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见离人照落花

第85章


  
  ☆、蓉死
  清晨,天色亮了。
  叶晋澈轻声,小心翼翼地坐起了身,转过头,弯腰低头吻了吻身边的人儿,替她掩好了薄被,正欲下床,宽厚的手心就被轻轻地饶了一下。
  缓缓颤动的睫羽在跳动了几下后终于睁开了,低喃的话语,“阿澈。”声音虽小,但却象是黑夜里的一道曙光,沙漠里的一泓清泉,充满着希望,有些虚弱的笑容,意外地温暖他寒冷的心。
  叶晋澈俊脸温和,目光灼灼,承载着一片柔情,心口长时间郁积的沉郁也消散了不少,小心地将她搂入怀中,亲昵地贴着她的额头,温言,“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萧云若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闻着熟悉的气息,心里一片安宁,轻声地点头,“嗯。”支撑着手劲,慢慢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又瘦了。”有些抱怨道,“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我的,不准虐待自己,心疼的还是我呢。”
  叶晋澈无法反驳,这话她已是说过多次,但是,只要她昏迷了,这话就被他抛在卷脑后,没有她,他是什么山珍海味也吃不下,将她额间的碎发拂在耳后,老实地闷声道,“我尽量。”
  萧云若有些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尽量?,摆明了在敷衍自己呢,但随即一想,也明白他这是太担心自己的缘故,遂勉励地握紧了他厚实的大手,保证道,“阿澈,我会好的,我还想与你白头偕老呢。”
  叶晋澈反握紧了她的小手,看着她眼里的执着与承诺,他的心里安了几分,吻了吻她有些泛白的唇,“记住你自己说的。”其实,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她在他还没能找到医治她的大夫之前就放弃了,那样,他也没了活下去的意义。
  萧云若明白他心里的害怕,坚定地晗首,“嗯。”,后,主动地扣紧了他的腰,象猫咪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我梦见我们小时候了。”
  叶晋澈的手一顿,爱怜地摩娑了她的脸庞,温言,“小时候?。”顺着姿势,他又躺在了她的身旁,紧紧地将她抱在了弯臂里,
  萧云若晗首,“嗯。”莞尔一笑,“我梦见,我们像小时候一样,在玩捉迷藏,我躲在了海棠树下,谁都找不到我,”握紧他的手,“就只有你,从后面抱住了我。”转过头,直直地看着他,“阿澈,不管,不管我在哪?,你都要找到我,好吗?。”
  叶晋澈没了言语,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哽咽着,“阿澈,,,。”
  叶晋澈吓坏了,忙轻声安哄,“瞎想什么?,。”扳过她的小脑袋,坚毅地瞧着她,“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放开你的。”
  “乖,别哭了。"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吻干了她脸上的泪迹。
  萧云若一下就松懈了,扑在他温暖的怀里的,掩头就大哭起来,她没有告诉他,她的恐惧与害怕,病痛已是折磨得她体无完肤,梦魇也让她觉得没了希望,因为,在的梦的那个他,在后来,就不要她了,,
  无论,她是如何地哀求与哭泣,留给她的只有一个远去的背影,
  阿澈,我不想孤寂地死去,
  那样,我会觉得地府恐惧,你也会孤单。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想活着,想与你携老。
  可是,我没了力气,,,,
  叶晋澈自然也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她的眼里不同以往的,开始有了一抹淡淡的,忧郁,还有害怕,哭的时候才觉得真实些,笑的时候,就象是轻烟,缥缈得抓不住,片刻就要消散的,坚定了心思,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语喃呢,“别哭了,再哭,孩子也该笑话你了。”
  萧云若怔愣着,僵硬在他的怀里,也不哭了,抬头就不可置信地问,“孩子?。”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就怕错过了什么。
  叶晋澈晗首,“嗯,孩子。”握着她的手,放在了她的腹部,“他在这儿呢。”
  萧云若浑身颤抖,看着他肯定的回答,睁大眼直直看着自己的腹部,缓缓地摸了摸,又急急地收回了,生怕碰坏了似的,喃喃,“孩子。”我的孩子,我和阿澈的孩子,他,还那么小呢。
  萧云若的心神终是稳定了下来,顺着叶晋澈一同躺在了床塌上,不时地看看身边的人,不时又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只不过多了些呆愣与喜悦,还有活下去的希冀,,,
