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的温暖

周四晚上，程云像往常一样，陪灿灿聊了15分钟，就回去了。反正灿灿已经答应他周末就搬过去，他也就不急在一时了。灿灿像往常一样，程云走后，看了会儿书，就睡下了。
    睡梦中，灿灿感觉像睡在一条小船上，随波浪起舞。睡梦中的灿灿，好像意识到，她可没在什么大海上，她可是睡在公寓里的，于是强行睁开眼。天花板上的灯、墙角的书架、包括地上的桌子，还有她此刻正躺着的床，都在剧烈地晃动着。灿灿人生中第一次经历如此剧烈的地震，简直吓傻了。赶紧翻身下床，扯了条毯子就往楼下跑。
    灿灿到楼下时，公寓附近已经围了很多同学，看来她的睡眠质量还真比一般人好。幸好都无大碍。灿灿站在楼下，看着公寓大楼的窗户偶尔还在晃，有些后怕。突然想到程云，他应该没事吧？想给程云打电话，才发现刚才跑得急，手机都没拿。有心找周围同学借手机，可要么是跟一样跑得及没带手机的，要么就是拿手机正报平安的。灿灿想，发生地震，大家都需要跟亲人联系，就没好意思找别人借手机。心里为程云捏了把汗。
    灿灿找了一片开阔的地方站着，紧张地盯着公寓大楼。楼上还有零零散散的同学往下赶。这些人心比她还大呢。这时，从远处跑来一团黑影，在门口把守的公寓管理人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进公寓，害得公寓管理人员只能在门口大喊：“Hey man！Stop! Stop!” 那团黑影早不见了。这一幕看起来既有些滑稽，又让人感动。灿灿心想，里面肯定有对这个人非常重要的人，所以哪怕冒着危险，他也要冲进去。这真是一个愣头青，就不知道先打个电话吗？
    想到电话，灿灿猛然想起，自己也没带手机。程云联系不上自己，会不会着急？灿灿紧张起来，走到公寓门口，问把守的管理人员，能否上去拿下手机？管理人员摇摇头，连连说“No! No! No!” 说地震警报系统还没解除预警，就说明还可能有余震，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决不能放他们上楼。灿灿有些不服，说刚才不还有人跑上楼吗？管理人员不高兴了，对着灿灿黑脸。灿灿心想，算了，人家也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应该领情。道谢过后，准备离开。
    这时，刚才跑上楼的那团黑影下来了。灿灿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程云。因为地震，学校方面为了避免火灾等二次事故，早早就把电停掉了，灿灿都是摸黑下的楼。所以刚才她只看到一团人影上楼，无法辨别是哪个国家的人，更看不出是谁。
    此刻，看到那个冒险上楼、那个让她嘲笑又让她敬佩的路人甲，居然是程云！灿灿心里顿时萦绕起一股窝心的幸福，重重地扑到程云怀中，踮起脚尖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亲。心急火燎的程云，看到灿灿安然无恙，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程云将灿灿紧紧拥进怀里，带着她走到开阔的地方。
    两人停下来之后，灿灿这才发现，程云只穿睡衣就跑过来了，虽然满头大汗，可加州这个时间晚上的温度也就只有五六度。灿灿赶紧分一半毯子给程云，把他也裹了起来。灿灿用手轻轻给程云擦去额头的汗，眼里全是温柔。一边擦，还一边数落：“你也是，都什么情况了，还往里冲。多危险！”
    程云故意板起脸：“还说呢，你也不能忘了手机啊。你不知道我联系不上你，有多着急吗？”灿灿撒娇：“关键时刻，手机乃身外之物，人家只顾着逃命了嘛。”程云点点头，赞许地弹弹灿灿脑门：“这么做是对的。任何时候，都要先保护好自己。”灿灿撅撅嘴：“那你还训我。”程云亲亲灿灿额头：“这不是紧张你吗？好在上去看到你没在屋里，我就放心了。”灿灿轻轻捶捶程云的胸：“你也是，没看到楼下这么多人吗？就不知道先在底下找找我？”程云：“我冒不起这个险，哪怕只有几秒钟，我也不能让你有危险。”灿灿：“傻瓜，你自己有危险，我就不担心吗？你要有个什么闪失，我怎么办？”程云还要说什么，灿灿直接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灿灿吻得专注、热情、缠绵。程云简直受宠若惊，很快化被动为主动。他们有多长时间没这么缠绵过了？不，应该说，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缠绵，不顾一切，忘情投入。
