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座传说

第七章躲雨的屋檐
    江崎来到氏杰的宿舍，两人坐在椅子上闲聊了一会。他感到肚子有些饿了，于是从楼下的便利店里买来了方便面和一些零食。
    窗外的天变得有些阴沉，乌云仿佛一块幕布似的黑压压地布满了正片天空，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再往面里添一根火腿肠，晚上的夜宵真是太丰盛啦。”氏杰提着暖壶，正往桶装面里倒热水。江崎则面无表情地靠在椅背上。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着放在书架上的体育杂志，伸手随意抽出了其中的一本，又随便翻了几页，杂志的封面是一位著名的足球明星。
    “怎么突然对足球感兴趣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氏杰用方便面自带的塑料叉子压在碗盖上，这样做可以减少热量从纸桶里流失。
    “偶尔也会关注一下嘛。”江崎心不在焉地翻着书说。
    “下午去参加招聘会了吗？”
    “过去看了看，投了几份简历。”
    “怎么样，都有那些公司？”氏杰把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用另一只手扶了扶镜框问道。
    江崎的视线落在杂志扉页的风景画上，“以银行、保险公司、房地产之类的企业为主。这次仅仅是过来收集简历，公司的人事部门还要针对应聘者投递的简历进行筛选，最终能不能收到面试邀请还是未知数呢。”
    氏杰用手拄着下巴，好奇地问：“这么说来，简历写得好与坏，会对是否能被公司邀请去参加面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喽？”
    “可以这么说吧，就连简历上的个人照片也很关键呢。”
    “就是说个人形象不好，也许会在简历筛选环节就遭到淘汰喽？”
    “这就要看那些企业人事部门的负责人是怎么想的了，这些事都不是咱们需要考虑的，投了那么多份简历，总会收到一两家公司的面试邀请吧？”江崎把杂志放回到书架上。
    “投简历的次数越多，应聘成功的概率也就越大吧？”氏杰咧开嘴笑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这个样子的。”江崎一脸轻松的表情说道，这是他今晚首次露出的笑容。
    “你还好吧？看上去感觉你很不开心啊？”
    “没事。大概是这几天有些疲劳的缘故。”江崎摆摆手，靠着墙发出一声叹息。
    就在这时，一道蓝色的闪电划破了天空，耀眼的白光映在墙壁上，紧接着又是一声隆隆的雷响。
    教学楼这边，在播音室里寄宿的小狗蜷缩成一团，刚才的雷鸣声使它受到了惊吓。小狗紧张得全身都在发抖，两只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嘴里还不停地呜呜直叫。
    没过多久，大颗大颗的雨珠砸在窗户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水珠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水痕，窗外的世界已经笼罩在一片黑蒙蒙的雨雾中。
    江崎出神地凝视着天花板，他闻到了一股潮湿的气息。
    “这雨说下就下啊。”听到屋外噼噼啪啪的雨声，氏杰扭过头瞧着窗外。
    江崎还在对着屋顶发呆，天花板上安着直管式的日光灯，白色的光芒十分刺眼。
    “面都泡好了，趁热赶紧吃吧。”氏杰掀开纸盖，一股热气迎面袭来，“嗯，味道还不错嘛。”
    江崎啊一声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在发出吼叫一般。
    “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氏杰手里握着从桶面里取出的塑料叉子问道。
    满脸愁容的江崎依旧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肚子不是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氏杰边说边把泡好的方便面摆到他的面前。
    屋外的雨“哗哗”地下着。江崎再也坐不住了，滕地一下站了起来。
    “要出去吗？”氏杰仰着脖子惊讶地望着他。
    “我出去打个电话。”他急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很熟悉地拨了一个号码。
    江崎来到走廊，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焦急地等待着电话里的回音。从听筒里传出节奏缓慢的嘟嘟声，江崎手举着电话，满脸慌张的神色。
    二十秒钟过去了，见对方没有接听，江崎又重打了一遍。
    有一位身材矮胖的男生恰巧从旁边经过。他举起手笑着冲江崎打招呼，神情恍惚的江崎微微点头算是作出回应。
    “怎么不接电话呢？”江崎背倚着墙，自言自语了一句。
    手机的铃声响了，正对着镜子梳头的阿彩转过身来。
    都这么晚了，是谁打过来的电话呢？她在心里暗自嘀咕。
    “喂，你好。”接起手机，她还是很客气地问候道。
    “阿彩，是我。打扰你啦。”听筒里传来了江崎的声音。
    “噢，是江崎呀，你不是……”阿彩边梳头边问。
    没等她把话说完，对方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我想问下你柳原回宿舍没？”
    “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阿彩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们没在一起，从刚才开始给她打电话就一直打不通。”
