时失手,还望见谅。敢问尊驾何人?深夜至此,不知有何指教?”
“无爱老弟,你听不出兰某的声音吗?还正应了‘贵人多忘事’这句俗话!” 兰飞扬立刻答腔道,分毫不见尴尬之态,话音没落,他伟岸的身影从阴暗处步伐安详地踱到近前来。“吱——”地一下推开了院门,兰飞扬微微冷笑着略一巡视周围,便派头十足地走向小楼东边的台阶。不过半分钟,兰飞扬双手负在身后,傲然进了风树的房间。只见他面容沉着,徐徐地踩着方步,威严中显得潇洒自如——前提是假如他没有这么衣杉不整、靴袍污秽,头发上也没挂着这么多草籽。
趾高气扬地兀立于案几前,兰飞扬既不与风树见礼,也不开口,而是合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现出品尝美酒般如痴如醉、恍在梦中的表情,兰飞扬悄然感慨道:“如此荡人心魂的气息,除了那人,还能是谁留下的!”
挑起眼皮斜睨着风树,兰飞扬强撑笑容,字里行间却难掩一缕酸涩:“这么些年,其实都在跟庸脂俗粉纠缠不清,我实在是枉自为人啊!无爱老弟,你就好了,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感觉如坠深渊迷雾中,风树几乎一个字也没听懂。待兰飞扬提到“福分”二字,风树再也忍不住,断然截住对方的话头反驳道:“我不信什么福分。今天的名声和地位,我都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获得。”
兰飞扬古怪地笑了笑,言谈倒像是兄长教导少不更事的弟弟,高深莫测中蕴着几分暧昧:“你的道行还太浅了,也罢,我也就不吝赐教一回:想要透彻地了解一个女人,闻香,是最准确的一种方法。静静地领略,春夜的风里清馨的香气。即使不见其人,但闻其香,就该想到是怎样的容颜,怎样的姿态。这香,我不会弄错的,里面混杂了花香,发香,少女的体香,还有……”
“你说什么?”有点习惯兰飞扬不知所云的议论了,风树决定不再理会,便按着自己的思路质问道:“兰兄,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深夜至此,究竟所为何事?”
“没什么,”口是心非,兰飞扬又在下面一段话里贯注了真气,声如洪钟道:“兰某向来不拘小节,虽不致放浪形骸,却堪称渊雅风流。有时起了观游之兴,便不顾时辰。纵是夜深人静,有感于心,便不得不发乎其外,兴尽方归。自从今日傍晚过后,《国风》中的这首《关鸠》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兰某心头,挥之不去,反复惟有吟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毛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这些做门客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喜欢装疯卖傻?本少爷才不吃你这一套!”风树暗骂了一声,心中盘算道:“不能上他的当,我必须掌握对话的主动权,不能被他避重就轻、牵着鼻子走。”转念至此,风树下意识地瞟了兰飞扬一眼。微微一怔过后,风树倒吸了一口凉气,“唰”地拔出长剑来——屋子背光的那一面墙,由于蜡烛照不到而呈暗灰色的墙壁上赫然投射着一个漆黑的、被拉得很长的影子,轮廓却是异常分明——房梁上悬挂着一个长袍飘飘的人——纤细清癯的身体,在半空中左右摇晃;下摆、衣带、袖子都极长,袖口很宽;头低垂着,倒挂在胸口,长发散乱;一根绳子缠绕着这人的颈部,另一端系在横梁上。
萧木客与兰飞扬都是一惊,萧木客反应极快地顺着风树的目光侧过身子。这个时候,案几上那支蜡烛已经燃到了根部,光线猛地暗了下来,黄色的火苗挣扎般剧烈跳动了两下后,房间陷入了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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