    直到摸到灿灿冰凉的胳膊，程云才停下来，意识到眼下还是冬季。灿灿比他好不到哪里，虽然裹着毯子，可也只穿了睡衣睡裤。这时余震已经不比之前，间隔的时间明显长了一些。程云担心灿灿着凉生病，就想带她回家。不管怎么说，他那最高也就二层楼，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就算是跑到室外也快许多。
    灿灿想想也是，干嘛两个人傻乎乎地在这挨冻呢？不过想起来，她出来时光顾跑了，好像连门都没锁。跟程云一说，程云温柔地拍拍灿灿的脸：“放心吧，我看你没在屋里，就替你把门锁上了。”然后晃晃手里的东西，灿灿一看，居然是她的手机。灿灿抱着程云的脖子，又使劲儿亲上一口：“你太厉害了。这么乱的情况下，还能把我手机拿出来。不过以后，千万不能干这种傻事了，你要相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程云也借势在灿灿唇上啄了两口：“知道了，我的老婆不是小孩子。”然后两人同披一条毯子，揽着腰相携离去，背影简直羡煞旁人。
    到家时，地震警报系统已经发布新的提示，主震已经过去，基本不会有大的危险。民众可以自行安排。但是为避免有未知余震的发生，建议民众还是保持警惕，尽量不要在危险地带逗留。
    看看时间，已是凌晨三点。程云思考片刻，带着灿灿一起将床垫搬下楼，放到客厅离门最近的地方，又取了被子和枕头，和灿灿相拥而眠。有了程云在身畔，灿灿觉得异常安全和踏实，很快就睡着了。程云看灿灿就在自己身边，也放心许多，很快睡着了。这一晚，如警报系统所说，果真没再发生大的余震，只是偶尔地面会轻轻晃一两秒，程云都有所察觉，感觉没有大碍，也就没叫醒灿灿。
    第二天，程云请了假，给灿灿搬家。灿灿劝程云去上课，本来周六也是要搬的，不差这一天。谁知程云异常认真地说：“一天都不能再差了。要是周二就给你搬了，昨天也就不用那么担惊受怕了。你不知道，我跑过去的那五分钟，各种想法都有了，连最坏的情况都想到了。万一，万一你出事，我自己都不想活下去……”灿灿眼里都开始泛泪花了。她紧紧地抱住程云，紧紧地。
    程云松开灿灿：“走吧，我一刻都不想等了。现在就搬。”灿灿撇撇嘴，真是不解风情的家伙。只用了一个上午，雷厉风行的程云，就把灿灿所有的东西悉数转移到他那，还给灿灿退了公寓。灿灿都被程云的效率惊到了。下午，两人又去了附近最大的shopping mall，好好添置了一些物件，为幸福的生活做好物质储备。
    可是，傍晚时分，程云接到电话。是董事会派人打来的，想请程云回去继续管理公司，说他的请辞，董事会并没同意。程云心里骂了句shit，客气寒暄后，就挂掉电话。灿灿在一旁看到程云脸色变差，忙问怎么了。程云如实告诉灿灿。灿灿松了口气：“好事啊。你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谈判啊。别说，周毅那个人虽然让人讨厌，可真有两把刷子，居然能预料到这一切。是不是他从小看《周易》，学会算命了啊？”
    程云宠溺地拍拍灿灿的头：“别瞎说。怎么着他都比我还大一岁，你要尊重他。”
    灿灿冲程云呲呲牙：“他那么一个道德败坏的人，有什么好尊重的？耽误了欣然姐，还耽误了童雪。对了，童雪怎么样了？我出国这么久，都好长时间没她的消息了。”
    程云又拍拍灿灿的头：“你也知道你出国这么久了啊？你对童雪都这么惦记，为什么就不知道惦记惦记我呢？小雪她现在没事，自己跟几个朋友合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倒也本本分分，没再惹事。”灿灿这才放心下来。
    为了庆祝劫后余生，也为了庆祝自己乔迁新居，晚饭时，灿灿央求程云让她喝点红酒，就一点点。程云看看家里也没别人，哪怕她酒后再失态，也惹不出多少麻烦，就同意了。
    晚上，程云洗完澡，就窝在沙发里看书。只见灿灿一趟趟下楼，一趟趟跑厨房。程云用余光观察灿灿，每次都能逮到她色眯眯地用大眼睛盯着他看。最后一次灿灿再偷瞟他时，程云站了起来，吓得灿灿拔腿就往楼上跑。程云心里窃喜，这不是自投罗网嘛。
    于是大灰狼尾随着小白兔就上楼了。结果显而易见，小白兔很快就被大灰狼扛到床上。这次小白兔没有再躲，激烈地回应程云。大灰狼一看小白兔借酒壮胆，揉揉她的长发，很快化被动为主动，热吻密密麻麻盖在小白兔身上。
    小白兔睁着迷离的双眼，脸颊绯红。大灰狼继续挑逗小白兔，问小白兔准备好了吗？小白兔害羞地点点头。那大灰狼还等什么，刚一用力，就听见小白兔嚎叫，让大灰狼停下来。憋了多少年的大灰狼，虎视眈眈小白兔很多年的大灰狼，哪能轻易放开就要到手的小白兔？于是，大灰狼软声软语安抚小白兔，说忍一忍，慢慢就好了，也随之放慢了动作。小白兔这才将信将疑，皱着眉头等大灰狼下一步行动。大灰狼亲亲小白兔，让她沉溺于热吻中，趁她迷离之际，一个用力，终于将小白兔收归己有。