    阿彩把梳子扔到一边，瞧了一眼柳原的床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收拾得也很利索，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柳原没回来过，我还以为她一直和你在一起呢，你们下午不是去参加招聘会了吗？”
    “这么说来，她今天晚上就没回过宿舍吗？”
    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玻璃上“叭叭”直响。
    “没有，这样吧，你别着急，让我先给她打个电话。”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说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就给柳原打电话。”阿彩将话筒凑近嘴边大声说道。
    “那好，你给柳原打通电话后，请务必通知我。那么，谢谢你喽。”江崎背靠着墙说。
    “放心吧，我现在就给她拨过去电话。”阿彩在电话里安慰道。
    “好的，非常感谢你。”挂断电话后，江崎仰着脸长舒了一口气。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十尺见方的阳台，江崎心事重重地站在窗前。透过玻璃窗向外望去，数不清的雨点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远处的房屋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屋顶上腾起一层如烟如云的水雾。
    在一片朦胧的薄雾中，江崎仿佛看到了柳原哭泣的模样。
    “希望你能够相信我，即使我去了北京，我的心依然在你身上，我从没想过要离开你，只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努力……”柳原在餐厅里说的最后那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在江崎耳边回响。
    氏杰把最后一根波浪形的面条吸进嘴里。他放下叉子，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
    “嗬，你每天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呢，自己一人吃起夜宵来了？”宿舍里正在玩电脑的小胖男生扭过头来讽刺道。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要懂得享受啊。”氏杰乐呵呵地说。
    这时，寝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江崎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面都泡了很长时间，你再不吃就凉啦。”氏杰冲他喊了一句。
    “雨伞在哪？借我用一下。”江崎看起来十分着急的样子。
    “要出去吗？外面还下着那么大的雨，你要去哪里啊？”
    “借我用一下，我的雨伞找不到了，有点急事。”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把你的雨伞借给我。”江崎几乎是用命令般的语气冲他喊道。
    氏杰在衣橱里翻了好半天，才从一堆旧衣服下面找到了一把折叠伞。
    “出什么事情了吗？”氏杰抬起头问。
    江崎从他手里夺过雨伞，抬头朝墙上的挂钟扫了一眼，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四十七分，离关闭宿舍的时间还剩下不到半个钟头。
    “我有事需要出去一下。”江崎手握雨伞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就给我来个电话。”氏杰在他身后嘱咐道。
    江崎急急匆匆地跑出了宿舍。天空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天特有的味道。如豆粒般大小的雨滴从天而降，打在地上噼里啪啦直响。雨水顺着屋檐落下，仿佛是无数颗断了线的珠子，在空中连成一条直线。江崎在风中艰难地撑起了伞，快步朝学校餐厅的方向走去。
    柳原没拿伞，这会儿是不是被困在食堂里了呢？想到这儿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雨越下越大，路面上积起了一个个小水潭，数不清的雨点踩在脚下溅起令人眼花缭乱的水花。
    江崎沿着一条小路在风雨中艰难地行走着，鞋子也完全湿透了。为什么把柳原一个人仍下不管？怎么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来呢？江崎在心中反复问着自己。
    树枝在雨中不停地摇摆着。教学楼后面的林荫小路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两旁的路灯还兀自在那里闪着微弱的光芒，灯光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洒下点点光斑。
    食堂大门已经上了锁，江崎站在门外的空地上。整座大楼一片漆黑，这个时候，餐厅里的工作人员也早已下班，空荡荡的大楼里不见一丝光亮。
    这个时候柳原会在哪里呢？江崎环顾四周，路边的灯光映着他焦急的面孔。绕着食堂转了一圈后，仍然不见柳原的身影。
    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呢，难道还在生我的气吗？江崎抬头望着天空。在路边灯光的照耀下，一颗颗闪亮的雨珠密密麻麻地倾泻下来，仿佛在空中织起了一张厚厚的雨帘。
    现在的她是不是躲在某个角落里哭泣呢？这些雨珠难道就是柳原的眼泪吗？想到这儿，江崎脸上现出了悲切的神情。
    随后，他又去了图书馆、体育场和宿舍楼后面的商业街，而这些地方都此时已经关门了。
