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

 
  回来的路上我苦思冥想，终于想起在进夜娰国王宫之前，我在惜红院的院角埋了好几张当时我挣得的银票。我告诉了青萝和孔雀草我的想法，没有想到她们非常赞成，而且青萝还主动要求要帮我取回银票。 
  我谢过了对我有救命之恩的贺遂大叔，并给他们家买下了一间毡房。这样他们就不用再过风餐露宿的日子了。 
  十几天后，我买回了好几个汉朝女子，芊芊就是其中一个。看着她们陌生的面孔，一个计谋浮上我的心头。 
  我要复仇！青萝和孔雀草原本是不同意我这样做的。但是看我每天的状况非常糟糕，所以也就同意了。 
  于是我变成了贺遂公子！ 
  我想着往事，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来到了一间大的毡房外。 
  这时好几个汉朝女子像彩蝶一样从毡房里出来，对着我福道：“姑娘，您可回来了。” 
  我朝她们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怎么样？今天的舞练得怎么样了？”说着已经走进了那毡房。 
  “焰心姑娘，你的这些舞蹈……”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大的女子犹豫地说道。 
  “怎么了？”其实我知道她们要说什么，但还是故意问道。 
  “姐姐，你就别为难芊芊了。你那个舞啊，连我看着都觉得脸红。”孔雀草早已撕去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天人的容颜。 
  “你这个死丫头，你想在这里等你的相公就别说那些话哈，不然我可不理你了。”我疼爱地看着她道。 
  “姐姐……”她摇着我的袖子撒娇道。 
  “你啊，不要在这里贫嘴了。快去看看，我们带回来的那些受苦的姑娘吧。” 
  她瞪了我一眼，出去了。 
  看她出去了，我说道：“姑娘们，焰心在这里摆脱你们了。你们好好练舞吧，帮我报了仇，焰心一定送你们回中原去。” 
  这些姑娘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好半天，芊芊才说道：“焰心姑娘，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们跳这样的舞。我们都觉得有些扭捏。” 
  我坐下身子，让她们也都坐下了，然后说道：“姑娘们，如果你们现在要离开，焰心觉得不会阻拦的。真的，我知道让你们帮忙报仇是有些强人所难。但是焰心已经没有办法了，因为焰心自己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但在这仇我却不能不报。”说着，我的泪水已经流了出来。 
  “焰心姑娘，您可不能这样说。你救了我们的命，而且让我们避免被那些匈奴蛮子欺辱，我们感激不尽。焰心姑娘，我们无以为报，一定照您的话去做。”这些姑娘们跪倒在地。 
  我忙扶起她们，说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我站在毡房外，思绪如潮。虽然是盛夏，但是草原的夜依然让人感觉到丝丝地凉意。 
  “焰心妹妹，披上这皮袍吧。”青萝在我身后轻轻地为我披上了一件皮袍。 
  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道：“青萝姐姐，焰心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你怎么这么想呢？” 
  我惨然回头，问道：“你说我是不是该回去找念紫啊？”  
                  
