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留情

胆子太小。而且她挺崇拜你的，肯定不会下手。整天‘大圣’长‘大圣’短，跟着你跑来跑去的。”
  “八戒，不要说闲话了。”唐僧听不下去了，“我们是出家人。”
  “师父，你让我好奇一下也不行吗。”猪八戒抱怨道，“我是说——她不是魂魄受损了吗？为什么这么快就恢复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唐僧玄乎其玄地说。
  “不对……”孙悟空小声念叨着说，“她说了，要到灵山取完真经能补全魂魄。”
  “难道是佛祖改了意思？”沙僧接话道，“提前功德圆满？”
  “不大可能。如来老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改了主意？”孙悟空无视了唐僧一脸“你怎么对佛祖大不敬”的表情继续说道，“所以……她的魂魄——并未恢复。”
  大家都沉默了，因为他们都想起来那天柒沉走的时候含糊其辞，也只是说法力恢复了，只字没有提魂魄的事情。
  “可是……魂魄不全是不能重回仙身的。”沙僧道。
  “她也许是厌倦了西行？”唐僧试探地猜测道。
  “都走到这儿了，怎么说现在走了也不值当吧。”猪八戒摇头，“就连我老猪也算得清楚。况且她怎么有胆量和菩萨说自己不想去灵山了？”
  “算了，我们也不要去揣测别人的想法了。”唐僧叫停了这场讨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继续西行吧。如果有缘，我们是可以得到答案的。如果无缘，强求也是没有意义，只能徒增烦恼罢了。”
  猪八戒不说话了，沙僧和孙悟空也沉默。空气里只剩下了咀嚼的声音，而孙悟空则是鼓着嘴，看起来若有所思。
  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答案，但是他不愿往深了思考。
  这个答案……让他烦恼，也让他有些恐惧。
  