    江崎独自行走在湖畔边的小路上。雨中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岸边的杨柳随风不时飘来。柳树下是一张木质的长椅。曾经的他们经常坐在这张长凳上一起观赏湖边的风景，而每当这时，柳原总是习惯性地把头枕在江崎的肩膀上。
    如果有一天，我们要拍婚纱照的话，我希望你能带我来这里。这是柳原曾经说过的话。
    楼顶的积水犹如千万条瀑布般沿着房檐倾泻下来。教学大楼这边已是黑乎乎的一片，唯有六楼播音室的窗户上还亮着灯光。
    柳原从餐厅走出来后，先是去便利店买了些小狗喜欢吃的零食，然后就直奔教学楼的方向。刚踏进播音室，不料外面就下起了暴雨。
    由于电压不稳的原因，屋子里的光线比平时要暗淡许多。
    小狗吃得肚子鼓鼓的，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露出松软的小肚皮，两只前抓交替着在蹭柳原的裤腿。
    柳原正在看一本小书，屋外的风从敞开的窗子里吹了进来，飘起的窗帘不时遮住了她的侧脸。
    抬头朝窗外望去，无数颗雨滴在黑暗中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往下落。大雨已持续近一个多小时，而且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
    柳原打开收音机，里面正放着音乐，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听到收音机的声音后顿时就不觉得那么孤单了。
    翻遍了整间屋子也没找到一把能用的伞，她朝挂钟上扫了一眼。已经十一点多了，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啊？如果雨停不下来的话，难道今晚就非得在这里过夜吗？
    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她从手提袋里取出了酥皮点心，坐在桌子上吃了起来。吃完后，她又呆呆地坐了一会，收音机里放的恰好是一首她很喜欢的歌。柳原情不自禁地和着里面的乐曲跟着哼唱起来。
    她唱歌的音色很纯，听起来很舒服。
    《躲雨的屋檐》
    词：靳子亮
    雨是云伤心时的眼泪
    心总是在阴雨天孤寂
    冰冷的雨滴顺着发丝滑下
    划过眼角变成炙热的泪水
    潮湿的空气融化了疲倦的心
    像你的呼吸渗入我的心里
    此时的江崎仍在校园里苦苦地寻找着。他看起来相当憔悴，狂风暴雨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苦撑着的雨伞上。江崎全身都被淋湿了，拖着疲惫的双腿艰难地行走在泥泞的小路上。
    他听到从教学楼的方向传来了的歌声，是柳原的声音！江崎不禁睁大了眼睛。
    世间的雨依旧在下
    我们却已形同陌路
    回想当初的我和曾经的你
    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遥不可及
    淅沥的小雨带走我的思念
    落遍你走过的每一个角落
    浸遍你踏过的每一寸土地
    我不愿总是在心底偷偷地哭泣
    也渐渐开始学会
    用梦的笔触描会你的容颜
    每当想你的时候
    还能仰起脸笑着看看天空
    脑海里浮现出属于我们的回忆
    虽然美好的事物都很短暂
    但把它刻在心里就是永远
    而最美的不是这绵绵细雨
    是曾经陪你一起躲过雨的屋檐
    “柳原，是你吗？”窗外传来江崎的声音。
    柳原抬起眼睛。这声音和窗外的雨声混杂在一起让人很难分辨出来，柳原屏住呼吸。她感到楼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柳原，你听到了吗？我在楼下呢！”
    柳原立即起身跑到窗前，探出脑袋向下望去。她看到蘑菇状撑开着的雨伞下面，江崎正站在雨中朝她挥手。
    “我给你带雨伞来啦，快下来，我送你回宿舍去。”江崎冲着上面喊。
    “你回去吧，我不用你管！”柳原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你不下来，我就上去啦。我去接你。”
    “你走吧！”柳原使出浑身的力气喊道，“生气的时候，你不就是喜欢一走了之吗？现在还回来找我干什么？”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给你打了好多次。”
    “因为我不想接。”
    “吃饭了吗？”江崎仰着脖子喊道。
    柳原没有吭声。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江崎的脸上现出了落寞的表情。
    望着被暴雨包围着的江崎，柳原一时间千思万绪涌上心头。她沉默了，从屋顶滴落的雨珠落到她的头发上，顺着发丝滑了下去。
    “你听我说好吗？”江崎继续喊道，“把你一个人丢在食堂是我的错，我很自责，希望你能原谅我。”
    一阵风迎面袭来，雨伞被吹翻了，江崎使出浑身的力气控制住身体的平衡，牢牢握住伞柄不松手。
    “我不想失去你，虽然不愿意看到毕业后我们因工作的原因而分开，但你说即使分开也只是暂时的，你的心依旧在我身上，只要我们两人共同努力就可以克服一切困难，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现在我想通了，如果你很喜欢那份工作的话，你就放心去吧，我会在这边努力工作，为你创造一个好的生活条件。我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直到你回来的那一天。或者说我去那边工作也可以。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江崎说得很真诚，因为一直在高声呼喊的原因，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我为今天在食堂发生的事情向你道歉，我很自责，真不该那样对你。”