  两人没有言语,却时不时地对看了一眼,而后时掩不住的温暖,时间仿若停止,愿此刻长留。
  翌日早朝,七月的梅雨突然就放晴了,一抹阳光闯过乌云,暖暖地照在了宫殿里,空气清新,枝头鸟儿叫,这似乎又了一个好的开始。
  也正是如此,低下的大臣们偷瞧了上头皇帝的不再阴沉沉的脸色,又回想起昨日里内宫里传出的消息,心里感叹,皇后终是醒了。
  皇帝端坐在龙倚上,无意识地敲打着柄手,瞟了身边的內侍一眼。
  小福子得旨,上前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站于第一排的首位的正是六部的尚书,刘栋上前了一步,拱手道,“臣有事启奏。”
  上首的皇帝微眯眼,看了刘栋一眼,“刘卿有何事启奏?。”
  刘栋低头,沉声,“臣状告江南总兵苏启贪赃妄法,将三月江南赈灾款项吞没,致使江南民不聊生。”将手里的奏章递了上去,后竟是跪了下来,“请求陛下严查严惩,还江南百姓一个公道!。”
  话音刚落,惊起一片惊雷,苏氏的门生众人都些躁动。
  苏启从百官里直接就出了列,一脸正气躬身道,“陛下明谏,刘尚书这是诬告。”
  “哦,是吗?。”皇帝挑了眉,也不看他,径直将刘栋的奏章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反而转过头,询问了首位的苏常轩,“苏国公认为呢?。”
  苏常轩上前,正声,“犬子虽顽劣,但,断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请陛下明察。”
  皇帝没哼声,只是瞟了他一眼,又看了刘栋,似在思考什么,沉思一会儿,才转向其他人,道,“诸卿以为呢?。”
  “臣认为此事关民生,必须重查。”萧明远上前,躬手道。
  紧接着,“臣附议。"
  “臣附议。"
  …
  苏氏门人不甘压制,立马就反驳经起来,“臣认为此事事关苏国公脸面,若是彻查,岂不是寒了老臣的心。”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百姓死活都不管了,还要什么老臣的面子!。”叶毅诚见不得这些个迂腐的文人,带着武官就骂道。
  “就是。”
  “就是。”
  一时之间,朝堂俨然成了菜市场,闹哄哄的。
  “啪。”的一声,叶晋澈猛然用力地拍了龙椅的扶手,“好了!,吵吵闹闹的,成个什么样子。”
  百官立马歇了声,叶毅诚也乖乖地低了头,收敛了自己,不敢再哼声。
  叶晋澈揉了揉烦躁的眉头,转头对一直没做声的苏常轩道,“苏国公认为该如是好?。”
  苏常轩有些混浊的眼一抬,心下明白,这是逼着自己在表态呢,拱手道,“臣以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臣愿接受彻查,还臣与犬子一个清白。”
  叶晋澈满意晗首,眼里晦暗深沉,闪烁什么,“苏国公大义。”又对叶毅诚,沉声道,“北静王接旨,命你带人搜查苏府。”
  “臣接旨。”叶毅诚拱手道。
  对萧明远,“萧国公接旨,命你与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共同审理此案。”
  “诺。”
  苏府门人还欲上前,皇帝就有些厌烦地摆摆手,宣布退朝,就转身回了后宫。
  ……
  史记,开崇四年七月,工部尚书刘栋上奏,江南总兵苏启贪没赈灾款项,帝命北静王搜查苏府,不料,得苏国公与吴王私信,帝怒,将苏国公流放,苏府其他男丁处死,女眷为妓,永世不得召回。
  午时,皇帝端坐在御书房内,点点朱丹,冷俊的脸上没有神情,从容不迫地一下又一下地批改着奏章,抿了一口茶,也不抬头,“苏贵妃还在外头?。”
  “还在外跪着。”一旁的小福子添了茶,恭瑾地在旁边站着。
  皇帝笔耕不停,冷冷地说了一句,“跪多久了。”
  “两个时辰了。”小福子回答。
  皇帝停了笔,撇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准备妥了?。”
  “陛下放心,马场那边,一切都吩咐好了。”小福子低头,到底在皇帝身边呆了这么多年,手段虽是残酷,倒也没象小禄子那样吓得起不了床,只是这心里是更为胆颤。
  皇帝晗首,扔了手里的御笔,冷然道,“请苏贵妃进来。”
  “诺。”
  苏蓉颤动着步子,惨白的脸色,浑身冒着热汗,在宫女的搀扶下,在日光下两个时辰的爆晒使得她极为狼狈,勉强镇定了呼吸,福身,“陛下大安。”
  叶晋澈没出声,只是死死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到像是在看一个死物,雕刻般的俊脸象是染了冰霜。
  苏蓉终是抵不过他冷漠的眼神,战战噤噤地就跪了下来,直接道明了来意,“求陛下开恩,重新审理此案,苏氏一门满门忠烈,是绝不可能叛国的!。”
  “是吗?"叶晋澈俊眉一挑,也不待她回答,下座,直接就捏住了她的下巴,“苏蓉,到了此刻,你还明白,朕要一个人死他就得死”低头贴在她的耳际,“是不是真的,又有何关系呢。”话语轻声,吐出来的字句却让人寒心彻骨,仿若置身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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