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纪

渐渐地，地上的积雪因温暖融化。她停下了哭泣声，沙哑的嗓音轻轻地：“天羽哥哥，对不起……”语气是羞涩难为情的，这是林若可第一次说这三个字。
    明媚阳光穿过稀疏萧条的枝干打在李天羽的身上，林若可仔细看他时才感受到他如同阳光一样明媚温暖的一面。他的确是她的哥哥，他的微笑无不感染她每一寸晦暗的灵魂：“傻妹妹。”
    “你以后不能再做这种让人担心你的事情了。”
    林若可的声音轻轻地：“恩。”她看着他微笑着，有甜蜜流淌在心底。
    通知了白雪和陈乐妮后李天羽送林若可回家，听过了爷爷和奶奶的唠叨后才敢躺下好好休息。
    矮柜上一杯温暖茶水升腾热气。林若可躺下，三个朋友照看她。陈乐妮是满眼看不惯，白雪为寻找到她感到庆幸。
    林若可看看坐在一边的白雪，对她招手：“白雪，我可以跟你单独谈谈吗？”
    “当然可以。”
    走到门口处陈乐妮还不忘发表不屑：“好吧，好吧，你们俩每次说话都要单独谈谈，真是费劲！”
    等到安静后，林若可又招手，示意白雪坐在自己旁边。白雪就过去，脚步轻轻地，轻轻地坐下，她的每个动作都是轻轻地。
    林若可覆盖住白雪被冻得通红的手：“你还冷吗？”
    她摇摇头：“我不冷，你好些了吗？”
    林若可点头。
    两人开始沉默，空气里是安静的，尴尬的现状不知该如何交流。
    林若可低着小脑袋看白雪的双手：“之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白雪微笑：“不，我从来没有怪你。我一直都不在意你对我说的那番奇怪的话，当时我在意的是你的背后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故事，才会变成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她的表情平静如同一面静静流淌的清澈湖水：“大概的，你都听天羽哥哥，天羽说过了吧。”
    “是的，我为你感到庆幸。”
    林若可表情难堪，摇摇头疑惑：“所有人都为我的经历感到不幸，为什么你要为我感到庆幸呢！？”
    “不幸的事情不会是永远，能够永恒的应该是庆幸。或许有许多人谈论车祸是不幸的，但他们后来总能为此感慨能够活下来是令人感到庆幸的。若可，你知道吗？你的父母也一定为此感到庆幸。”
    内心如同汹涌的海浪冲击海岸，林若可拼命摇摇头：“不是的，他们一定不会为此感到庆幸的，他们认为我是不幸的，可怜的，悲伤的。这个才是他们理解的我。”
    她拉着她的手放在手心：“车祸是不能避免的，这是令人难过的，他们用最后的爱保全最心爱的女儿的性命，这是令他们感到庆幸的。若可，你的父母的确是爱的你，并且他们的爱为你付出了一切，甚至他们两人的性命，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珍贵吗？你不仅仅是你，你有巨大的能量，你的身上承受着他们的爱。我们都该为此感到庆幸。你的父母也一定不希望你为此悲伤难过，相反，他们更希望的是你能看到你生命背后的本来面目。”
    她摇摇头，又哭了，好像明白了，瘫在白雪怀抱里，拼命地说：“对不起。”
    ——
    “若可，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们之间是相同的。”
    哭泣的林若可把脑袋放在白雪的肩膀上，凑到她的耳边，声音是沙哑的：“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我和任何人是相同的，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
    白雪轻轻呢喃声：“是天羽告诉我的。从前的你和我是相似的两个人。”
    林若可从白雪的肩头抽出来，对她摇摇头，眼神如同一汪清泉：“可是，我已经变了，我再也不可能是以前的我，我的心很坏散发地狱里的恶臭，时光让我做的是跟随它的脚步向前走，而不是向后退回原来的我。”
    “难道你不想一切都变得好起来吗？”
    “当然想了，可是……”林若可沉默了。
    “那就好了，你所要做的并不是后退回从前的你，你所要做的是抛弃那些地狱里的恶臭，丢掉那些令你难受的阴暗面。你这样做并不会完全接近以前的自我，因为我们一直在向前进，有阳光打在身上，有影子倒映在背后。你会变成怎样的一个自己呢？我也不会知道哦。”
    她用被褥把自己掩盖更深，白雪却拉着她让阳光轻抚在她的脸颊上。她说：“所有不幸都会过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一直这么坚信着。”
    掩盖之下林若可窃笑，两人对视，如同深入灵魂：“白雪，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很像我。”
    “是吗？”
    “呵呵呵……”
    笑声里有指引的力量，林若可闭上眼睛安恬地睡着。客厅里奶奶招待陈乐妮，茶几上摆满了水果和点心。陈乐妮一直拒绝，她知道对于两位老人来说一切都是不易。
    凉亭下，两人靠近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深邃眸子看着前方，有地板、车辆和路人，白色雾气向上升腾。
    他终于开口了：“你会觉得我很自私吗？”
    视线向着前方：“不会，你只是为她感到无能为力，我从不想要责怪谁。没有谁错，也没有谁对，事情只是这样自若地发生了。”
    空气冷冷地，白雪将冻红的双手握的更紧了，李天羽靠近她，将冻红的双手放在嘴边吹：“好些了吗？”
    “恩。”白雪看着前方，嘴角微笑，只怕看到他的面孔时又紧张起来。
    笑容是能感染人的，李天羽看她微笑的样子也觉得甜蜜：“你对我来说是个重要的人。”
    “你是第三个帮我暖过手的人。”
    “那，前两个是谁？”
    “是哥哥和乐妮，他们对我来说也是重要的人。哥哥比我大十岁，我很依赖他，自从他上了大学以后就很难见到他，也很难依赖他，那段时间令我感到孤独和难过，我的性格里至今有留下给我的影响。我安慰自己要坚强和理性，孤独能使我更好认识自己。后来，我认识了乐妮，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儿，直接，率真，幽默，令人喜爱。再后来，我遇见了你，第三个为我暖手的人。”
    他盯着她看：“那我对你来说重要吗？”
    她调皮窃笑：“你啊，呵呵，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