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纪

冬季早晨的墓地是安静的，听不见飞鸟叫声也看不见飞鸟掠过的疾影。这片安宁之地的积雪还未被破碎和融化，却好像有太阳的温度升腾冰雪的水汽，有淡淡迷雾在空气里弥散。
    这座坟墓前放一盆已枯萎的白色雏菊盆栽，只剩下泥土和残存的干枯根部，秋季里的它是清新可爱的。墓碑上黑白相片里一对男女会心微笑，和林若可小时在相册里看到的他们是一样的，照片将他们永远定格，不曾发生任何改变。
    林若可站在墓碑前看黑白色的他们，在安静得像不可流动死水一样的空气里淡漠凝视，是抱怨和无奈。
    嘴角一抹邪笑：“呵！”
    瞬而转变为平静，她长舒一口气，冰冷的空气顺着鼻腔进入体内。“你们，看起来很安静啊。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是因为你们讨厌我，还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我一点都不明白，你们真无情。”
    她蹲下用怀疑的目光凝视黑白相片里的他们：“我每次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们都不在，我每次看月亮的时候都看不到你们，我甚至天真地以为有一天你们会回来和我还有爷爷奶奶团聚，我以为能得到你们的爱，以此就可以变得强大。可是呢？现实不是这样的，因为你们，你们让我感到无奈，让我感到残缺，让我感到自己与他人相比是更可怜和无助的。”
    “你们一点都不了解我，一点都不爱我，一点都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心疼我！一点都不！这是你们教给我的。”
    她疯狂地笑：“呵！呵呵呵……”
    想要说更多话却说不出来，想要责怪谁却是不能，想要得到更多爱只能无奈。该向谁诉说呢？该埋怨谁呢？该向谁索取呢？
    不知道，已没有这样的人存在……注定是残缺的部分，不可被修补……
    抱怨声中泣不成声的她跪在潮湿泥土上，弄脏了黑色。她在难过时会哭泣，她想哭泣后一切都会变好起来。她一直这样以为，可那个好一直都不曾被抓住，每次只是看见影子就飞快逃走了。它和她捉迷藏，她还不能找到它。
    每天喧嚣的城市里都不会有一秒是安静的。图书馆里看书人群络绎不绝，白雪飞快地走，视线搜索每个可能角落；超级市场里各色商品琳琅满目，陈乐妮可惜自己不能留下赏析，只能向前走寻找；远山里有安静的森林，树叶凋落后只剩下枯干，一地落叶被疾速脚印踩得破碎，李天羽飞快行走。
    他气喘吁吁，白色哈气消失在冰冷空气中，看林若可哭泣的背影，不忍打搅。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泣的样子，身体因寒冷而颤抖，声音因颤抖而断续。
    眼泪滑落冻红的脸颊感觉是冰凉的，是因为哭泣不能被理性控制的身体。
    李天羽轻轻走到她身后蹲下将外套包裹在林若可身上。
    哭泣的视线里已被泪水占据不能清楚看到他。在他的温怀里她感觉更无助，放肆地大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