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纪

考试完的下午，天色是一直阴沉的，中午的雪很快融化，染湿了柏油马路，让它看起来更加黑。
    老师宣布放假，分别了陈乐妮，七号公共汽车里白雪独自一人坐在靠窗边的位置，看透明玻璃外发光的城市。一座铝合金大厦发射铁蓝色光芒，一些商场和店铺挂着彩色招牌，还有一些小摊贩躲在天桥下的干燥处。汽车向前行驶，目光里所及之物只得随从宿命向后退，这就是别离和无法改变的道路。白雪又想起白赫轩如果他现在在她身边，也许她的双手不会是这个样子。
    告别了城市和道路，家里是安静的，白雪看一眼挂表，十六点四十一分，父母还未下班。她换了鞋子回到房间里，拿起窗台上的花洒给叶子发黄的绿萝浇水，然后又放回去，她开了电脑。
    上了企鹅号，有一个消息，是陌生人的申请。她点接受。是在她往褪皮的墙壁上写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见。
    下雨天：你好。
    雪绒花：你好。
    下雨天：你是白雪吗？
    雪绒花：是。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们认识吗？
    下雨天：/呲牙，你猜猜我是谁？
    雪绒花：/疑问，我不知道。
    下雨天：好吧，我是李天羽。
    雪绒花：哦。
    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白雪从椅子上起来，到厨房里从柜子里拿出杯子，倒一大杯凉白开，喝下一半，又倒进去一半，然后端到房间里，放在旁边。
    雪绒花：你认识林若可吗？
    下雨天：认识。
    雪绒花：你们是什么关系？
    下雨天：兄妹。
    白雪端起杯子喝一大口水。
    雪绒花：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
    下雨天：是的，我知道。
    雪绒花：那么你呢？
    下雨天：我只把她当妹妹看待。
    雪绒花：你这样做对喜欢你的她来说是残酷的。
    下雨天：……
    冬季的房间里供热系统把空气弄得温暖干燥，白雪将杯子里剩下的水全部喝完。她看看窗台下的绿萝，觉得自己和它还真是像，它的叶子被冻得发黄需要喝水，自己的手被冻得红肿发紫需要喝水。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的命运是和绿萝联系起来的，如果有一天它枯萎了，那么自己一定就会死亡。她觉得她上辈子可能是一棵植物。
    就像那个得了白血病的女孩儿一样，她每天从窗台那儿看到外面的大树，她从春天一直看到冬天，树叶都落完那天她就随着永远沉睡了。
    沉默了许久，已经十七点零二分。
    下雨天：我相信有一天调皮的若可会长大，若可会明白我这个哥哥的心，若可是我挂在心头的妹妹，我很爱她，佷呵护她。
    雪绒花：/可爱，如果现在是兄妹之间的感情，将来有一天会变成恋人之间的感情呢？若可，你会爱她吗？
    下雨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直很爱她，佷呵护她。
    雪绒花：/爱心。
    下雨天：/爱心。
    白雪关闭了会话窗口，然后从椅子上起身，拿起透明的水杯，然后到洗水池洗干净，放回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