第68章：复仇女神（三）
  青萝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说道：“妹妹，姐姐是练武之人，总是觉得有仇必报。但是妹妹，你又是这样的人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宽容的人，我并不想报仇。但是我每天一闭上眼睛就看见舜满身是血的站在我的面前。我……” 
  青萝定定地看着我，说道：“我知道，就像我每天晚上都看见大人……”说到这里，她又将话咽了下去。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我也知道张骞在她心中的地位。但是我不能点破，因为他也是孔雀草心心念念的人。不知道张骞现在有没有到了大月氏，他一定很失望吧。或许已经到了乌孙了吧。哎，不去想了。 
  我拍了拍青萝的肩膀，说道：“姐姐也放心吧。早点休息。” 
  我转身就要离去，青萝一把抓住了我，说道：“焰心妹妹，其实人生中并非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是快乐的，但是人要学会消化痛苦，只有消化了痛苦，剩下的就都是快乐了。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快乐的姑娘，但是很久我都没有见你快乐地笑过了。” 
  我无话可说。 
  第二天，来给我道谢的姑娘吵醒了我。我洗漱完毕才让她们一个一个地进来。 
  第一个进来的姑娘是就是我买的第一个姑娘。她一见我就跪倒在地，对着我磕起头来。我忙将她从地上拉起。只见这女子已经换上了一身绿色的轻纱。眉目间透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不已。是个美丽的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奴家叫楚姝。”她怯怯地说道。 
  我上前拉过她的手，想安慰她，谁知她竟然浑身一颤。我轻笑了一下，原来她当我是男人啊。 
  听我轻笑，她更加紧张起来。 
  我不想再逗她了，继续问道：“我知道你和那些姐妹的遭遇都是一样的。你恨那些匈奴人吗？” 
  她迟疑地抬起头来，虽然我已经从她的眼里找到了答案，但是我还是追问了一句：“你恨他们吗？” 
  “你不也是匈奴人吗？”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确定我需要的是肯定答案之后，她才怯怯地说道。 
  我苦笑了一下道：“我可不是什么匈奴人，我恨匈奴人。” 
  她怀疑地瞥了我一眼，缓缓说道：“我恨匈奴人。他们毫无人性，他们冲进我的家，杀死了我的父母，轮暴了我嫂子，我嫂子羞愤而死，我哥哥也被杀死。只有我在受到羞辱的情况下仍然苟且生存下来。我恨不能剥他们的皮、喝他们的血。我活着就是期望有一天能够为他们报仇。”她的眼里升起了仇恨的火花。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我的心里不禁涌起了一阵心疼，这样一个纤细的女孩子曾经一定是家里的宝，有父母、哥嫂疼爱，这样一个纤细的女孩子在那些匈奴兵的手中又受到过这样非人的折磨啊？ 
  匈奴人、残酷的匈奴人！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地残酷？只是因为他们单于的侵略政策。 
  想到这里，我终于缓缓地说道：“你愿意和我联手报仇吗？” 
  她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坚毅地点了点头。 
  我也问了其他的姑娘，她们大部分都已经无家可归，愿意跟着这些苦命的姐妹一起复仇。只有两个姑娘她们还心心念念自己的心上人，执意要回去。我也不挽留，给了她们足够的盘缠打发她们走了。或许有一天，她们又会被抓回这里。可是这是我管不着的事情了。  
                  
第69章：醉酒
  夜幕降临，草原的夜很冷很静，远远飘来野花的清香。 
  流光溢彩的毡房，群芳争艳的毡房却到处洋溢着集市繁闹的气息。一个个或年轻或老、或文雅或庸俗的匈奴男子在这宽敞的毡房内呼吸着汉朝美女散发的幽香。到处漆黑一片，只听得见这些匈奴男人们混杂着汉语和匈奴语的声音。 
  突然一支火把亮了起来，照亮了毡房中央的空地，接着第二支、第三支……原来毡房中央的空地周围插满了火把。黑暗的毡房瞬间亮如白昼，一些暧昧不明的气息在这毡房上空飘荡。只见空地里站着八个身着七彩羽衣的舞女。舞女们身着七彩的羽衣，翩跹而来。光影围着她们旋转，美丽变得不再真实，只有身体的味道在空气中飘荡。 
  舞女们轻轻脱去身上的七彩羽衣，人们唏嘘起来。在古代谁见过这样的脱衣舞？半晌，没有一人吭声，好半天，一个叫好的声音突兀地冒了出来。接着男人们兴奋不已，暧昧的气息达到了高超。 
  我站在毡房外面静静地观察这一切，这只是开始，如此轰动的事情难道还传不到挛鞮名颜的耳朵吗？ 
  舞会天天上演着，舞女们的表演也越来越精彩，毡房里面越来越拥挤，我口袋里面的钱也越来越多。这个毡房俨然成了不夜城。 
  是夜，又是这样一个暧昧不明的夜。我淡淡地望着那些脸上显现出贪婪的男人，恶心一阵阵逼来。突然一道熟悉的眼光扫在我的身上，我四处寻找。终于寻找到那双熟悉的、邪魅的凤眼。还是那么邪恶的眼神，但眼神里却闪现出了心疼的哀怨。 
  我不忍目睹，忙转身离开了。夜色如水，离了喧嚣的毡房，我竟然感到一丝丝的凉意。 
  “心心！”一声好听的男中音阻止了我继续向前走的步伐。 
  我回过头，撞上了那哀怨的凤眼，他还是那一身紫色的华丽锦袍，天人的容颜有丝丝的憔悴。我没有回答他，继续朝前走着。慢慢地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帐篷。这是我的住处。我进了帐篷，坐在了张羊毛毡子上，他也跟着我坐了下来。 
  “我终于找到你了。”花叶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第一次听说匈奴有这样一个跳舞的毡房，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只有你才会跳出那样惑人的舞蹈。” 
  我轻笑了一下，说道：“念紫呢？” 
  他对我绽放了一个邪恶的笑脸，道：“我怎么可能让心心你的儿子受苦呢？” 
  “他在哪里？他好吗？他会叫妈妈了吗？”我脑海里涌现出了念紫粉嘟嘟的小脸。 
  他朝我点点头，道：“心心，你放心吧，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