    不知不觉中，柳原的眼睛湿润了，泪水缓缓顺着她的面颊流淌下来。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我自己，为什么总是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说着江崎好像在跟自己赌气似的，把雨伞扔到地上，数不清的雨点瞬间将他全身浸湿。
    柳原的心中百感交集，大颗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她已泣不成声，“你为什么要这样？呜呜……你别这样好吗？”
    “我只是想惩罚一下自己，我真的从心里感到很对不起你……对不起！”江崎仰着脸痛苦地喊道，雨水打在脸上，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头发也已经完全湿透，紧贴在额头上。
    “你等一下，我这就下去。”柳原说着就转身就冲出了播音室。
    她跑出去的时候竟忘记了关门，昏暗的楼道内仍然可以清楚地听到从收音机里放出的音乐声。
    柳原跑到一楼，来到教学楼门口，江崎已在门廊下等着她了。
    “门被锁上了吗？”她吃惊地望着门把手上一条很粗的铁链子。
    “不行啊，打不开！”江崎在外面使劲地摇着门，铁锁上的金属圈碰到一起发出猛烈的撞击声。
    “怎么办？出不去啦。”柳原哭着喊道。
    “你别着急，让我想想办法。”江崎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柳原低着头叹了一口气，“唉，都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隔着一层玻璃门，她注意到江崎的上衣已经完全浸湿，紧紧地裹在身上，“你不冷吗？”柳原将脸贴在玻璃上关切地问。
    “这个时候不论给谁打电话都是关机的状态啊。”江崎愁眉苦脸地说。
    “我问你不冷吗？”柳原眼里含着泪水。
    “我不冷，对了，你吃过饭了吗？”江崎隔着玻璃说。
    “吃了，自己买的点心。”
    “嗯，放心啦。”江崎笑着点了点头，“从食堂出来以后就直接过来了吗？”
    “才不要你管呢。”柳原斜着眼睛望着他，做出一副嗔怪的模样。
    “不让我管我就走了啊。”江崎着开玩笑说，他故意转过身去。
    听到江崎说要离开，柳原急得直跺脚，不停地摇晃身子，“别留下我一个人，我好害怕。”
    “你还撒起娇来了，刚才是谁口口声声地说不让我管来着？”
    从柳原的身后传来狗叫声，小黄狗也跑了下来，一摇一晃地来到柳原身边，用小脑袋不停地蹭着她的腿。江崎蹲下身去，向小狗招了招手。小狗也仰着脑袋，用一对滴溜溜的黑眼睛望着他。
    “你的宠物也过来陪你喽。”江崎两只手扶在玻璃门上，探着脑袋冲小狗说道，“你好呀！你的名字叫崎崎对吗？”
    小狗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柳原感到有些累了，直接坐在地上，把小狗搂在怀里，说：“这狗没有名字。”
    “你不是给它起了一个跟我小名相同的名字吗？”江崎抬起头问道。
    “你不是不同意吗？”柳原瞪了他一眼，把脸扭了过去。
    江崎撇嘴一笑：“嗯，就叫这个名字吧。”
    “这么说你同意了？”柳原兴奋地回过头来。
    “嗯，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到底同不同意？”柳原撅起嘴又开始撒娇了。
    “同意，同意啊。”
    柳原很开心地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两只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
    江崎靠着墙根坐了下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雨势随渐小了下来，云层慢慢散开，朦胧的月光给大地罩上了一层轻纱，夜空像被洗过似的纯净得令人心醉。
    “今晚的月亮好美啊！”江崎望着天空感慨道，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里闪着银色的清辉。
    雨水沿着门廊的边缘流下来，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溪。洁白的月光映在柳原面前的玻璃上，两人默默地待了一会。
    小狗靠着墙边，蜷着身子已经睡着了。
    柳原望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哎，我说。”
    “嗯？”江崎转过身去。
    “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趁这会儿雨也小了，回去睡觉吧。”
    “那你呢？回播音室待着吗？”
    “不了。”柳原摇了摇头，“整栋大楼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还是在这儿坐一会吧。”
    “即使现在回去，宿舍的门也关了，根本进不去。”江崎的表情十分平静。
    “唉，都是我连累了你。”说着柳原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偶尔淋一次雨的感觉不是也挺好吗？”江崎露出了顽皮的笑容。
    “看来你还挺享受的嘛。”柳原笑着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嗯，真是很特别的一晚啊。”
    走廊里还亮着的灯光，柳原背倚着墙，不在知不觉中睡着了。江崎已经很疲惫了。他默默地注视着柳原酣睡的样子，嘴角上露一丝笑容。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雨已经停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花坛内盛开的百合花上，一颗如珍珠般耀眼的雨露在娇嫩欲滴的花瓣上滚动着。