    大汗淋漓过后，灿灿撅着嘴，用哀怨的眼神看着程云。程云亲亲灿灿，问：“宝宝怎么了？干吗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灿灿扁扁嘴，委屈地说：“你骗人。还说一会儿就好，命都丢掉一半。”程云心疼地拍拍灿灿后背：“我不骗你。以后就好多了。要不咱们再试一次？”灿灿吓得连忙往床边躲。程云笑笑，起身去浴室。灿灿看到程云起来，十分害羞，赶忙用被子盖住脸。
    没过一会儿，程云将灿灿从被子里挖出来，放进浴缸。灿灿心里暖暖的。两人耳鬓厮磨，说了好久的悄悄话。直到水有些凉，程云才恋恋不舍地把灿灿捞出来。
    第二天，两人相拥着醒过来，都感受到一股窝心的幸福。灿灿凑上去，对着程云小啄两口。顿时，程云又大灰狼附体。这次程云没有骗她，灿灿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快乐，一种直达天堂的快乐。那一刻，灿灿很欣慰，这个人是程云。
    周日早上，程云不用上课，做完激烈运动的他，赖在床上一动不动。倒是灿灿，因为要去硅谷做一个采访，摆脱了大灰狼的魔爪后，迅速把自己收拾得神清气爽。程云趴在床上，看着心爱的人在他面前忙忙碌碌，不由地赞叹：“我家宝宝真能干，不光书读得漂亮，还要一边准备毕业论文，一边赚钱养我，关键是还长得这么漂亮，品位也很高。宝宝这个样子真的好迷人！”灿灿推推程云：“好啦，别拍马屁了。冰箱里有食材，你起床后自己弄点吃的。我先去采访，中午就回来了。你乖乖在家等我。”程云果真乖乖地点点头。灿灿调皮地刮刮程云鼻子，赞了一句：“贝贝真听话！”犹如一个精灵一般，飘然出门。
    浸泡在幸福之蜜中的程云，又好好睡了一个回笼觉。11点爬起床，一个人百无聊赖，就收拾起花园来。这时程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程云瞅瞅来电显示，心想，他们果然还是按捺不住了。
    电话是程云公司董事会成员，也就是他重要的投资人亲自打来的。对方先寒暄一番，说看到微博了，恭喜他在加州跟女朋友团聚。然后话锋一转，问他什么时候回公司？公司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他不能坐视不管。程云也不客气，直接说：“董事会不一直有罢免我的打算么？我怕你们为难，主动请辞不更好吗？”对方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的事儿，绝对没有的事儿。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公司，你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换掉你，那不是我们吃饱了撑的吗？你不能听信谣言啊。赶快回来吧，你的请辞，我们都当没收到。”程云笑笑：“咱们都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您跟我就别兜圈子了。有什么话就直吧。”这下轮到对方尴尬了，不过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儿，对方很快回复：“之前，我们也都知道是华尔街在故意做空，让你背锅是我们不对。你走以后，形势发生了更不利的转变，云视网络各项业绩都直线下滑，产品迭代得慢了，用户活跃度下降，广告客户和合作伙伴，也都开始观望了。所以，董事会也反思，华尔街的指标固然重要，可是却无法决定一家公司的生死。如果公司都要倒了，华尔街给的评级再高又有什么用？所以我们商量后，由我来劝你回来。”
    程云皱起眉头：“不应该啊？Michael不还在吗？”对方又叹口气：“Michael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技术天才，可他不适合做管理。现在强行将公司压在他头上，连累他连产品也顾不好了，所以产品开发周期都受到影响。”这点到出乎程云预料，也真是难为Michael了。
    程云有些纠结，对着电话那头说：“容我考虑考虑。我有个条件，如果我回去，我希望能增加投票权，有主导决策权。还有，董事会要承诺，除非到公司生死存亡之际，否则要保证不干涉公司日程运营。我就只有这两个条件，你们要答应，我就考虑考虑。如果不答应，就不要再打电话了。我老婆快回来了，我要先去做饭了。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