☆、第三十六回
  两年多的时间就这样匆匆流去了。柒沉每天在花果山和猴子们游乐，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她还没有西行之前的那段生活一样。她感觉两年的时间让她忘记了很多东西，虽然日子过得安逸而快乐，心里总觉得空了一块。
  和猴子们在一起固然很好，但是……
  她没有仔细想下去，只是咬了一口手里的桃子。冉玉一直没来找她，因为这在天上只是两天而已。就两天的时间，天上的那个可能要害她的人应该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吧？
  柒沉就这样以为日子还会平稳快活地过几年。为数不多让她烦恼的事情是如果孙悟空突然回来了，她又该怎么办。不过他如果成了佛，就会留在灵山吧？这样想着，她又宽慰一些——但心底的失望也不知不觉地累积了起来。
  但是日子并不是总这样平静。她在一天早上忽然看见远处飘来的云朵，上面站着看起来有些熟悉的女子。大眼睛……双髻……这不是灵清吗？
  灵清说她们原来关系很好，但是很可惜，就柒沉能记起来的日子，她只见过她一面。要不是她告诉了她自己原来好像和冉玉有点什么这样令人震惊的消息，柒沉估计已经想不起来她是谁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很高兴总算有人来和她聊聊天，便热情地迎了上去。
  “紫霞！”灵清还没落地就冲她招手，“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在南天门也没有登记！我找你找了好久！”
  柒沉道歉：“我以为我不会待很久，就没有登记……抱歉让你找这么久，不过有什么事情吗？”
  “咱们这么多年没见面，我上次好不容易和你说了几句话，转眼你就不见了。”她有些嗔怪地说，“不过这地方的确漂亮，怪不得你想到这儿来住着。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柒沉觉得她的语气有些怪异，但想应该是自己觉得和她还不是很熟但她已经把自己当了知己讲话直白，便没有放在心上。她点头转身要领她进水帘洞，忽然感觉自己头脑一阵眩晕，视线忽然模糊起来。
  “你没事吧？”灵清一把扶住她问。
  “没……”
  柒沉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自己逐渐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已经完全变了。她眨了眨眼，努力在黑暗中看清这里是水帘洞——外面的天好像黑了。可是一只猴子也没有，而且自己浑身都动弹不得。
  她低头看见自己已经被捆仙绳五花大绑，腿上的绳索力量之大已经深深嵌进皮肤里去。她一动，钻心的疼痛就从浑身各处传来。
  难道那只黄鼠狼又复活了？这么说的话，灵清是不是也被抓住了？她想到这儿便小声喊起她的名字来。
  “我在这儿呢。”一个清脆的回答从她面前响起。柒沉抬头，灵清正站在她眼前。
  “你是逃出来——”柒沉话没说完，忽然意识到她眼中的狠戾来。“……是你吗？”
  “是我什么？把你弄昏，绑在这里，要你魂飞魄散？”灵清的目光在洞口隐约透进来的月光中闪了闪，“没错，就是我。怎么样？你猜到了吗？”
  “为什么这里的猴子——你把他们——”
  “放心，我没有兴趣去杀一群猴子。”她耸了耸肩，“他们都在树林里呢，只不过被我施法定住了。我只想杀你一个，其他的罪孽我也不想造。”
  “你为什么——”
  “为什么！”灵清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个八度，震得柒沉耳膜嗡嗡直响，“想必你已经忘记了。”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瓷瓶，“想知道吗？”
  柒沉没有回答，但是她好像能感觉到那瓶子里散发出来的气息——她的心脏一瞬间疯狂地跳动起来。那瓶子里发出了咯咯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瓶子上的塞子。
  灵清又走近了一步，柒沉觉得自己太阳穴因为血液的涌动而传来了敲击般的疼痛，但是每一下疼痛都好像会带来什么东西——她努力想要抓住——交握的双手——笑脸——愤怒——离开天庭——贯穿全身的疼痛。
  “想起来一点儿了吗？”灵清把瓷瓶揣回兜里。
  “这是什么……”柒沉喘着气问，心跳的速度减缓了一些，但是她仍然可以听见血液撞击耳膜的咚咚声。
  “这是什么？你连你自己的灵魂都认不出来了！”灵清冷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柒沉努力回想着刚才脑子里闪过的片段，“是因为……冉玉？”
  柒沉感觉自己脸上忽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灵清的表情一瞬间冰冷下来：“你不配说他的名字。”
  “所以，”柒沉没理她，“你喜欢冉玉，但你觉得我和他有什么，所以想杀了我？”
  “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灵清呵一声，“不过既然你快要死了，我告诉你也无所谓。”她的目光移向了左边，柒沉顺着看过去，一个闪着绿光的法阵正逐渐形成。
  “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东西要五年的时间才能建成，你可应该感觉荣幸。”灵清又掏出了那个瓶子，“不如，我们就一边毁灭你一边说吧。”她说着，走近了那个阵法，把瓶子直接丢了进去。
  柒沉瞬间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被赤红的炼铁灼烧，又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挤压绞成了泥。她的心脏跳的极快，似乎随时都可以直直从胸口裂出来再在地上翻滚。即使那部分灵魂与她近千年的分隔，此时她仿佛能听见它的尖叫声。
  就在一片混乱中，她努力捕捉到了灵清的声音。
  “你知道吗，冉玉其实是喜欢我的。然而我最好的朋友却把他夺走了。”
  柒沉紧紧咬牙不让自己哼出来，但是嘴角却逐渐滴出鲜血来。
  “当然了，天条是禁止七情六欲的，所以他一开始来找你，说他喜欢我，该怎么办。你就帮他想办法，但是你后来意识到自己好像慢慢喜欢了他。”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胡说？”柒沉强撑着挤出来一句话。
  “胡说？这是你的灵魂告诉我的，怎么会胡说？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不对劲，给你施法读了你的记忆，在得到你的魂魄后，我又确认了一遍，怎么会有错？”
  “你就是——”
  “疯了，也许吧。”灵清云淡风轻地说，“但是你知道我也喜欢他。你知道的。你还喜欢上了他，还让他也喜欢了你。所以我就趁你到凡间的时候，一举杀了你……没想到你命这么大，竟然没死，要我再费一番功夫……”
  “真……真他妈狗血。”柒沉的喉咙已经嘶哑了，身上的疼痛好像减轻了一些，也许是那片灵魂已经彻底消散了。“你不是说，我都离开了天庭吗？那你还有什么好——”
  “难道离开天庭就能解决什么吗？他已经不喜欢我了。”灵清一伸手，柒沉身上的捆仙绳便被解开回到了她的手里。“好了，提问时间结束了，下面我们该干正事了。”
  
☆、第三十七回
  “所以，你是要自己走进去呢，还是我把你扔进去？”灵清拍了拍手，“越晚，阵法越弱，你就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柒沉感觉到自己之前疼痛带来的冷汗顺着脸颊留到下巴，汇聚，又滴到了地上。“你说的话，我不记得一丝一毫，也自然不用为它而负责。”她一字一顿地说，“如果要说之前的事情，你杀了我一次，咱们已经两清了。”
  “两清？我可没同意。”灵清的脸在法阵的光芒下显得分外可怖。她伸手抓过柒沉的衣领，柒沉连忙用浑身的法力给自己施了个重身术，体重瞬间有千万斤，压得身下的石头都有裂开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